前門村的留守婦女 第802章 誌生回家看望母親
手機的震動在桌麵上突兀地嗡嗡作響,螢幕上跳動著「明月」的名字。誌生盯著那個名字,心頭那團因簡鑫蕊和魏然而起的鬱結之氣尚未散去,此刻又添了一絲莫名的驚悸。明月很少直接給他打電話,尤其是在這個時間點。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中升起。
他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接聽鍵,聲音還帶著一絲未完全平複的壓抑:「喂,明月?」
電話那頭,傳來的卻不是明月平日清亮冷靜的嗓音,而是一種極力壓抑卻仍透出顫抖和虛弱的哽咽:「誌……誌生……」
僅僅兩個字,像一把重錘敲在誌生的心上。他猛地從椅子上坐直,所有的糾結和煩悶瞬間被一種不祥的預感取代。「明月?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帶著急切。
「媽……媽媽她……」明月的聲音破碎,帶著濃重的鼻音,彷彿每一個字都用儘了力氣,「急性心梗……在醫院搶救……剛脫離危險,但還在u……醫生說,很危險……」
「什麼?!」誌生隻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擊中,眼前瞬間發黑。母親的身體一向硬朗,怎麼會……急性心梗?u?這幾個字眼像冰錐一樣刺入他的耳膜,凍結了他的血液。他幾乎握不住手機,聲音陡然變得嘶啞:「什麼時候的事?在哪個醫院?縣醫院嗎?!」
「嗯……縣醫院。」明月的聲音帶著無儘的疲憊和恐懼,「老李叔發現得早,不然……誌生,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終於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這哭聲,徹底擊碎了誌生心中最後一絲僥幸和因離婚而產生的微妙隔閡。
「彆怕!明月,你彆怕!我馬上回來!立刻!馬上!」誌生語無倫次,猛地站起身,動作太大帶倒了椅子,發出刺耳的響聲,但他渾然不覺。此刻,他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回去!回到母親身邊!至於簡鑫蕊,至於魏然,所有的一切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噩耗衝擊得七零八落。
「你……你路上小心點。」明月哽咽著叮囑。
「我知道!你守著媽,我儘快到!」誌生結束通話電話,手還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他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幾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母親病危的訊息像一塊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同時也帶來一種尖銳的刺痛和無法言說的恐慌。子欲養而親不待……這種恐懼瞬間攫住了他。
他必須立刻動身。但在那之前……
他幾乎是憑著本能,快速撥通了簡鑫蕊的號碼。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那邊傳來簡鑫蕊略帶疲憊的聲音:「誌生?怎麼了?」背景音有些安靜,不像在外麵。
誌生沒時間,也沒心情去揣測魏然是否還在她身邊,他直接打斷了她的聲音,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急促和沉重:「鑫蕊,我媽突發急性心梗,在醫院搶救,現在還沒完全脫離危險,在u。我得立刻回老家一趟。」
「啊?!」簡鑫蕊的疲憊瞬間消失,聲音充滿了驚愕和關切,「怎麼會這樣?阿姨她……嚴不嚴重?現在情況怎麼樣?」
「很危險。」誌生閉了閉眼,痛苦地說,「明月剛來的電話,她……她在電話裡哭了。我必須馬上走。」
「回去!你趕緊回去!」簡鑫蕊立刻說道,語氣堅決,沒有絲毫猶豫,「這是大事!阿姨的身體最重要!你快點回去,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彆著急開車!」她頓了頓,聲音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歉疚和柔軟,「誌生……對不起,我……我之前不知道。你快回去吧,好好照顧阿姨,也……代我向阿姨問好,希望她早日康複。這邊的事情你彆擔心,有我。」
簡鑫蕊迅速而體貼的反應,像一縷微風吹散了誌生心頭因之前電話而產生的一小片陰霾。在這種關鍵時刻,她的理解和支援讓他感到一絲慰藉。然而,這慰籍很快又被對母親深深的擔憂所淹沒。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鑫蕊。」誌生的聲音依舊沙啞,但多了一絲堅定,「我這就出發。到了那邊,我再跟你聯係。」
「嗯,快去吧。隨時保持聯係。」簡鑫蕊輕聲回應。
掛掉和簡鑫蕊的電話,誌生片刻不敢耽擱。他叫過董清雨,簡要的說明情況,告訴她雲晟傳媒的工作由她負責,又拿起電話打給陳景明:「陳總,我得回去一趟」。
陳景明詫異的問:「誌生,家裡發生了什麼事?」
「我媽得了急性心梗,現在正在u搶救,剛剛接到明月的電話。」
「噢,那你趕快回去。這邊的工作我來安排,開車注意安全!」
掛了電話,誌生拿起車鑰匙就衝向電梯,剛好遇到了江朵朵,江朵朵見誌生急急忙忙的樣子,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忙關心的問:「姐夫,乾嘛呢?」。
「沒什麼,回來和你說。」
誌生頭也不回的進了電梯!
外麵的空氣帶著涼意,卻無法冷卻他內心的焦灼。發動機的轟鳴聲響起,汽車如同離弦之箭般駛入彙入車流,回到家裡,簡單的和夏正雲交待接依依的事。並要他們一定要照顧好依依,回到房間,簡單的收拾一下行李,拎著行李箱就走他停在門口的汽車。
見劉曉東已經坐在駕駛室,便問道:「曉東……」
「簡總剛剛打電話給我,怕你心急,路上開車不注意安全,讓我開車送你回去。」
誌生心裡又感到一陣溫暖!
劉曉東駕著車,帶著誌生。風馳電掣般駛去。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樹影,都化作了模糊的線條,唯有醫院那盞「搶救中」的紅燈,和母親可能蒼白的麵容,清晰地浮現在他的腦海裡,催促著他歸家的車輪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下午兩點多,汽車終於喘著粗氣停在了縣醫院住院部門口。誌生甚至等不及劉曉東把車完全停穩,就猛地推開車門,箭步衝了出去。他一路奔跑,穿過嘈雜的門診大廳,繞過神色匆匆的人群,心臟在胸腔裡狂跳,幾乎要撞破肋骨。u所在的樓層,空氣中彌漫的消毒水味道似乎都更加濃重冰冷。
走廊儘頭,那個熟悉的身影蜷縮在冰冷的塑料排椅上,是明月。她低著頭,雙手緊緊絞在一起,單薄的肩膀微微聳動,彷彿承載了千斤重擔。僅僅是一天不見,她整個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憔悴得讓人心驚。
「明月!」誌生喊了一聲,聲音因為奔跑和緊張而帶著喘息。
明月聞聲猛地抬起頭。當她看到風塵仆仆、滿臉焦灼的誌生時,那雙原本強撐著的、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裡,最後一道防線徹底崩潰了。她「哇」地一聲,像是溺水之人終於抓住了浮木,也顧不上醫院走廊裡還有零星的病人家屬和護士,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來,撲進了誌生的懷裡,雙手死死攥住他胸前的衣服,將臉深深埋了進去,壓抑了許久的恐懼、無助和委屈,化作失聲痛哭。
「誌生……你終於回來了……媽……媽她……」她語無倫次,身體因為哭泣而劇烈地顫抖。
誌生被她這突如其來的爆發撞得微微一晃,身體有瞬間的僵硬。離婚後,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親密的接觸了。但此刻,懷中人那毫不掩飾的脆弱和依賴,像一根針,精準地刺破了他心中因距離和時間而產生的隔膜。他猶豫了一下,隨即伸出雙臂,緊緊地、用力地回抱住了她。手掌在她瘦削的脊背上輕輕拍打著,感受著她傳遞過來的冰涼和戰栗。
「彆怕,彆怕,我回來了,我在這兒。」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路奔波的疲憊,更帶著一種試圖安撫她的力量。這一刻,什麼簡鑫蕊,什麼流言蜚語,都被懷中這人真實的恐懼和母親的安危擠到了角落。他們是曾經的愛人,更是此刻因為至親生命垂危而緊緊依靠在一起的家人。
老李頭站在幾步遠的地方,看著相擁的兩人,嘴唇動了動,最終隻是默默地轉過身,麵朝著u緊閉的大門,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臉。他心裡五味雜陳,既有對喬玉英病情的擔憂,也有看到明月找到依靠後的一絲寬慰,更有對自己沒能早點察覺喬玉英異常的深深自責。
「媽現在情況怎麼樣?」誌生稍稍鬆開明月,雙手扶住她的肩膀,低頭急切地問道,目光緊緊鎖住她淚痕交錯的臉。
明月抽噎著,努力平複呼吸,斷斷續續地說:「還……還在昏迷。醫生說,心肌壞死麵積不小,雖然搶救過來了,但……但後續可能還會有心律失常、心衰的風險……必須在u密切監控……」每說一個字,她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正說著,u的門開了,一名穿著藍色隔離衣的醫生走了出來。誌生和明月立刻迎了上去,老李頭也緊張地轉過身。
「醫生,我是喬玉英的兒子,我剛趕到。我母親她……」誌生急切地開口。
醫生看了看誌生,又看了看他身邊眼眶紅腫的明月,理解地點點頭:「病人目前生命體征比剛送來時平穩了一些,但意識還沒有恢複。你們要有心理準備,這次心梗對她心臟功能損傷很大,就算度過危險期,未來的恢複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需要絕對靜養,避免任何情緒激動。」
「我們能進去看看她嗎?」明月啞著聲音問。
「可以,一次進去一個人,時間不能長,保持安靜。」醫生叮囑道。
誌生深吸一口氣,對明月說:「我先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