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門村的留守婦女 第817章 一百萬
寧靜聽著丈夫條理清晰、步步為營的話,一時有些語塞。她習慣了魏然在身邊溫言軟語的陪伴和明顯對女兒的好感,此刻被丈夫點破其中的利害和可能的心機,心裡也不由得打起鼓來。過了好一會才說:「可是……」
「沒有可是,」簡從容的聲音依舊溫和,卻帶著一家之主的決斷,「老婆,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安心養病。鑫蕊和誌生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我不會讓任何人,利用任何機會,來破壞我們家庭的穩定和女兒可能的幸福。你相信我。」
結束通話和寧靜的電話後,簡從容立刻又撥通了國際法務周泰和陳學忠的電話。
「周泰,陳學忠,魏然醫生隻是給寧靜做心理疏導的心理醫生,他對寧靜的疏導時,你們要至少一個人在場,疏導的內容最好記在心裡,向我彙報。」簡從容的聲音冷靜而果斷,「注意方式,不要引起魏醫生的不開心。」
他不會主動去陷害魏然,但他必須掌握足夠的籌碼和資訊,以防萬一。在商界縱橫多年,他深知資訊的重要性。他要確保,當需要保護女兒和家庭時,他手裡有足夠的牌。
做完這一切,簡從容才緩緩吐出一口氣。目光透過書房的落地窗,望向遠處沉沉的夜色。商場上的風浪他見過太多,如今,這場發生在家庭內部、關乎女兒情感歸屬的無聲戰役,他同樣不會掉以輕心。戴誌生是他認可的女婿,是他外孫女的父親,這個局麵,他絕不允許被一個外人破壞。接下來的每一步,他都需要走得精準而穩妥。
魏然敏銳地察覺到寧靜接完簡從容的電話後,態度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對他依然客氣,但那種全然的依賴和認同感,似乎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審視。這讓他感到不安,也更加確定必須加快步伐。
幾天後,趁著寧靜精神狀態尚可,簡鑫蕊不在,魏然再次進行「心理疏導」。周泰和陳學忠依照簡從容的指示,安靜地坐在房間角落的沙發上,看似在處理自己的工作,實則全神貫注地留意著這邊的對話。
「阿姨,今天感覺怎麼樣?昨晚睡眠還好嗎?」魏然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
「還好,就是有時候會胡思亂想,擔心鑫蕊,你沒看到鑫蕊心事重重的樣子?」寧靜歎了口氣,眉宇間帶著憂愁。
魏然臉上立刻浮現恰到好處的理解和共情:「我明白。鑫蕊她……外表堅強,內心其實很重感情,也容易受傷。」他巧妙地引入話題,「上次和她聊起國內的情況,感覺她情緒還是很低落。戴總那邊,母親生病,前妻又在身邊朝夕相處,這種環境下,舊情複燃的可能性……確實不小。鑫蕊隔著這麼遠,除了乾著急,什麼也做不了,反而容易讓自己陷入被動和傷心。」
他停頓了一下,觀察著寧靜的反應,繼續以一種看似客觀分析,實則引導暗示的語氣說:「而且,我聽說戴總前妻的公司最近好像也遇到了一些資金上的麻煩,這種時候,人的心理防線是最脆弱的,更容易依賴身邊觸手可及的安慰和支援。戴總在這個時候對前妻的不離不棄,共同麵對家庭和事業的雙重壓力,這份『情義』,恐怕比遠隔重洋的關心,更有分量,況且戴總還有權呼叫鑫蕊久隆集團的資金,來支援前妻。」
他的話,像毒液一樣,一滴一滴滲入寧靜的心田。將誌生塑造成一個在壓力和舊情麵前可能搖擺不定的人,將明月的行為解讀為趁虛而入,而將簡鑫蕊定位成一個無助的、可能被拋棄的受害者。
寧靜的眉頭越皺越緊,臉上浮現出明顯的焦慮和對女兒處境的擔憂。魏然的話,正好擊中了她作為母親最脆弱的地方。
「這個戴誌生!當初我就說他不靠譜!」寧靜忍不住抱怨,對誌生的不滿又加深了一層。
魏然心中暗喜,麵上卻連忙「勸解」:「阿姨,您也彆太生氣。感情的事,最難說清楚。也許戴總有他的苦衷。隻是……苦了鑫蕊了。我看她現在強顏歡笑的樣子,真的很心疼。真希望有個人,能給她一份確定無疑的、安穩的感情,讓她不用再這麼患得患失。」
他再次隱晦地將自己塑造成那個能提供「確定無疑的安穩」的人選。
當晚,陳學忠就將魏然的這番話,原原本本地彙報給了簡從容。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陳學忠甚至能感覺到隔著太平洋傳來的、那股幾乎凝成實質的低氣壓。
終於,簡從容的聲音響起,平靜得可怕,卻帶著山雨欲來的力量:「我知道了。學忠,你和周泰做得很好。繼續留意。」
結束通話電話,簡從容猛地一拳砸在厚重的紅木書桌上,發出沉悶的巨響。他縱橫商界數十年,什麼陰謀陽謀沒見過,但像魏然這樣,處心積慮地利用一個病人的心理脆弱和母親對女兒的關愛,來行挑撥離間、謀取私利之實的行徑,徹底激怒了他。
這已經超出了他所能容忍的底線。
他原本還想采取更迂迴、更溫和的方式處理,但現在,他改變主意了。這條毒蛇,必須儘快清除,不能再讓他有機會在寧靜和鑫蕊耳邊吐信。
他按下內線電話,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立刻給我安排去美國的行程,最早的航班!另外,另外,給我準備一百萬現金支票。」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東莞的萬家燈火,眼神銳利如鷹。這一次,他要親自去會一會這個魏然。他要讓魏然明白,簡家的女兒,不是他可以隨意算計的棋子;簡家的穩定和幸福,更不容他這種人破壞。
這場跨越太平洋的博弈,因為簡從容的親自介入,即將進入新的、更加激烈的階段。而遠在美國的魏然,此刻還沉浸在計劃順利推進的得意中,渾然不知,一場真正的風暴,正因他而起,並即將向他席捲而來。
簡從容的飛機降落在美國時,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氣息。他沒有先去醫院看望妻子,甚至沒有通知女兒簡鑫蕊,而是直接約見了全美最負盛名的心理醫學專家之一,托馬斯·懷特博士。在巨龍集團雄厚財力和簡從容個人聲望的加持下,與懷特博士的會麵高效而直接。懷特博士在瞭解了寧靜的基本情況後,同意接手後續的心理疏導工作,並承諾會組建一個頂尖團隊進行支援。
安排妥這一切後,簡從容才讓司機驅車前往寧靜所在的治療中心。
他到的時候,魏然正坐在寧靜病房外客廳的沙發上,溫和地向剛到的簡鑫蕊詢問著她母親昨晚的睡眠細節,姿態親昵而自然。看到簡從容突然出現,兩人都愣了一下。
「爸?您怎麼來了?」簡鑫蕊驚訝地站起身。
魏然也立刻站起來,臉上迅速堆起恭敬又略帶驚喜的笑容:「簡叔叔,您來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去接您。」
簡從容麵色平靜,目光在魏然臉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卻讓魏然心裡莫名地咯噔了一下。他沒有先回答女兒,而是對魏然微微頷首:「魏醫生,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他的語氣很客氣,卻帶著一種天然的疏離感。
「簡叔叔您太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魏然連忙謙遜地回應,心裡卻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簡從容的氣場太強,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簡從容這才轉向女兒,語氣緩和了些:「你媽媽這邊情況穩定了,我過來看看,也處理一些事情。」他說著,在魏然對麵的沙發上坐下,姿態從容,彷彿他纔是這裡的主人。
周泰和陳學忠安靜地站在稍遠的地方,如同兩尊沉默的守護神。
簡從容沒有繞圈子,直接切入主題,他看向魏然,語氣依舊平和:「魏醫生,我這次來,一是感謝你這些天對我太太的照顧,二是關於後續的治療,我有些新的安排。」
魏然的心猛地一沉,臉上努力維持著鎮定:「簡叔叔您請說。」
「我聯係了托馬斯·懷特博士的團隊,他們明天開始會正式接手我太太的心理疏導和治療方案。」簡從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懷特博士在相關領域是權威,我相信他的團隊能給我太太提供更專業、更全麵的幫助。」
魏然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托馬斯·懷特!那是他隻能仰望的業界泰鬥!簡從容這一手,等於是直接剝奪了他繼續接近寧靜、為自己的目的施加影響的最重要途徑。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比如強調自己對寧靜病情的熟悉,或者表示自己可以配合懷特博士工作,但在簡從容那平靜卻極具壓迫感的目光下,他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簡從容沒有給他組織語言的機會,他從西裝內袋裡掏出一個精緻的支票夾,熟練地開啟,拿出一張早已填好的支票,輕輕推到魏然麵前的茶幾上。
「魏醫生,這是你這些天的辛苦費,一點心意,請你務必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