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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明的偏執救世主 第65章 人類的前路,應當是那漫漫星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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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律者討伐戰結束後的第七天。

天空陰雲低垂,光線晦暗,壓抑得彷彿預示著什麼。指揮官辦公室內,淩澈端坐於寬大的座椅中,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緊緊鎖定在虛擬螢幕上那不斷跳動、最終定格為刺目猩紅的全球崩壞能指數上。

那抹鮮紅,如同不祥的血色警報。

淩澈的指節無意識地、一下下叩擊著冰冷的金屬扶手,發出沉悶而規律的輕響。這細微的動作,是他內心凝重思考的唯一外顯。

“果然…”他心中默唸,眼神變得愈發幽深,彷彿穿透了螢幕,看到了那指數背後洶湧的危機。

不再有絲毫猶豫,他沉聲下令:

“十七號,接通總部全域最高通訊頻道。”

冰冷的電子音確認指令完成的瞬間,淩澈那清晰、冷靜、卻帶著不容置疑權威的聲音,瞬間通過最高許可權的廣播係統,回蕩在基地的每一個角落,穿透了鋼鐵的廊道和緊閉的艙門。

與此同時,基地中央最大、最醒目的公共資訊屏上,原本的常規資訊被瞬間切換——那令人心悸的、標紅加粗的全球崩壞能指數曲線圖,占據了整個螢幕,如同一個巨大的、無聲的警告。

淩澈的聲音沒有絲毫波動,如同宣讀既定事實:

“全體人員注意。基於當前全球崩壞能指數異常峰值…”

他的話語在基地中回蕩,每一個字都敲打在聽者的心上。

那巨大的螢幕上,猩紅的數字和曲線就是最直觀、最震撼的佐證。

指令的下達,斬釘截鐵,帶著終結一切討論的決斷:

“方舟協議,再次啟動。”

“所有人,立即進行最終階段準備。時限:三十分鐘。”

淩澈的指令如同冰冷的巨石投入死寂的湖麵,短暫的、令人窒息的愕然與安靜後,整個基地瞬間被引爆。

然而,這喧囂中卻透著一股異樣的、涇渭分明的氛圍。

後勤人員們眼中沒有太多意外,反而迅速被一種“果然如此”的瞭然所取代。

這瞭然之後,緊接著升起的,是對作戰序列人員深深的、毫不掩飾的同情。這同情並非源於對戰場殘酷的恐懼——那已是常態——而是源於他們非常清楚,接下來等待那些戰士們的,將是怎樣一段“生不如死”的、地獄般的高強度戰鬥與極限壓榨。那種強度,光是想想就足以讓旁觀者頭皮發麻。

作戰區域,尤其是融合戰士的佇列中:

氣氛截然不同。種近乎實質性的絕望感彌漫開來,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剛剛執行完高危任務、風塵仆仆踏入基地的凱文,腳步甚至因此頓了一瞬。

他那萬年冰封般的冷峻麵容上,嘴角難以抑製地抽搐了一下。

即便是他,那雙深邃的藍眸中,此刻也清晰地滿溢位對即將到來的、可以預見的、無窮無儘疲憊的絕望。那是一種連他都感到棘手的、源自精神與肉體雙重極限壓榨的陰影。

而在凱文身邊,像科斯魔這樣未曾經曆過上次“方舟協議”洗禮的新晉戰士們,則顯得格格不入。他們臉上寫滿了困惑與迷惘,麵麵相覷,完全無法理解為何僅僅一個指令,就讓這些身經百戰、意誌如鐵的前輩們,瞬間流露出如此深重的、近乎崩潰的絕望情緒。

那種沉重的氛圍,對他們而言既陌生又難以理解。

即使在輪休期間也保持著高強度訓練的千劫小隊,此刻也未能倖免於那絕望氛圍的侵襲。

千劫本人,即便是狂暴如他,在聽到“方舟協議”再次啟動的指令時,那隱藏在猙獰麵具之下的臉龐,也控製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上一次協議執行後,那種被徹底榨乾、彷彿連骨髓裡的力量都被抽空的極致勞累感,至今仍讓他心有餘悸。

那是連他這種以戰鬥為樂的狂戰士都感到畏懼的疲憊深淵。

而千劫的隊員們,這些平日裡豪爽粗獷、天不怕地不怕的漢子們,此刻臉上卻掛著與他們氣質格格不入的、濃重的悲傷。一種近乎逃避現實的幻想在他們眼中閃過,彷彿希望剛才聽到的指令隻是幻覺。

其中一人,更是無法接受這殘酷的現實,猛地抬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響聲和臉頰的刺痛讓他瞬間清醒,確認了這並非噩夢。

在巨大的絕望衝擊下,他竟掙紮著想要繼續抽打自己,彷彿要用肉體的痛苦麻痹精神的崩潰,幸而被身旁反應過來的隊友死死攔住。

而在相對寧靜的休息區,與伊甸一同品茶嬉笑著討論著淩澈的愛莉希雅,也聽到了那響徹基地的指令。她放下精緻的茶杯,絕美的臉上浮現出明顯的遺憾,對著優雅的伊甸輕歎道:

“看來隻能下次繼續了,我親愛的伊甸~”

說完,她緩緩起身,帶著一絲無奈和抱怨,一邊向外走去,一邊小聲嘀咕:“唉,又是一段時間,不能見到我親愛的阿澈了…”

在她身後,已成為融合戰士的伊甸,因為淩澈並未對她提出主要作戰要求,因此無需主動踏上那慘烈的前線戰場。

她端坐原地,臉上掛著那標誌性的、永恒不變的優雅微笑,對著愛莉希雅離去的背影,聲音溫柔而清晰:“一路順風,愛莉。注意安全。”

基地內,後勤區域已是一片高速運轉的辛勞景象;戰士們縱使內心被絕望與抗拒填滿,也依然強打精神,開始執行那令人窒息的準備程式。然而,作為這一切指令的源頭,淩澈卻並未如常第一時間前往那專屬於他的、位於風暴核心的彙集區。

他依然端坐在指揮辦公室內。巨大的虛擬螢幕上,複雜的圖表與資料流如同活物般跳動、交織。在這片由資訊構成的海洋中心,淩澈的身影顯得異常沉靜。櫻如同最忠誠的影子,無聲地侍立在他身後,銳利的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為他隔絕了外界的喧囂與紛擾。

淩澈的手指在光幕上快速劃過,眼神銳利如刀,正全神貫注地做兩件事:他飛速地完善、細化此前早已製定好的核心對抗計劃,每一個引數的調整,每一個預案的補充,都力求在即將到來的極限壓榨中,為人類爭取多一絲勝算。

更為關鍵的是,他正以驚人的決斷力,牽頭提出並勾勒一係列足以改變人類命運軌跡的宏大計劃:融合戰士的二次強化手術以及基於其上的奇美拉計劃

基於阿波尼亞戒律能力的神音計劃及其衍生削弱化的計劃

為人類邁向星空奠基的新星計劃

旨在推動人類總體進化的聖痕計劃

……等等。

這些計劃,在原本的世界線中,有些本該誕生並延續,卻因為淩澈的存在及其帶來的變數,而未能出現或中途夭折;有些則是在他手中首次被構想出來,是全新的、未曾設想的道路。

此刻,在這被標紅的崩壞能指數陰影籠罩的指揮室內,在櫻的靜默守護下,淩澈正以他獨有的方式,修正著因他而偏移的軌跡——將那些“本應存在卻消失”的計劃重新點燃、賦予生命;同時,也將那些全新的構想,堅定地推向現實。他的指尖,彷彿在編織著人類在當下危機與未來曙光間奮力前行的藍圖。

他修長的手指在光屏上快速滑動,如同一位冷靜的指揮家,將一個個或已基本完成、或已勾勒出清晰脈絡的宏大計劃,連同其所需的龐大資源調配許可權,精準地“投遞”到最合適執行者的終端上。整個過程高效、冰冷,不帶一絲猶豫。

就在他處理完最後幾項收尾事務,準備動身前往那風暴核心的彙集區時——

指揮辦公室厚重的門無聲滑開,兩道身影走了進來,正是梅與梅比烏斯。

淩澈的目光在她們身上短暫停留,卻並未停下手中的動作,也沒有開口詢問。

他隻是自然地轉過身,任由一直靜默守護在側的櫻,為他利落地披上那件象征著最高戰力的作戰服。緊接著,櫻將一柄通體漆黑、泛著冷冽幽光的長槍遞到他手中。淩澈握緊槍身,邁步就欲離開,彷彿她們的出現隻是無關緊要的插曲。

“指揮官!”梅率先開口,聲音裡帶著無法掩飾的急切。她快步上前,那雙總是充滿智慧的眼眸此刻盛滿了深切的憂慮,緊緊鎖在淩澈身上。她從剛剛接收到的、那些由淩澈直接下發的計劃背後,敏銳地捕捉到了一抹濃重得化不開的陰影——那陰影彷彿有生命般,正緊緊追逐著眼前這位她從小熟識的友人。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懇求:“您…是不是有些太急切了?在您的帶領下,我們明明已經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勝利,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做到這種地步?”

梅的話音未落,另一個冰冷而充滿火藥味的聲音便尖銳地響起,打破了短暫的沉寂:“淩澈!你這是什麼意思?!”梅比烏斯那雙蛇瞳般的眼睛死死盯著他,慣常的譏諷語調此刻被一種被深深冒犯的怒火徹底點燃。她的指尖幾乎要捏碎手中的資料板:“你是在嘲諷我嗎?!用這個‘聖痕計劃’?!”

是的,“聖痕計劃”——這個旨在推動人類總體進化的終極藍圖。她梅比烏斯,確實曾構想過類似的方向。

但那是在她尚未真正認知淩澈之前。當她洞悉了淩澈那堪稱“完美”的生命本質,尤其是看到他在第六律者討伐戰中展現出的、那近乎無限可能性的身姿後…她就像沉溺於他那帶著獨特悲傷、卻又令她無比著迷的靈魂一樣,徹底沉溺於他生命形態本身所展現的、無法企及的“美”。她推翻了自己過去的構想,因為在那“美”的映照下,一切模仿都顯得如此拙劣可笑。

而此刻,淩澈親手交給她的這份詳儘計劃,在她眼中,無異於最辛辣的諷刺——彷彿在嘲笑她,無論她如何鑽研、如何癡迷,都永遠無法真正觸及他生命本質的萬分之一。

梅比烏斯猛地向前一步,強硬地攔在淩澈麵前。她那雙標誌性的蛇瞳急劇收縮,墨綠色的光芒濃鬱得幾乎要滴落出來,周身象征“無限”的力量不受控製地劇烈波動、溢散,形成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彷彿在無聲地宣告:即使明知是以卵擊石,她今天也要將心中積壓已久的、對淩澈那份扭曲的迷戀、無處宣泄的委屈和被“聖痕計劃”點燃的熊熊怒火,在此刻徹底爆發出來。

她此刻的狀態近乎歇斯底裡,完全無視了淩澈身後櫻驟然升騰的殺意和那已然按在刀柄上、蓄勢待發的手。她不管不顧地撲向淩澈,身體重重撞在他冰冷的作戰服上,雙手握拳,帶著絕望的力道捶打他的胸膛——然而,所有的力量都被一層幽藍色的、看似柔和卻堅不可摧的光暈無聲地消弭、阻擋。

這徒勞的掙紮更像是一種無力的宣泄。

淩澈抬起一隻手,示意身後殺氣凜然的櫻不必上前。在櫻帶著明顯不忿的注視下,他如同磐石般靜立,任由梅比烏斯將臉埋在他胸前,從憤怒的捶打漸漸變成壓抑的、斷斷續續的抽泣。

當她的抽泣聲似乎漸弱,身體微微抬起,像是要開口質問時——

淩澈的動作快得沒有一絲猶豫。

他冰冷而高效地、幾乎是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將緊貼著自己的梅比烏斯推開、分開。他的目光沒有在她淚痕未乾的臉上停留,聲音如同淬了寒冰,斬釘截鐵地砸下:“不要詢問。”他的話語簡潔、冷硬,不留任何辯駁的餘地,“照做便是。”

緊接著,他帶著櫻,步伐沒有絲毫停頓地快步向門口走去,隻留給梅比烏斯一個決絕的背影。在梅比烏斯下意識伸出的、悵然若失的手即將觸碰到他衣角的瞬間,他冰冷的話語再次傳來,如同最後的宣判:“我隻是人類的過客。”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指揮室內回蕩,帶著一種彆樣的疏離,“不要把目光浪費在我身上。”

他的身影即將消失在門口,最後的話語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帶著不容置疑的指向:“人類的前路…”他的聲音隨著遠去的腳步變得飄渺,卻清晰地烙印在空氣中,“應當在那漫漫星辰之間。”

沉重的合金門在淩澈身後無聲閉合,隔絕了他離去的背影,也彷彿抽走了指揮室內最後一絲溫度。

死寂瞬間籠罩了偌大的空間,隻留下辦公室內兩個女人——以及她們截然不同的沉重。

梅比烏斯僵立在原地,那隻伸向虛空、試圖抓住什麼的手,還停留在冰冷的空氣中,指尖微微顫抖。她臉上淚痕未乾,蛇瞳中翻湧的墨綠幽光尚未完全平息,卻已失去了焦點,隻剩下一種被徹底掏空後的茫然與虛脫。周身那象征“無限”的力量不再狂暴,卻如同受傷的蛇,絲絲縷縷地、不受控製地逸散,纏繞著她微微發抖的身體,映襯著那份被冰冷話語刺穿的、難以言喻的失落與痛楚。

梅則靜靜地站在一旁,目光複雜地掃過梅比烏斯失魂落魄的身影,最終落在那扇緊閉的門上。她緊抿著嘴唇,秀氣的眉宇間鎖著化不開的憂慮。淩澈最後那句“星辰之間”的話語還在她腦海中回響,但此刻,她更清晰地感受到的,是彌漫在空氣中的、令人窒息的沉重——那不僅僅是對未來的迷茫,更是對那位決絕離去的友人,那份深藏不露、卻彷彿背負著整個文明重量的孤獨與急切的深深不安。

冰冷的指揮室,隻剩下無聲的沉重在蔓延,以及門外那未知風暴的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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