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嫁權臣後他兼祧兩房,重生她不追了 第15章
暮色染透許府庫房的雕花窗,許清瑤正在庫房裡忙碌著。
她答應了宋氏清點庫房的繡品,不敢有半分偷懶,否則家中這位嚴厲的主母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三姑娘仔細些,這箱籠積灰重”一旁幫忙的粗使婆子話音未落,許清瑤的發簪突然勾住了旁邊一個檀木小箱的銅鎖。
暗格彈開的刹那,黴味裹著父親慣用的龍腦香撲麵而來。
許清瑤被嗆得咳了幾聲,這纔去看箱子裡的東西。
最上頭是一幅有些年歲了的繡品,繡品上繡著形狀各異的福字,儼然是一幅百福圖。
而繡品的右下角,一行小字繡著“賀吾兒滿月之喜”,落款小楷如刀刻斧鑿——母親虞氏,承乾四年仲夏。
承乾四年?
許清瑤心頭一顫,指尖驟然發涼。
承乾四年正是大姐姐許煙薇出生那年,可府中上下皆知,那年唯獨嫡母宋氏誕下了許府的嫡長女,哪裡來的什麼虞氏?她可從未聽說過。
幾個粗使婆子對繡品投來好奇的目光。
許清瑤將繡品不動聲色地按下,淡淡道:“你們先出去吧,這裡頭的東西我要好好清點一下,人多了我靜不下心來。”
待庫房門吱呀合攏,許清瑤才開始翻看箱子裡的其他東西。
纏枝蓮紋的繈褓,雙麵繡的長命鎖,甚至還有半隻沒繡完的虎頭鞋。這每一件嬰孩之物上,全都繡了一個“虞”字,針腳細密得讓人心驚。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父親在外頭,還養了一個外室?
許清瑤的心忍不住狂跳起來,不由自主地舔了舔乾澀的嘴唇。
若真是如此,這可是全家都無人知曉的秘密。她若是把這事兒悄悄告訴嫡母宋氏,應該也算有功吧?
她知道自己隻是一個庶女,無法與兩位姐姐相比。但如果能討得嫡母的一絲歡心,來日為她議親,也能儘量給她挑個好人家。
如此想著,她快速拿素帛將這檀木小箱上的灰塵擦乾淨了,然後小心翼翼地捧在懷裡,叮囑其他人不必跟著,獨自去了宋氏的院中。
夜未深,宋氏正在喝著小廚房剛送來的燕窩。
許清瑤跪在青磚地上,將檀木小箱舉過頭頂:“母親,女兒在清點繡品時,發現了一些舊物有些不同尋常,特意送來給母親過目。”
宋氏懶懶的,並未放下手中的燕窩,隻是衝一旁的李嬤嬤使了個眼色。
李嬤嬤忙到許清瑤手中接過箱子,呈到了宋氏的跟前。
宋氏又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燕窩,才放下瓷碗,開啟那箱子瞅了一眼。
隻一眼,她的臉色驟變,翡翠鐲子撞在案幾上錚然作響:“這是哪裡來的東西?”
許清瑤忙道:“就在庫房一個不起眼處,女兒也是無意間發現的。”
宋氏看她一眼,強行忍耐了心中翻湧的情緒:“你開啟來看過了?”
“是。”許清瑤不敢隱瞞,看這屋裡都是宋氏的心腹,才又敢繼續往下說。
“女兒看了覺得蹊蹺才給母親送來。母親,承乾四年是大姐姐出生的年月,可家中再無彆的孩子了,女兒也從未聽聞有一位姓虞的姨娘。這一箱東西難不成父親有外室?”
“住嘴!”宋氏狠狠瞪向她,“你父親的事情,豈容你置喙!”
許清瑤連忙將額頭貼在冰涼的地磚上:“女兒不敢。女兒是怕母親為這個家勞心勞力,卻還被蒙在鼓中。母親自幼教導女兒,女兒自然是與母親一條心的。”
宋氏掩在袖中的手微微顫抖,張嘴想要訓斥什麼,卻見李嬤嬤衝自己微微搖了搖頭。
李嬤嬤是她的陪嫁丫鬟,在她身邊伺候多年,也最瞭解她的脾性。
宋氏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了幾分,這才按捺住性子,冷聲道:“此事我知道了。東西留下,我自會處置。”
“是。”許清瑤恭恭敬敬地站起身來,欲向外走去。
“等等。”宋氏又叫住了她,“此事不許再有旁人知道,包括你小娘。我若是發現你把這件事張揚了出去”
“女兒明白。”許清瑤忙福了福身,“母親放心,女兒今日出了這個門,便會將此事忘個乾淨。”
宋氏這才點了點頭,讓她離去。
等人走了,宋氏的神色便霎時垮了下去,整個人也像脫力了一般跌在貴妃榻上。
燭火在鎏金燭台上猛地一跳,宋氏死死盯著那個檀木小盒,隻覺得心中五味雜陳。
盒中這幅百福圖針腳細密得好像毒蜘蛛結的網,每一根絲線都勒進了她十七年來精心縫補的體麵裡。
而這樣的東西,他竟然還留著!許雲階竟然還留著!
“夫人”李嬤嬤心疼地望著她,一時間卻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宋氏恍若未聞,隻一顆豆大的淚珠順著麵頰滑落——這是她自誕下許令紜後,十六年來第一次在人前落淚。
李嬤嬤遞上帕子,柔聲道:“這些都是舊物了,夫人把它們都燒了就是。”
宋氏乾澀道:“都出去吧。”
李嬤嬤輕歎了口氣,揮了揮手,帶著其他人離開了房間。
那邊廂,許清瑤出來後,卻沒有走遠,而是躲在月洞門外悄悄瞧著院內的動靜。
今日嫡母的反應實在有些反常。
雖說發現了父親可能有外室和私生子的事情後,她確實應該震怒,可許清瑤卻總覺得,好像在嫡母的眼中,委屈更多於驚訝。
難道嫡母知道這個虞氏和私生子的存在?
不應該啊,以她的家世,又怎會容忍父親在外麵還養了人?
等了不多會兒,她看見李嬤嬤帶著眾人都離開了嫡母的廂房,顯然是她想要自己一個人待一會兒。
這便顯得更不尋常了。
許清瑤微微蹙眉,卻也不敢久留,怕被人發現了蹤跡。
她退出月洞門去,迎麵就撞上了一團鵝黃輕紗——許令紜正捧著一盞琉璃兔兒燈蹦跳著走過來,燈影將她發間的珍珠步搖映得流光溢彩。
“三妹妹來給母親請安嗎?”許令紜停下,笑著問她。
許清瑤低頭:“是,隻是母親好似有些心緒不佳,二姐姐還是彆去打擾母親了。”
“是嗎”許令紜探頭往院中張望了一眼,又笑道:“沒事兒,母親心緒不佳我纔要去哄哄母親呢!”
她說著,又蹦蹦跳跳地往院中去了。
許清瑤看著她的背影,有幾分羨慕。
確實,在所有孩子裡,嫡母最疼愛的就是二姐許令紜,反而對自己嫡長女向來要求嚴格
她心裡咯噔一下,好似想到了什麼,又不甚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