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歸橋路歸路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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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薇薇提供的資料比我想象的還要驚人。
不僅僅是未經倫理審查那麼簡單。
沈倦早在幾年前,就利用職務之便,在未告知的情況下,對部分誌願者進行了高強度負麵情緒誘導實驗。
其中包括利用虛擬現實技術模擬極端恐懼情境,導致一名受試者出現急性應激障礙。
相關記錄被他刻意隱瞞和刪改。
而所有這些,都被白薇薇偷偷備份了下來。
“他信任我。”白薇薇把存儲卡遞給我時,苦笑著說,“或者說,他從未想過,‘數據’也會背叛他。”
我看著她,她眼中除了恐懼,還有一絲破釜沉舟的恨意。
被操控、被物化的恨。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我問。
“離開這裡。”她深吸一口氣,“等他發現數據丟失,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我。我不能再待在他身邊了。”
她頓了頓,看向我。
“師姐,對不起。以前是我太天真,也太自私。”
我冇說話。
傷害已經造成,道歉毫無意義。
但現在,我們是站在同一戰線的盟友。
基於共同的“仇恨”。
我聯絡了之前幫我做數據恢複的朋友李銘,以及一位專打學術倫理官司的律師。
證據確鑿,律師很快整理出材料,準備向沈倦所在的研究所和學術倫理委員會發起正式舉報。
與此同時,我讓李銘盯著沈倦的動向。
果然,在白薇薇請假離開本市的那天,沈倦發現了數據丟失。
他直接找到了我的公寓。
這是他第一次來這裡。
站在門外,他依舊穿著實驗室的白大褂,像是剛從某個重要實驗中抽身。
隻是眼神不再平靜無波,而是帶著一種被乾擾的煩躁。
“顧傾城。”他連名帶姓地叫我。
“有事?”我擋在門口,冇有讓他進去的意思。
“薇薇不見了。”他盯著我,“她最後見的人是你。”
“所以呢?”
“她帶走了一些不屬於她的數據。”他語氣肯定,“是你指使的。”
我笑了。
“沈大研究員,說話要講證據。你怎麼確定是她帶走了數據?又怎麼確定與我有關?”
“邏輯推斷。”他快速說道,“數據訪問記錄異常,她的行為模式在近期出現顯著偏離。而你是最大的乾擾變量。”
“變量?”我挑眉,“在你眼裡,一切都是變量嗎?”
他向前一步,幾乎要跨進門內。
“那些數據很重要。”
“多重要?比我們的孩子還重要?”
他頓了一下,眉頭微蹙,似乎不理解我為何在此刻提起這個。
“這是兩回事。”
“對我來說是一回事!”我抬高聲音,“你為了那些冰冷的數據,犧牲了我的父親,我的孩子,我的婚姻!現在,輪到你自己嚐嚐數據反噬的滋味了!”
他沉默地看著我,像在分析一段複雜的代碼。
“你恨我。”他得出結論。
“不然呢?難道還愛你嗎?”
“恨也是一種強烈的情緒反應。”他若有所思,“或許,我可以將你也納入新的觀察”
“啪!”
我又一次扇了他耳光,比在醫院那次更重。
他偏著頭,臉頰迅速紅腫起來。
這次,他冇有去摸自己的臉,而是轉回頭,眼神裡第一次出現了類似困惑和一絲極淡的興奮?
“兩次掌摑,力度、角度、引發的麵部紅腫程度有差異。”他低聲自語,“對應的言語刺激也不同值得記錄”
我看著他近乎走火入魔的樣子,心裡最後一點殘存的、可笑的柔軟也徹底消失。
“沈倦,你完了。”
他抬眼。
“什麼意思?”
“很快你就會知道。”我當著他的麵,用力關上門。
隔著門板,我聽到他停留了片刻,然後腳步聲漸漸遠去。
他大概以為,這隻是一次不成功的“數據采集”。
他還不知道,真正的風暴,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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