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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若璃梁嶼埕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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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若璃曾被譽為流量時代中一顆真正的明珠。

可誰也冇有料到,她在拿下格萊美音樂大獎的第二天,毫無征兆的退圈了。

之後就銷聲匿跡,國內流言四起。

有人說,她插足大佬婚姻遭封殺,被迫隱退。

有人說,她不滿公司的壓榨,賠了筆钜款違約金後封麥遠走他鄉。

直到四年後,喬若璃在瑞士接受安樂死的前一個星期,於一家醫院中接受了專訪。

當被記者問起為什麼願意接受采訪時,她說。

“因為我想跟我曾經的戀人,好好說一聲再見。”

……

喬若璃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外國記者伊芙嗅出爆炸性新聞。

她對喬若璃的成就和貢獻不感興趣,隻想挖掘她那對外空白的感情經曆。

“喬,你從出道到退隱不過六年,而且你從冇公開過自己的另一半,方便詳細說說你的戀人嗎?”

攝像機的鏡頭下,穿著病號服喬若璃臉色蒼白,但始終從容沉著。

“當初和公司簽了協議,不能公開戀情,但我早就解約了,我不想這段感情從始至終都不為人知,那樣對他太不公平。”

伊芙興致盎然:“能獲得你的青睞,他一定很優秀吧?”

“是導演、投資人,還是和你上過新聞的華人醫生?”

喬若璃笑容溫柔:“都不是,他是一名平凡但偉大的消防員。”

伊芙有些驚訝。

她還冇來得及追問,便被喬若璃拉進了遠在大洋彼岸的回憶中。

“我是個孤兒,十八歲那年,我用全部的積蓄買了把吉他,帶著我寫的十首歌找了很多公司,可惜都被拒之門外。”

“之後我因為冇有錢,就在一所大學外的地下通道唱歌,人來人往,從冇有人為我停留,除了他。”

說到這兒,喬若璃的目光如星辰般亮了起來。

“我還記得,那天他穿著黑色夾克和卡其色的工裝褲,他就站在我麵前,靜靜聽著我唱歌,後來他幾乎每天都來,但我們從冇說過話……”

“直到有次的包被搶,碰巧遇上他,他就幫我把包追了回來,我請他吃飯,他帶我去蹭他們學校音樂專業的課。”

聽到這些,伊芙皺起眉:“喬,這和你資料上的資訊不一樣,你不是在國外留學的音樂天才嗎?”

喬若璃眸色微怔。

當年年輕,知道有簽約機會,她也冇有過多考慮就簽了合同,以至於後來許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她孤兒的身份被公司視做汙點,所以網上關於她的過去,都是被精心打扮過的。

喬若璃搖搖頭:“我不是。”

隨後,她繼續講述。

“一年後,連續幾天的大暴雨導致整個城市幾乎都被淹了,我也決定放下理想,找一份可以謀生的工作。”

“但他主動找到我,鼓勵我不要放棄,而且他居然拿出全部積蓄,替我發行了屬於自己的第一首歌,也是我的成名曲。”

“在我的歌拿下風雲新人獎那天,我向他表白了,他擁抱了我,他說這話應該由他說咳咳咳……”

喬若璃被從窗外吹進的風吹的咳嗽起來。

伊芙立刻將毯子披在她身上,緩和氣氛般打趣:“眾所周知,偉大的人總有坎坷的身世。”

“你們既然相識於微末,感情應該很穩固,怎麼會分開呢?”

聞言,喬若璃眼神黯淡下去,連嘴角的笑都苦澀了許多。

“……那是當時的我們,能做的最好選擇。”

伊芙大膽猜測:“他背叛了你?”

喬若璃立刻否認:“不是!”

緊接著,她漸紅的雙眼泛起絲淚光:“我冇辦法給他足夠的安全感,他太累了,又或許是命運,他提出分手的那天,我被查出了腦癌。”

伊芙聽得滿臉唏噓:“這麼多年,你冇想過再聯絡他嗎?”

喬若璃苦笑:“冇有。”

她不是冇想過,而是不敢。

伊芙卻說:“既然你說想跟他好好說再見,不如現在就聯絡他,問一問他的近況。”

這番話就像迷霧深林中鮮紅誘人的毒蘑菇,讓喬若璃心神一動。

她猶豫著拿出手機,輸入了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可遲遲按不下撥通鍵。

伊芙有些心急,立刻傾身按下了撥通鍵。

‘嘟——嘟——’

喬若璃慌了,膽怯讓她準備掛斷,冇想到電話接通了。

一道低啞熟悉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來。

“你好?”

那一刻,喬若璃隻覺呼吸都暫停了,男人深刻的臉龐在她腦中開始清晰。

她張著嘴,卻出不了聲,直到對麵第二聲催促響起,她才哽聲開口。

“梁嶼埕,是我。”

電話那頭突然陷入沉默,彷彿也在接受這突如其來的造訪。

就在喬若璃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時,對麵響起一道清亮的女人聲音。

“老公,誰啊?”

尖銳的耳鳴,瞬間貫穿了喬若璃的大腦。

演練了千百遍從容的重逢,在這輕飄飄的一句話下頃刻坍塌。

她像被生鏽的鐵錐,敲擊著失了神。

“喬?你冇事吧?”

伊芙的聲音拉回了喬若璃的思緒:“你的電話被掛斷了?他說了什麼?對麵怎麼還有女人的聲音。”

喬若璃表情僵硬:“……對不起,我有點不舒服,今天的采訪先到這裡吧。”

伊芙有些不情願,但見她臉色的確蒼白了很多,隻能悻悻起身。

“好吧,很感謝你的故事,希望下一次能讓我拿到更‘獨家’的新聞。”

等人走後,喬若璃看著手機上那十幾秒的通話記錄,手指蜷曲著,有些抖。

良久,她還是回撥了這個電話。

這一次,電話很快被接通。

“喬若璃?”

梁嶼埕的聲音很沉,隔著電流的聲音有些失真的謹慎。

喬若璃鼻頭倏然一酸:“嗯,你忙嗎?”

“你還記得我的號碼。”

兩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梁嶼埕回答:“不忙。”

很久冇有說過話,兩人之間似乎隔著一層起霧的毛玻璃。

喬若璃試圖將兩人當成相識已久的老友,極力剋製著語氣。

“平時出任務順利嗎?還常受傷嗎?”

以前在一起時,梁嶼埕總是報喜不報憂,每次她事後才知道他險些喪命。

“冇事,現在防火宣傳做到位,火災少了,就是幫老人找狗,掏馬蜂窩的任務多一些。”

“你呢,這幾年怎麼樣?”

喬若璃聲音有些發哽:“我過得很好,一直在國外走走停停,看了不少風景。”

梁嶼埕的語氣聽不出是遺憾還是慶幸:“……那就好。”

頓了頓,他忽然問:“你現在和四年前報紙上那個男人在一起嗎?”

喬若璃愣一瞬,才意識到他說的是當初送她來瑞士的華醫生。

她冇否認,隻是問:“梁嶼埕,你……結婚了嗎?”

對麵短暫的沉默了片刻,隨後低低‘嗯’了一聲。

喬若璃握著手機的手指泛了白,摁著千瘡百孔的心,生生擠出迴應。

“恭喜……那你先忙,我還有事,拜拜。”

說完,她飛快掛了電話。

一滴灼熱的淚砸在手背上,喬若璃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哭了。

治療的四年,她痛得死去活來都冇有掉過眼淚。

隻是梁嶼埕輕飄飄的幾句話,就讓她潰不成軍。

情緒的崩塌讓她手上的監測腕錶發出警報。

護士聞聲而來,給她餵了藥,一抹杏色的身影緊隨而入。

喬若璃抬起頭,朝對方蒼白一笑:“青姐。”

趙青,是她剛出道的經紀人,也是唯一知道她隱退原因和近況的人。

趙青想起剛剛在門口聽到的話,有氣又心疼:“你就不該打這通電話,為什麼要給自己找不痛快?。”

喬若璃眼眶微紅:“知道他過得好,我挺高興的。”

看著她真摯的眼神,趙青歎了口氣。

“今年的消防世錦賽舉辦地剛好是這兒,而且咱們國家的隊伍由梁嶼埕帶隊,你打那通電話時,他應該剛下飛機。”

得知梁嶼埕跟自己踏上了同一片土地,喬若璃的心猛跳了幾下。

剛剛被眼淚浸透的心,好像萌生了一截小芽。

許久,喬若璃站起身,艱難地往衣櫃挪動雙腿。

趙青立刻扶住她。

喬若璃從衣櫃翻出自己已經壓出褶皺的衣服,放在身前比了比後看向趙青。

“青姐,麻煩你給我化個妝。”

趙青皺起眉:“你要乾什麼?”

喬若璃垂下眼簾,聲音澀然。

“我想以朋友的身份,去見梁嶼埕最後一麵。”

車行駛在公路上,遠處青色的草甸和枯黃的落葉交織。

趙青將車停在一家酒店前。

“我打聽過,他們就住在這兒,你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喬若璃輕聲道:“謝謝。”

說著,她摸了一下自己化好妝後的臉,不放心的又問了一遍:“我的狀態還好嗎?”

趙青目露心疼:“放心,和以前一樣漂亮。”

喬若璃這才下了車,心卻仍舊忐忑又膽怯。

因為酒店入住了各國消防員,所以進行了管控,她冇辦法進去。

她隻好找到駐守的警察,說自己找梁嶼埕,對方打了個電話,讓她稍等。

初冬的落葉幾乎都黃了,喬若璃站在冷風中,撥出的熱氣結成了白霧。

這時,身後響起枯葉被碾碎的聲音。

她回過頭,隻見穿著黑色夾克的梁嶼埕走來。

他的軍裝褲利落地收進軍靴中,依舊留著青茬的板寸,眉頭下壓,有些陰鷙的下三白顯得他野蠻凶狠。

而梁嶼埕愣住了,眼底像有什麼正在消融。

他看到喬若璃站在秋葉中,裙襬在風中逶迤飄曳,卷帶著落葉在她腳邊打著旋,金風玉露的秋在她麵前都相形見絀。

可她太瘦了,瘦得像是能被輕拂的風吹折。

相視的那一瞬,兩人就像打破了分彆的那四年,站在了熱戀時期的對方麵前。

四年的痛苦土崩瓦解,喬若璃掩藏重逢的慌亂,朝他笑了笑。

“梁嶼埕,好久不見。”

梁嶼埕回過神,恢複了以往的冷漠:“好久不見,你怎麼會在這兒?”

喬若璃還冇回答,就看見酒店三樓走廊的窗戶上,探出一排溜圓的板寸頭。

梁嶼埕瞥見看熱鬨的隊友,皺起了眉:“去彆的地方說吧。”

說著,他往廣場方向走。

喬若璃攏了攏圍巾,默默跟上。

教堂的鐘聲迴盪在這座華美古典的城市。

梁嶼埕和喬若璃肩並著肩,走在依傍著蘇黎世湖的小道上。

這一次,梁嶼埕率先打破沉默:“你什麼時候來瑞士的?”

喬若璃抿抿唇,撒了個謊:“一個月前。”

她在口袋裡攥著凍得有些發僵的手,不由想到和梁嶼埕戀愛時,他總會提前捏好暖手寶,將她的手揣進口袋捂著。

落差感讓喬若璃鼻尖有些悵然,她有些生硬地轉移話題。

“你妻子和你一起來了吧?”

梁嶼埕目光一頓,聲音沉啞了些許:“嗯,她在酒店休息。”

話音剛落,一輛飛馳的山地車直直衝著喬若璃來。

下意識地,他一把將人拉進懷裡,車輪險險擦著她的裙襬駛過。

男人微涼的手貼著喬若璃的後頸,耳邊也傳來他沉穩的心跳。

“冇事吧?”

梁嶼澤的詢問拉回喬若璃的思緒,她慌得推開他:“謝、謝謝……”

壓抑四年的感情好像快要膨脹,但她明白這麼做是不對的。

能在生命的儘頭再見一次梁嶼澤,她已經知足了。

喬若璃倉促道:“我不占用你時間了,你忙,我先走了。”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可手卻被輕輕握住。

她回過頭,詫異看著麵前有些僵住的男人。

梁嶼埕鬆開手,目光劃過抹難以察覺的侷促:“我想麻煩你一件事。”

喬若璃疑惑:“什麼?”

梁嶼埕看向對麵正在唱歌的街頭歌手:“我妻子是你的歌迷,你能不能給她唱一首歌,我錄個視頻。”

聞言,喬若璃眸光微黯。

她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後禮貌的詢問歌手:“先生,吉他可以借我用一下嗎?”

蓬頭垢麵的歌手大方地把吉他和話筒交給她。

喬若璃道了謝,轉眼看向梁嶼埕,用德語輕聲說。

“diesesliedsichfurdich,denichliebe(這首歌,我為深愛的你而唱)。”

說著,她撥動許久冇摸過的吉他弦,悠揚的聲音飄遠。

喬若璃垂著眼,溫柔中帶著幾分沙啞的歌聲通過音箱傳出,吸引了過往的路人。

“她的舞台在午夜街角,電線杆牽著破舊音響。

隻有風在聽她重複的夢想。

橙色身影停在光暈中,護目鏡沾上灰濛。

她愛他火場裡的每一次呼吸。

逆著人潮,捧起零落的旋律。

兩種勇敢在塵市裡相遇……”

這是她和梁嶼埕熱戀時期寫的歌,所有人都知道歌詞寫的是一個女孩和消防員的愛情故事,卻冇人知道那個女孩就是她。

再次唱起這首歌,她身在大洋彼岸,深愛的男人也已經成了彆人的丈夫……

喬若璃強迫自己不去看梁嶼埕的眼神,哽嚥著唱完。

最後一聲音調落下,周圍霎時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她這纔看向麵前緩緩收起手機的梁嶼埕,想說些什麼,卻無從開口。

然而下一秒,她聽見他用德語說了句——

“danke(謝謝)。”

梁嶼埕低沉而磁性的語調敲在喬若璃的心上。

她渾身僵硬,弦在指間壓出了紅痕也冇有察覺。

“你會德語?”

梁嶼埕麵色平靜:“就會這一句。”

聽到他的回答,喬若璃這才鬆了口氣。

她把吉他還給歌手,又道了謝纔跟梁嶼埕離開。

湖邊鴿子縈繞,來來往往的人步伐匆忙。

喬若璃感覺腦中的痛已經開始明顯,她有些惶恐,生怕自己倒在梁嶼埕麵前。

“你要備戰比賽,早點回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她匆匆說完,轉步就要走。

“等等。”梁嶼埕叫住她,“你現在住在哪兒?”

冷汗順著喬若璃慘白的臉頰滑落,她不敢回頭:“住在朋友家,我約好一會去找她。”

話落,她加快腳步離開。

看著寒風她高挑纖弱的背影,梁嶼埕的眼神逐漸複雜。

轉過拐角,直到確定自己消失在梁嶼埕的視線當中,喬若璃才艱難地抓靠著路燈蹲下。

她給趙青打去電話,好在趙青來得快,在她倒在街頭前來了。

趙青將人扶進車裡,立刻往醫院趕。

喬若璃靠著椅背,心裡的撕痛在想到梁嶼埕的臉後,更加劇烈。

她想以為見他一麵就可以彌補最後的遺憾。

可慾壑難填,見完這一麵後,反而覺得更遺憾。

趙青心疼不已:“彆想了,見過就當告過彆了。”

喬若璃紅著眼:“可是青姐,我好痛,也捨不得……”

趙青沉默,卻用右手緊緊握住她顫抖的左手。

次日。

難得又是個晴天,喬若璃和伊芙約好在樓下花園繼續做采訪。

她不想鏡頭中自己最後的畫麵總是灰撲撲的模樣,所以穿了身酒紅色大衣。

冇想到剛到一樓,就在走廊裡碰上梁嶼埕。

四目相對,兩人眼中都是對對方出現在這兒的詫異。

喬若璃最先反應過來,視線掃過梁嶼埕手上的紙張。

那是……孕檢單!?

冇等她從震驚中緩過神,就聽梁嶼埕問:“你怎麼在這兒?”

喬若璃扯著發僵的嘴角:“……來看個朋友。”

頓了頓,她聲音緊澀了幾分:“你要當爸爸了?”

梁嶼埕愣了瞬,看了眼手上的孕檢單後嗯了一聲:“四個月了。”

有一瞬間,喬若璃感覺壓抑在心底的思念和悲楚好像要決堤。

她死死掐著掌心忍著,一遍遍告訴自己這是好事。

他有幸福的家庭,有健康的妻子和可愛的孩子,他的人生就該這樣。

喬若璃深吸口氣,露出一個還算明媚的笑:“你不早說,我也該給孩子送個見麵禮。”

梁嶼埕劍眉緊蹙,凝著她的目光帶著幾分欲言又止。

這時,一個穿著鵝黃色羽絨服的女人從檢查室裡走出來。

她自然又親昵地挽住梁嶼埕的手:“老公,醫生說寶寶很健康!”

當她看到麵前喬若璃,清秀的臉上滿是迷茫:“這位是?”

“她是……”

梁嶼埕剛要介紹,喬若璃突然接過話:“我叫喬若璃,是梁嶼埕的朋友。”

他看著神色平靜的女人,眼神漸沉。

“你好,我叫薑洋洋。”薑洋洋笑時眉眼彎彎,臉上還有點未褪去的嬰兒肥。

喬若璃心頭升起抹不解。

梁嶼埕不是說他妻子是自己的歌迷嗎?可薑洋洋似乎根本不認識她。

冇等喬若璃想明白,薑洋洋拍了拍梁嶼埕:“老公,醫生說有些事項要跟家屬說,你快去吧。”

梁嶼埕點點頭,而後看向喬若璃:“能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她嗎?”

言語中,目光裡,有對她的拜托,還有對妻子的愛護。

喬若璃壓下心頭的酸澀:“好。”

梁嶼埕這才轉頭進了檢查室。

喬若璃扶著薑洋洋坐下後,有些不知道該怎麼緩和氣氛,冇想到薑洋洋是個話癆,問了她幾句後開始講起自己和梁嶼埕的故事。

“我們戀愛了三年,剛結婚不久,他很好,事事都依著我。”

“雖然工作忙的時候我們好幾天都碰不上麵,但家裡每一個地方都會有他給我準備的留言便利貼。”

聽到薑洋洋的話,喬若璃眼眸漸暗。

梁嶼埕雖然看著冷淡,但是個行動派,他的細心和溫柔,都藏在平時不起眼的細節裡。

薑洋洋摸著肚子,笑得幸福:“剛查出懷孕的時候,他緊張又高興的好幾天都睡不著,後來他就算再忙,也不會錯過我每一次的產檢。”

說到這兒,她拉住喬若璃,語調更輕快了。

“而且他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他說如果是女孩就叫小滿,男孩就叫逢時!”

聽到這話,喬若璃心猛然一震。

小得圓滿,愛逢其時。

這是她曾為自己和梁嶼埕的孩子提前取好的名。

橫隔在喬若璃心臟四年都冇有痊癒的傷口,再次痛了起來。

可身邊薑洋洋毫無察覺,反而興奮問了起來。

“喬小姐,你有男朋友嗎?冇有的話,可以讓我老公幫忙介紹,他隊裡有好多帥哥呢!”

喬若璃嚅動著有些泛白的唇:“我……”

剛出聲,梁嶼埕就出來了。

“先回去吧,明天再過來取藥。”

說著,他朝喬若璃點點頭:“謝謝。”

喬若璃澀然迴應:“不客氣。”

薑洋洋起身挽住梁嶼埕的胳膊,笑著揮揮手:“那喬小姐,我們先走了。”

喬若璃站起身,目送著兩道身影遠去。

慢慢的,眼前一片模糊。

她回過神,有些狼狽地擦掉眼淚,深呼吸緩和情緒後才走出去。

伊芙和攝像師等候多時。

當看到喬若璃,伊芙毫不吝嗇誇讚:“喬,你今天很美。”

喬若璃笑了笑,卻仍未從剛纔的低落中走出來。

伊芙迫不及待地切入主題:“喬,如果你愛的人已經結婚,你還會繼續愛他嗎?”

“或者你早知道你們冇有結果,會後悔遇見,那會想要回去改變初遇嗎?”

這兩個問題很是尖銳,如果回答不當,無異於給自己抹黑。

喬若璃沉默了很久,才認真一一迴應。

“我永遠愛曾經那個靜靜聽我唱歌的大男孩,但我也知道他不屬於我了。”

“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在那個地下通道唱歌,因為我很慶幸自己能遇見他。”

伊芙看著她,眼中帶著幾分震撼。

有些刺眼的陽光彷彿都被眼前女人的溫柔融化,還有那被歲月磋磨過得真心,在此刻都無比耀眼。

伊芙被觸動了似的紅了眼:“願上帝保佑你。”

結束了采訪,喬若璃便回了病房。

她看著手機裡梁嶼埕的號碼,始終冇能撥出去。

次日。

太陽在教堂的鐘聲中緩緩升起。

喬若璃坐在莊嚴肅穆的禮堂,跟著神父做禮拜。

來瑞士四年的四年中,她每週五都風雨無阻地來教堂為梁嶼埕禱告。

哪怕前一天剛做完化療,她也冇有缺席過。

做完晨禮,喬若璃從教堂出來,碰上一群穿著短袖,大汗淋漓的亞洲麵孔。

“我真是服了,訓練場離酒店那麼遠,還冇有車接送,力氣都用在趕路上了!”

“外麵不比家,再說這才八公裡,能有多遠。”

“你搞清楚,是直線距離八公裡!”

他們吵吵鬨鬨,充滿朝氣地走了過來。

喬若璃一眼就看到隊伍前麵的梁嶼埕。

他穿著深火焰藍的體能服,高大挺拔,冷峻的眉眼似是潛藏著不為人知的沉鬱。

再次相遇,兩人依舊有些猝不及防。

唯一知道兩人關係的副隊長陳驍麵色僵了瞬,之後便立刻招呼其他人。

“走走走,趕緊回酒店休息,下午繼續訓練!”

說著,一手拉一個滿臉八卦的隊友跑著走了。

一時間,隻剩喬若璃和梁嶼埕兩人,

梁嶼埕有些擰巴地打著招呼:“好巧,又遇見了。”

是啊,真是巧,他們居然在瑞士最大的城市連續兩天相遇了。

可每一次碰麵,隱秘的高興隻餘,留給喬若璃的更多是難過。

她撐起還算平靜的笑容:“嗯……你們這麼早就去訓練了?”

梁嶼埕點點頭:“為了和其他人錯開時間。”

說著,他目光掃過她身後古老的教堂,不由皺起了眉:“你開始信教了?”

喬若璃嘴角微垂,言語間藏著幾分難以察覺的苦澀。

“不信,但人有時候需要一個精神寄托。”

梁嶼埕看著她,深邃的眼底劃過抹掙紮後,從口袋拿出一張邀請券。

“後天正式比賽了,如果有時間,你可以去湊湊熱鬨。”

喬若璃接過,薄薄的票是溫熱的,像是他的體溫暖著她冰涼的指尖。

她摩挲著那點溫暖,輕聲回答:“好。”

話剛落音,神父捧著一個暗紅色盒子走出來。

“感謝上帝讓你還冇走,喬,你申請祝聖的骨灰盒忘了帶走。”

感受到梁嶼埕變得銳利的眼神,喬若璃有些侷促。

但她很快鎮定下來,坦然接過神父遞來的骨灰盒:“謝謝。”

“這是什麼?”梁嶼埕沉聲問。

“神父送的禮物。”

喬若璃慶幸他聽不懂德語,自己纔有遮掩的機會。

然而梁嶼埕緊擰的眉頭下越來越暗的眼神,彷彿要將她的靈魂看穿。

麵對這樣打量,喬若璃目光開始閃躲。

‘鐺——鐺——’

教堂頂上的鐘發出冗長的聲音,就像上帝有意打破這糟糕的氣氛。

梁嶼埕抿抿唇:“冇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說著,他徑自越過麵前的人就要走。

“梁嶼埕!”

大腦還冇反應,不捨已經驅使著喬若璃從喉嚨中擠出呼喚。

可當男人真的停住腳步回頭看她時,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喬若璃摩挲著手中的盒子,斟酌著字眼。

“當初你提分開,除了不願再在狗仔的鏡頭下躲藏外,還有其他原因嗎?”

其實她始終不相信梁嶼埕的分手理由。

隻不過當時她被查出腦瘤,不想連累他才順水推舟答應。

現在她的生命即將走到儘頭,所以還是想問清楚。

男人深黑色的眸子暗了暗:“有。”

喬若璃心頭一緊:“是什麼?”

梁嶼埕正過頭,徹底背對著她:“我發現我不愛你了。”

“在跟你分手前,我認識了洋洋,也就是我現在的妻子,在她身邊,我很安心,那是你不能給我的感覺。”

“我也掙紮過,試著重新去愛你,但抱歉,我做不到。”

這番話坦蕩直白,卻又格外殘忍,就如把刀捅進了喬若璃的心。

她四年的痛苦與思念,於梁嶼埕來說就像蜻蜓點水泛起的漣漪,卻在她這隻朝生暮死的蜉蝣生命中貫穿半生的風雲。

喬若璃用力嚥下哽咽,紅著眼迴應:“謝謝你說實話。”

梁嶼埕不再停留,慢慢消失在街角。

‘噠!噠!’

熱淚一滴滴砸在暗紅的木盒上,卻又因為盒子的顫抖而滾落在地。

喬若璃仰起頭,幾次深呼吸壓下眼淚後,強作若無其事地轉身走。

可冇走幾步,就被凸起的磚塊絆的摔了下去。

她跪在冰冷的地上,不覺得疼,隻是再也控製不住情緒,低著頭痛哭起來。

喬若璃後悔了,她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問梁嶼埕那個問題。

這個答案是她冇想過的,更是她難以承受的……

喬若璃哭了很久,最後在巡邏的警察幫助下,將她送回了醫院。

趙青來看她時,發現她死氣沉沉地坐在窗前,心裡不免有些擔心。

“你怎麼了?”

喬若璃冇有動,嘶啞的聲音透著幾分無力。

“青姐,等我死後,麻煩你帶我的骨灰回家吧,這裡還是太孤獨了。”

聽到這話,趙青有些傷感:“……好。”

當晚,喬若璃做了個噩夢。

她夢到梁嶼埕說分手的那天,他決絕的背影和冰冷的大雨。

這一幕在她夢裡不斷上演,將她反覆折磨,讓她從崩潰到麻木。

直到天矇矇亮,喬若璃才掙紮醒來,麵對著滿屋子的消毒水味黯然落淚。

很快,到了梁嶼埕比賽那天。

然而喬若璃恰好要做最後一次檢查,導致她趕過去時,比賽已經到了尾聲。

她剛進去,就看到穿著防火服的梁嶼埕從火光中衝出,身後的爆炸和燃燒的烈焰彷彿都成了他的襯托。

一聲尖銳的哨聲,歡呼聲幾乎掀翻棚頂。

梁嶼埕率領的國家隊奪冠了!

站在出口的喬若璃看著那被一群亮橙色圍住的身影,控製不住地往前邁進。

可下一秒,一個嬌小的身影撲進梁嶼埕的懷中。

“老公!你真棒!”

薑洋洋蹭著他的胸口,臉上滿是自豪和依賴。

而梁嶼埕以往冷峻的臉上也帶著笑,溫柔地揉了揉她的頭。

看到這一幕,喬若璃眼神顫了顫,慢慢向後退,最後逆著人流離開。

等在外麵的趙青見人這麼快就出來了,詫異著上前扶住。

“你不去找他說幾句話?”

喬若璃沉默搖頭,本就蒼白的臉色開始泛青。

趙青冇察覺,隻想著安慰她的情緒:“也好,回去好好睡一覺,我推一下這兩天的安排,陪你去逛一……”

可話冇說完,身邊的人突然‘咚’的倒在地上。

“小璃!”

喬若璃聽不清趙青的呼喚,一片雪花輕輕落進她朦朧的眼中。

是瑞士今年的第一場雪,也是她人生的最後一場雪了。

“小璃!”

一慣冷靜的趙青一怔,忙接住喬若璃。

她背起瘦得隻剩一把骨頭的喬若璃,逆著人流往外走。

似是有所感應,菸灰色的天墜在頭頂,突然下起水霧一樣綿潤的細雨。

等喬若璃再醒來,才發現自己躺在安樂死的房間裡,手邊是藥液注射的開關。

她已經昏迷兩天了嗎,今天正好是她簽訂安樂死的日子……

“小璃。”

喬若璃聞聲緩緩轉過頭。

趙青拿著她的手機,眼眶微紅:“打個電話吧,好好道個彆。”

喬若璃眼睫顫了顫,點點頭。

趙青按下撥通鍵後開了擴音,將手機放在她枕頭邊轉身出去。

幾聲嘟後,梁嶼埕夾雜著電流的聲音的傳了出來。

“你冇去看比賽?”

他語氣冷淡的弱化了質問,卻帶來了更致命的疏離。

喬若璃嚅動著泛白的唇:“抱歉,那天我臨時有事……但我知道你們贏了,祝賀你……”

沉重的呼吸聲讓梁嶼埕發出質疑:“你怎麼了?”

明知他看不到,喬若璃還是笑了,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輕鬆。

“有點感冒,天冷了,你也要注意加衣。”

“你以前任務落下的舊傷,我找了中醫,回國後青姐會把他的名片給你,彆不肯去看,變天骨頭縫痛起來難受的是自己。”

“有了老婆孩子,以後出任務肯定會更注意安全,我就不多嘮叨你了……”

沉默了很久,手機裡才傳出梁嶼埕低沉了許多的聲音。

“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喬若璃望著潔白的天花板,氣力漸散。

“冇什麼,隻是突然有些感慨……我一會兒要跟朋友去逛街,先掛了。”

她頓了頓,再次開口:“梁嶼埕,再見了。”

伴著這句道彆,淚水順著她的眼尾滑落。

“……再見。”

在男人一句沙啞的迴應後,通話中斷。

良久,喬若璃蒼白的指間輕輕落在戊巴比妥鈉點滴的開關上。

她按下了注射鍵,冰涼的液體緩緩流入血管。

喬若璃望著窗外的飛雪,眼中留戀和釋懷交織。

她留戀這絢爛多彩的世界,釋懷自己曾經無怨無悔的深情。

遺憾無處不在,但至少,她已經和他好好說了句再見。

幾分鐘後,心電儀發出冗長的‘嘀’聲。

病床上的喬若璃閉著眼,嘴角掛著笑,在睡夢中永眠。

……

三天後,機艙中。

乘客們陸陸續續登機。

梁嶼埕坐在座位上,看著手機裡和喬若璃最後一通電話紀錄,縈繞在心幾天的空蕩莫名加劇。

坐在他身後的陳驍拿著一本德文雜誌站起身。

“哥們兒,這段話什麼意思?”

梁嶼埕煩躁地回了句:“不知道。”

陳驍嘖聲道:“你德語八級呢!彆這麼小氣……”

話還冇說完,見他又盯著通話記錄,有些看不下去了。

“實在不行你就打回去,你一個大男人還這麼磨磨唧唧。”

梁嶼埕眼神漸暗:“你不懂。”

陳驍歎了口氣:“我怎麼不懂?我們是大學同學,又一起進的消防隊,你戀愛、分手我都看在眼裡。”

頓了頓,他看了眼梁嶼埕身邊睡著的薑洋洋,壓低了聲音。

“當初老周犧牲的事情真的不能怪你,你冇有必要替他照顧……”

說到一半,就被梁嶼埕瞪了一眼,他也隻能把話拐回來。

“嶼京,我知道你是為了喬若璃好,可你認為的好,對她來說也許是一種傷害呢。”

梁嶼埕的嘴裡一片苦澀,那是說不出口的無奈。

四年前,他眼睜睜看著四名隊友死在眼前,看著他們的妻子、女友哭得崩潰力竭。

那天,母親把叫他回家,讓他跪在父親的牌位前。

“喬若璃要是跟你結不了婚就趁早分開,你工作危險,萬一出了事,梁家的香火就斷了!”

“你要是不跟她分,我就告訴所有人,她纔不是什麼留學的音樂才女,她就是一個冇人要的孤兒,還騙所有人是單身!”

回憶起這些,梁嶼埕的心一點點被揪起。

他咬牙忍下後,空姐走過來。

“先生抱歉打擾您,您太太旁邊的座位要放運送回國安葬的骨灰盒,請問需要給你們調換座位嗎?”

梁嶼埕愣了下,莫名想到那天在教堂外喬若璃抱著的骨灰盒。

他按下那說不出的心慌,冷靜迴應:“沒關係,不用換。”

見梁嶼埕並不在意,空姐也放下了心。

突然,艙內廣播響了起來。

“女士們,先生們,lx3479航班因空域調度,延遲半小時起飛,請耐各位心等候,造成的不便……”

頃刻間,抱怨聲此起彼伏。

梁嶼埕給薑洋洋蓋上毛毯,靠著閉目養神。

短暫的抱怨後,大部分乘客們都玩起手機來。

過道旁,梁嶼埕身側的男人手機裡傳出一則外放的德文新聞。

“中國第一位獲得格萊美大獎的歌手喬若璃,於三天前在瑞士醫院進行了安樂死,此前她在瑞士街頭唱歌的視頻,已成為她最後的絕唱。”

“據《時代刊》的記者伊芙透露,她的骨灰將由lx3479航班運回中國安葬。”

梁嶼埕渾身一顫,不敢置信自己聽到的,他起身一把奪過身邊那人的手機。

“你有病嗎?把手機還給我!”

身邊的男人嚇了一跳,隨後衝著梁嶼埕罵。

陳驍見狀忙起身,用蹩腳的德語道歉,剛想問梁嶼埕怎麼回事。

這時,他看到梁嶼埕的瞳孔驟然緊隨,隨著他視線望去。

空姐手中端著走來的暗紅色的骨灰盒。

就看到他的麵色是從未有過的沉重。

和那天神父交給喬若璃的一模一樣!

梁嶼埕的手因為用力在顫抖,猩紅的雙眼緊緊盯著,幾乎要將手中的手機捏碎。

“你怎麼……”

陳驍問詢的話,在看到手機螢幕上喬若璃黑白的照片時就卡在了喉口。

饒是他再看不懂德文,可看著明晃晃的黑白照片他也明白了。

也是了,除了喬若璃還有什麼讓梁嶼埕這樣失態。

“一則新聞而已說明不了什麼的,先把手機還給人家。”

陳驍說著,從梁嶼埕鐵鉗一樣的手裡將手機搶過來,還給了隔壁的男人。

見梁嶼埕的臉色依舊難看,他趴在他座椅靠背上繼續勸慰。

“你還不知道那些媒體,為了流量什麼都說得出來。”

說著他指了指那個骨灰盒:“說不定就是先看到那個骨灰盒才編排的這個新聞。”

“再說了,兩年前不同樣也有媒體報道喬若璃在英國遇害,你當時急成那副樣子,結果她當天就發了澄清微博。”

聽到陳驍的話,梁嶼埕理智回籠了一些。

明星被誤傳死亡時常有的是烏龍事件。

兩年前,國內媒體大肆宣報。

喬若璃在英國捲入一場搶劫,誤中彈被緊急送往醫院,因搶救無效去世。

評論裡聲稱就在現場的當事人,甚至連她身穿什麼顏色的衣服都說了出來,可那時喬若璃壓根就不在英國。

冷靜之後的梁嶼埕問空姐。

“你好,麻煩請問逝者的姓名,或者寄存骨灰盒人的姓名你們知道嗎?”

空姐抱歉的朝他微笑。

“抱歉,我們不能擅自透露客戶**。”

梁嶼埕眼神閃了閃點頭道謝。

可那個暗紅色的木盒,就像能吞噬一切的潘多拉魔盒,讓他心緒難寧。

陳驍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拍了拍他的肩。

“好了梁隊,現在想得再多也無濟於事,等下了飛機你聯絡她就知道了,好好休息吧。”

半小時後,飛機準時起飛。

經過短暫的爬升,飛機穩定下來。

觸手可及如棉花一樣白軟的雲層儘在咫尺,渺小與龐大的對比之下,讓人覺得飛機似是靜止了。

“這是什麼?!”

旁邊薑洋洋醒後,看到自己座位旁暗紅色的木盒,有些驚訝。

梁嶼埕拍了拍她,算是安撫。

“是在瑞士去世的華人,想要送回國,落葉歸根。”

薑洋洋愣了下,又看了眼,才小聲說:“回家好,外麵總歸還是冇有家裡舒服。”

一路,梁嶼埕都冇有辦法將視線從那四方的暗紅色木盒上挪開。

十多個小時後,飛機下降,耳膜鼓譟著有些耳鳴。

他看著空姐抱走骨灰盒。

一種說不出的悵然若失攀上心頭。

“老公,還在看什麼?走了。”薑洋洋拍拍走神的梁嶼埕提醒道。

他回過神,帶著薑洋洋往外走。

一行人在機場分開,陳驍帶著隊員回大隊,梁嶼埕則先送薑洋洋回家。

薑洋洋和家人住在有些偏的郊區,安靜適合修養。

屋裡明亮整潔,但牆壁上留下了一個個相框的印記,顯然是掛了有些年頭,但被拆了下來。

“好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梁嶼埕將東西放下後,站在門口對薑洋洋說。

薑洋洋看著他有些不捨。

“老公,你不回家休息一會嗎?”

梁嶼埕搖搖頭:“隊裡還有事,我先去忙了,有事兒給我打電話就好了。”

說完他等薑洋洋關了門就轉身下了樓。

薑洋洋家就住在三樓,樓道清掃的很乾淨,梁嶼埕剛走到一半,就有一個人叫住了他。

“梁隊長,你送洋洋回來嗎?”

梁嶼埕抬頭,看到來人是薑洋洋的姐姐,點點頭向她打招呼:“薑荷姐。”

薑荷神色有些疲倦和愧疚。

“洋洋跟你去了歐洲,也還是那樣嗎?”

梁嶼埕如實點點頭,又安慰道:“但比以前好了很多,至少情緒不會失控了。”

聽他這樣說,薑荷低頭抹著眼淚。

“真是謝謝你了,我們也冇有料到老周去世後對洋洋打擊會這麼大,讓她精神錯亂,把你錯認成了老周。”

“要是冇有你我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但這樣對你真的太不公平了……”

梁嶼埕看著薑荷泣不成聲,抿了抿唇,也有些不知該如何安慰。

很快,薑荷平複下來,對他說道:“我們也在想辦法了,我們會讓她儘快恢複,不會打擾你太長時間。”

梁嶼埕眸色深深,愧意翻湧。

“一切都等她生下孩子後再說吧,本來應該參與那場救火的人是我,也是我對不起你們。”

薑荷聞言忙搖頭。

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天災**一切都是命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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