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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心 第十一章與好友互飆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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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好友互飆演技

玉重真君約定的地點,是一片碧波瀲灩的荷花池。曲折迴廊如銀練浮於翠葉之上,池中芙蕖亭亭,紅粉爭妍,開得喧囂又寂寥。臻歆行至池心小亭時,玉重真君已憑欄而立,臨水觀花。

見好友長身玉立,風姿清雅,臻歆放緩了腳步。他徐步行近,口中悠然吟誦凡間詩句:“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彆樣紅……”

行至玉重身側,目光落在他沉靜的側影上,唇角微揚,續道:“今日得見玉重真君,方知何為‘彆樣紅’。”

玉重真君聞聲回首,眼中笑意如碎金灑落池麵,卻在看清臻歆麵容的刹那,那笑意如被微風吹皺的水影,輕輕晃了晃,隨即沉澱成一種更深邃、更複雜的情緒,彷彿下一刻便要落下淚來。

一把將臻歆擁入懷中,聲音因興奮而急促:“臻歆!我還道你會拒了我的約呢!”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熱情,臻歆略感詫異,隻當是對方素來不拘小節的性子使然,並未深想。

他稍一用力,從對方的臂彎中掙脫出來,直奔主題:“如今我可是個大忙人。你那套‘好久不見、十分想念’的寒暄,且留待日後我脫離苦海再敘,可行?”語氣帶著幾分調侃的無奈。

玉重真君冇好氣道:“從前你見我們,可從未尋過這般藉口。”

“此一時彼一時。從前我的時間多得花不完,眼下卻捉襟見肘。哪能跟你比,日日跟著景素逍遙自在?”臻歆回道。

玉重真君拿他無法,隻得引他在亭中石凳坐下。隨即從袖中取出一個錦囊,往石桌上一倒——一株植物現於眼前,頂端一枚含苞待放的金色花蕾,根鬚裹著濕潤的、泛著奇異金澤的泥土,確然帶著佛界獨有的氣息。

“多謝!再會。”臻歆一眼便認出是那株金色牡丹,捲起花株便要告辭。

手腕卻被猛地攥住!玉重真君再次從背後將他緊緊抱住,灼熱的呼吸噴在臻歆耳畔,聲音急切又帶著孤注一擲的癡狂:“臻歆!我想你,你知不知道?!少康和景素都斥我犯渾,竟妄想與你共修仙道……他們還威脅,若敢對你亂來,便將我直接扭送離析宮!你……能不能彆拒絕我這孤注一擲的癡念?”

這突如其來的表白,不啻於平地驚雷。臻歆一時愕然,那句“孤注一擲的癡念”更是令他啼笑皆非——若林豎在此,怕是要以師者之姿,好好給他上一課遣詞造句了。

玉重兀自喋喋不休,身體因激動而微微發顫,言語間儘是些露骨的風月情話,訴說著癡心一片,末了竟還立下毒誓:“若我玉重今日之言有半分虛假,便叫景素所釀仙酒儘化淡水,永失其味!”

空氣中瀰漫的酒香似乎越發濃鬱,那直白滾燙的情話,竟讓臻歆心中掠過一絲醺然欲醉的異樣感——帝丹……從未對他說過這些。他竟有一瞬的沉溺。

直到肩頭傳來一陣刺痛——玉重竟張口咬了下去!臻歆深蹙眉頭,這才慢條斯理地開口:“有本事……你將我的仇人殺了。那時,我便考慮喜歡你一二分。”

“誰?!”玉重立刻追問,眼中燃起希望。

臻歆從容地側過臉,露出頸間瑩潤的玉佩:“如此顯眼之物,你竟視而不見?”

玉重目光觸及那枚熟悉的玉佩,抱著臻歆的手臂驟然收緊,嗓音裡帶上了絕望的哭腔,吐出一句無比實誠的話:“我……打不過他……”

“那便安分守己些。”臻歆語氣冷淡。

玉重的嗓音陡然變得凶狠,帶著破罐破摔的蠻橫:“我不管!今日我便要得到你,看你還有何藉口推脫!”

話音未落,肩頭又是一痛——玉重竟再次咬了上去!臻歆能清晰感覺到他環抱自己的雙手在劇烈顫抖,帶著一種想更進一步卻又不敢的掙紮。

臻歆心下瞭然,玉重怕是已到了窮途末路,強弩之末。既然對方執意要演這齣戲,他倒樂於奉陪到底。

他驟然發力,反客為主!一個利落的旋身,便將玉重重重反壓在了冰涼的石桌上!玉重猝不及防,驚得渾身僵硬,竟真的一動不敢動。

臻歆俯視著他驚惶失措的臉,心頭忽覺荒謬——此刻自己倒像個輕佻的情場老手在調戲良家,可為何在帝丹麵前……他永遠做不了那個“老手”?

他勾起唇角,眼底卻無半分笑意,隻對著身下僵硬的玉重,輕飄飄地吐出:“那就……開始吧。”

看著臻歆那張清絕俊逸的臉龐在眼前不斷放大,玉重拚命維持著“使命必達”的鎮定,心卻跳得快要撞出胸膛。就在臻歆的唇即將觸碰他嘴角的瞬間,玉重猛地將頭一偏!微涼的呼吸拂過他臉頰的皮膚,帶來一陣戰栗般的癢意,那感覺……簡直欲哭無淚。

臻歆的心終究還是軟了。這般捉弄朋友固然有趣,卻也不能太過。

“夠了。”他直起身,聲音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你演夠了,看戲的……也該夠了。”

玉重正絞儘腦汁思考如何收場,聞言茫然地“啊?”了一聲,似乎完全冇聽懂。

臻歆目光掃過空無一人的迴廊,朗聲道:“少康,景素!再不出來,我可真走了啊!”

一陣爽朗的大笑聲和低低的無奈歎息同時響起。玉重如蒙大赦,慌忙鬆開臻歆,瞪著瞬間出現在亭中的兩位好友,控訴道:“他怎麼知道了?定是你倆出賣我!”

身著湛藍長衫的景素與少康從容落座,一人執酒壺,一人托著幾隻玉杯。風姿卓絕的景素瞥了一眼驚魂未定的玉重,好心解惑:“他深居離析宮,我們如何能碰巧遇見?這鍋……你自己背。”

臻歆和玉重也各自坐下。少康帶著看好戲的笑容,慢悠悠分析:“玉重這性子,大大咧咧又不耐煩瑣,能跑去佛界聽禪,無非兩種情形:要麼是被景素掃地出門無處可去,要麼……就是被人硬逼著去的。”

他說完,目光便粘在了景素手中的酒壺上。

景素失笑搖頭,補充道:“隻怕還惦記著這口酒吧?”

待二人說完,臻歆纔開口:“這些都非關鍵。最要緊的是……玉重自己冇演好這‘癡情郎’的戲碼,反被我壓製得動彈不得。你們這齣戲……究竟是如何排演的?”

玉重心有餘悸,立刻將凳子朝景素身邊挪了挪,彷彿怕臻歆化身餓狼再次撲來。景素極其自然地伸手,用指腹輕輕抹過玉重方纔被臻歆氣息拂過的臉頰,帶著安撫的意味。

玉重這才鬆了口氣,低頭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隨即打開了話匣子:“我們……我們就是想試試,你還是不是真的臻歆!怕執法天神手段通天,把你給……替換了!結果證明,你還是那隻狡猾的狐貍,逼急了就亮爪子反咬一口!本來該是少康來演這‘登徒子’的,可他隻肯看戲,這會兒腸子都悔青了吧?”

少康連忙擺手笑道:“玩笑玩笑!今日實則是為踐彆。景素和玉重不日將啟程遠遊,是我央求玉重務必請你來,共飲一杯送行酒。”

既是送彆摯友,豈能無酒?景素帶來的,正是他珍藏的佳釀——“一醉”!

臻歆端起晶瑩的玉杯,朗聲道:“一醉方休,但求一醉!願二位前路坦蕩,順遂平安,早日歸來!”

四人舉杯相碰,清冽酒香四溢。席間各自說了些近況,皆無甚波瀾,隻是聽聞臻歆隻在離析宮任職三個月時,紛紛向他道賀。

臻歆拿出那株用錦帕小心包裹的金色牡丹,置於石桌之上,花苞在亭中微光下流轉著奇異的金澤。他目光掃過三位好友,帶著詢問:“此花……究竟是誰特意去佛界替我尋來的?”

玉重立刻指向少康:“少康的師尊前些年不是入了佛界修行麼?他拉著我去探望時,順道替你求來的。”

臻歆聞言,目光轉向少康,誠摯道:“你為我尋遍四海奇花,實在……多謝!”

少康舉杯示意,笑容溫和:“舉手之勞。能在你手中綻放,是它們的福分。你喜歡便好。”

景素在一旁佯裝聽不下去,連連“哎喲”出聲,打趣道:“瞧瞧,我和玉重是不是該識相點,騰個地方出來?”

“騰地方?”臻歆眉梢微挑,立刻毫不客氣地反擊,“你想帶著玉重‘騰’到哪兒去辣手摧花?”

景素也不甘示弱,攬過玉重的肩膀,衝臻歆揚眉:“他又不是你家的,你管得著麼?總之不能留在這兒,叫你給‘摧’了!”

景素這話一出,玉重的臉“騰”地炸紅。少康見狀,拍案大笑。臻歆無奈,隻得對景素拱手,示意他贏了這場口舌之爭。

一罈“一醉”見底,臻歆起身告辭:“離析宮案牘堆積如山,林豎一人怕是難以應付,我需得回去了。”

三人知他從不虛言,自不強留。臨彆時,景素揚聲叮囑:“‘一醉’後勁綿長,回去定要睡上一覺纔有力氣批閱那些勞什子文書!他日重逢,不醉上三天三夜,休想離開!”

“保重!”臻歆含笑點頭,揮手作彆,身影融入接天蓮葉深處。

待那抹清影消失於迴廊儘頭,景素收回目光,轉向少康,神情帶上一絲探究:“佛門最重因果循環。這一趟……可窺見幾分端倪?”

少康執壺為自己續了半杯殘酒,目光悠遠:“那是他們的因果之環,旁人……連窺探的縫隙都無。隻是不知……帝丹何時才能尋回他那顆‘心’?”

景素視線落在石桌上那株被臻歆遺忘的金色牡丹上,花苞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你特意求來的這株花……又是什麼‘意思’?”

少康指尖輕觸那冰冷的金色花瓣,聲音低沉,帶著佛界沾染的空寂:“師尊言道,此花……天生無心。是……祝福。”

“祝福?”景素喃喃重複,目光在少康沉靜的側臉與那無心的花苞間流轉,最終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是祝福‘他’……還是祝福……兩個‘無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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