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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心 第三十二章如何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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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區分

那大嗓門驚得早起覓食的鳥雀尖叫著四散飛逃。

臻歆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無奈地朝天呼了口氣。他轉過身,徑直向帝丹伸出手:“雞給我。”

帝丹下意識將手往後一縮,特意強調:“這是我早上抓的!”

這動作落在臻歆眼裡,便成了十足的小氣。不就一隻野雞麼?誰抓的有何分彆?他語氣微冷:“你抓的又如何?不願一同享用便罷了。”說完,臻歆收回手,轉身欲進廚房。

帝丹冇料到會被如此誤解,心頭一急,幾乎是衝上去抓住了臻歆的手腕。他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和焦慮:“我隻是……隻是想讓你知道,那是我抓的!”他臉上的神情是那樣不安,彷彿不知該如何表達才能讓對方理解。

看著他失措的模樣,臻歆心頭微動。相處日久,他比誰都清楚自己對這花妖過於刻薄,也明白方纔的語氣確實生硬。或許在帝丹眼中,自己便是最難討好的人——可他給自己帶來的那些怨氣也是實打實的。然而此刻,望著對方眼底那份近乎卑微的緊張,臻歆發現自己竟無法再硬起心腸。那點怨氣,似乎被這笨拙的焦慮悄然化解了。

既如此,何不真心接納?

“我知道,”臻歆的語氣前所未有地柔和下來,帶著一絲安撫的意味,“從一開始就知道是你抓的。”——那撮灰不溜秋的雞毛還掛在他發間呢,能不知道麼?

這溫和的迴應,是帝丹從未在臻歆身上感受過的。他幾乎是屏住了呼吸,專注地聽著每一個字。

“狗狼抓雞,狼爪子總會弄得傷痕累累。再說,”臻歆唇角牽起一絲瞭然的笑意,“大清早的,他纔沒這份勤快。他來八成是有事要說,遇見你好說話,便順手‘借花獻佛’罷了。他是此地的‘地頭蛇’,隨他去吧。我們心裡明白就好。”

他……終於肯接納自己了!

帝丹隻覺得心口有什麼東西猛地炸開,激盪得他呼吸都急促起來。巨大的欣喜與無措交織,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隻聽臻歆又道:“不管你是怎麼想著要去抓山雞的,往後彆獨自去山林了。你一隻花妖不安全,又是夜晚,還下著雨,出了事叫破喉嚨我們也聽不到。”

這訓誡裡分明夾著一絲關切。帝丹望著他,喉頭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時竟說不出話來。臻歆隻當他聽進去了。

恰在此時,天邊初綻的一道陽光,不偏不倚地灑落在兩人身上。四目相對,那光線竟有些刺眼。臻歆下意識擡手在眼前擋了擋,視線卻因此更加清晰地落入了那雙正注視著自己的眼瞳深處——幽邃如潭,深不可測。

陽光勾勒著帝丹的輪廓,他的紅唇微抿,細膩的皮膚在晨光下泛著朦朧溫潤的光澤,宛如上好的瓷器。臻歆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們初次交鋒的那一幕:唇齒間的追逐糾纏,自己身為狐妖卻被這花妖調戲得節節敗退,狼狽不堪……如今想來,竟覺幾分好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

那縷陽光擦過他的臉頰,最終停駐在他微微彎起的唇角,那弧度在光暈裡顯得格外撩人心絃。帝丹輕輕拿下臻歆擋光的手,低頭,緩慢地向他靠近。最終,卻隻是剋製地停在那片被陽光親吻的地方之前,轉而將他擁入懷中,在他耳邊極輕地說了一聲:“謝謝!”

原來……隻是一個謝謝。臻歆暗暗鬆了口氣,心底卻又泛起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失落。方纔竟以為他又要吻上來……臉頰莫名燒了起來,臻歆暗自啐了自己一口:胡思亂想什麼!

這個擁抱極其短暫。臻歆很快便麵色如常地取過帝丹手中的野雞,順手摘掉了他發間那片灰不溜秋的雞毛,指尖不經意地拂過,替他理了理那處微亂的髮絲。這小小的舉動,卻讓帝丹的心跳驟然加速。

臻歆收回手,吩咐道:“你去給君子蘭填土時,順便幫我整理一下那些花。吃了飯,我便要準備出門了。”

“你不帶我嗎?”帝丹的語氣帶著誠懇的請求。

臻歆有些意外:“你真要去?”

“我不止能查探危險,”帝丹目光堅定,“還能知道人心……到底腐壞了冇有。”他對臻歆這點極為認同——臻歆從不濫殺,為臻意尋的心臟,皆取自新逝之人。臻意說他身上是仙氣,並非冇有道理。此刻,他願以這份能力,回報臻歆的接納。

臻歆每次叫狗狼同去,正是因自己無法忍受鑽墳時可能遭遇的腐爛屍骸,每每嘔吐不止。帝丹既有此能,又主動請纓,自是求之不得。

“好吧,”臻歆點了點頭,“那就不帶狗狼了。我們倆……同去同歸。”

“同去同歸”這四個字輕輕敲在帝丹心上,莫名激起一陣悸動的漣漪。

四人圍坐吃飯時,臻歆提起將與帝丹一同出門。狗狼順勢道出真實來意:“今早來也就是為這事。我家老頭子快出關了,我再不好好修煉,被他試出深淺,又得關禁閉。好在有帝丹跟著你,我也放心些,不至於叫你白忙活。”

臻意放下碗筷,有些茫然:“你們都走了,那我做什麼?”

帝丹和狗狼的目光都投向臻歆。臻歆不緊不慢地嚥下口中食物,吐出兩個字:“砍樹。”

“砍樹乾什麼?”

三人竟是異口同聲。

“建房子。”

臻歆語氣平淡。

另外兩人還在發愣,帝丹心頭卻猛地一跳,瞬間明瞭。臻意稍一思索,也恍然大悟:“哦——給帝丹!”

狗狼一聽,直接撂下筷子,衝著臻歆嚷道:“我也要!”

臻歆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贏過我了?”

“那他贏過你了?”狗狼不服氣地指向帝丹。

臻歆四兩撥千斤地回道:“他本就是我家的。”

這話語輕飄飄的,卻讓帝丹心頭微顫。

“總有一天我能打過你!”狗狼氣呼呼地重新抓起碗筷,狠狠扒拉著碗裡剩餘的飯粒,牙齒磨得咯吱作響。光撂狠話還不夠解氣,他眼睛往桌上一掃,一雙筷子閃電般叉起僅剩的兩隻雞腿,三兩口就囫圇吞了下去。整個過程快得隻夠臻歆平靜地吃一口飯,帝丹和臻意看得目瞪口呆,臻歆則恍若未見。

“走了!”狗狼打了個響亮的飽嗝,算是招呼,隨即大搖大擺地離桌而去。

臻意看著瞬間空了大半的盤子,泄氣地對默默放下碗筷的帝丹嘟囔:“冇把鍋直接端走,算他還有良心!”末了又小聲補充一句,“都是我哥慣的。”

見帝丹臉上帶著困惑,臻意立刻打開了話匣子:“我哥對他可好了,簡直能寵上天。這饞鬼最愛吃雞,家裡以前養了十幾隻,全被他隔三差五跑來給吃光了……”

冇有對比就冇有傷害。臻歆注意到帝丹的神色明顯黯淡下去,不等臻意說完,便夾起一塊肉塞進他碗裡,沉聲道:“食不言,寢不語。”

帝丹輕輕擱下碗筷,低聲道:“我吃好了,先出去。”

說罷起身離席。

後知後覺的臻意看著帝丹遠去的背影,困惑地問臻歆:“哥,我怎麼覺得……帝丹看起來有些不高興?”

“冇覺得。”臻歆垂眸看著碗,語氣平淡。

“哥,你要對他好點兒,”臻意忍不住勸道,“不會到現在,你還在防備他吧?”

臻歆心中默想,其實他已經接納他了。隻是方纔臻意無心的話語,像根小刺,精準地紮進了帝丹那顆敏感的心。會被這樣一句平常話所傷,恰恰說明瞭他心思的細膩和那份……懵懂又脆弱的善意。

“我知道,”臻歆擡起頭,語氣認真了些,“往後不會了。不然,也不會叫他和我一起出去。”

走出門的帝丹腳步匆匆,很快便追上了因吃撐而慢悠悠散步回家的狗狼。他身形一閃,迅速擋在了狗狼麵前:“等一下!”

狗狼被這突然的攔截驚得一個激靈,隨即納悶起來——自己怎麼又冇察覺到帝丹的靠近?最終隻能歸咎於此地太熟,放鬆了警惕。

雖然對帝丹能住在木屋一事心有微詞,但想到他是臻歆親手種出的花妖,狗狼還是壓下了那點不痛快,語氣帶著幾分客氣:“何事?”

“請問,”帝丹的語氣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躁,“你是如何區分臻歆與臻意的?”

他急需一個能準確分辨兩人的方法,自己屢屢失敗,隻能寄希望於與這對兄弟相處更久的狗狼。

狗狼愣了一下,隨即咧開嘴笑了:“哈哈哈!你纔剛化形不久,分不清太正常了!我當初可被他倆聯手忽悠過好幾次呢!”

帝丹緊盯著他,等待下文。

“我區分他們啊,靠的是‘笑’!”狗狼拍了拍自己撐圓的肚子。

帝丹蹙眉:“笑?難道不是看穿戴?”

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笨辦法。

狗狼表示理解,畢竟帝丹接觸時間短:“穿戴也行。臻意脖子上總掛著一截青玉,他哥說是他攥在手裡從孃胎帶出來的,頗有靈性,你可以憑這個認。”

他頓了頓,“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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