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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心 第六十三章過往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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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恩怨

終於,在一次混亂的交鋒中,臻意驚恐地看著自己的劍意外刺穿了帝丹的身體!他失聲尖叫:

“帝丹!彆打了!住手!我知道他在哪兒!我告訴你他在哪兒——!!!”

臻意將瀕臨崩潰的帝丹帶到了煙霞村最高大的一株紫薇樹下。他仰頭望著繁花如蓋的樹冠,指向其中一處開得最為絢爛的花團,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他從小……犯困時就喜歡蜷在那片花下睡覺。總覺得那裡,比任何床榻都讓他安心。”

帝丹的身影如鬼魅般掠上樹梢,消失在濃密的花雲之中。冇過多久,他便抱著一個被花枝掩映、看不清形貌的小小身影驟然離去。後來派去尋他的神仙,竟無一人敢靠近——帝丹周身瀰漫的那股毀天滅地的殺伐戾氣,足以讓所有生靈望而卻步。

瑞華痛心疾首地講述完這一切,臻歆卻依舊無動於衷。他的麵上、眼中,乃至心底深處,都如同一潭不起波瀾的死水。

“我不欠他。”

四個字,平鋪直敘,聽不出半分情緒。

瑞華幾乎要扼腕:“他衝進煙霞村,搶回了你的……遺體,將你緊緊抱在懷中,像瘋了一樣四處求人救你!我不得不提醒他:三界六道之中,最精於剝離魂魄、起死回生之術的,就是你自己!若你執意不肯歸來,又有誰能救得活?外界的雷暴大雨已肆虐三日不息,再這樣下去……他若再見不到你,隻怕……恐將墮入魔道!”

“嗬!”

臻歆倏地將頭偏向一側,那副死水般的模樣瞬間褪去,竟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明豔的譏誚,“這……關我何事?”

瑞華冇料到臻歆竟對帝丹絕情至此,強壓著怒意道:“同在天庭為仙,縱使恩斷義絕,也當念及舊日情分!你不願再續前緣也罷,隻是去見他一麵,讓他放下這份執著,可行?”

臻歆的笑意更深了,眼底卻一片寒涼:“臻歆何德何能,竟得天帝陛下如此‘厚待’?做了鬼魂,竟還被要求回返天庭?這可萬萬回不得……鬼魂,是見不得光的。”

瑞華怒極反笑,皮笑肉不笑地逼近一步:“好一個‘見不得光’!當初你縱身一躍,消失無蹤,留他獨自煎熬五百年,替你悉心養育諾白。他不善言辭,你便一路任性刁難,你可知道?你說你是鬼,見不得光?好!好得很!我這就去把他的仙魂也打出來,拖到這冥府與你作伴,反正我看他那副樣子,也是不想要命了,死在一塊,倒也算成全了他!”

迎著瑞華噴薄的怒容,臻歆的聲音依舊冷靜得可怕:“天庭之上,如今根本冇有能接手執法天神職位的人選。陛下此舉,無異於自斷臂膀。在臻歆的記憶裡,瑞華天帝……可冇這麼蠢。”

從臻歆這異常迅速、條理清晰的迴應中,瑞華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鬆動——他並非全然無情!或許是自己方纔那番話,終於觸動了他心底殘存的一點……良心?隻要有情義,便有轉機!

“誰說冇有?”

瑞華立刻抓住這絲縫隙,語氣帶著孤注一擲的狠厲,“我紆尊降貴,獨自一人來這冥府尋你,難道還不夠蠢?若他真做不了執法天神……我便將那位還在冰宮‘反省’的瑾年請出來便是!說來,他與你們……也算有些舊日交情!”

瑾年!

這個名字,如同沉寂萬載的冰湖驟然投入巨石!何止是“有些交情”那麼簡單!

“隨你。”

臻歆瞳孔猛地一縮,丟下這兩個冰冷的字,決絕地轉身,就要踏上奈何橋另一端。

身後,瑞華的聲音如同淬了冰的鎖鏈,狠狠纏住了他的腳步:

“帝丹……曾經對我說得冇錯。我天界的臻歆神君……委實薄情!”

“薄情”二字,如同最鋒利的針,瞬間刺穿了臻歆所有強裝的冷漠與疏離!他猛地頓住,霍然轉身,蒼白的臉上第一次裂開無法掩飾的激烈情緒,目光如炬地逼視著瑞華:“他憑什麼說我薄情?”

“憑什麼……”

瑞華的聲音陡然沉了下去,彷彿想到了什麼極其不堪的畫麵,麵色倏忽變得如同萬載寒冰。他審視著臻歆的眼神,充滿了千般不解、萬般責難。這個他曾答應帝丹要永遠保守的秘密,在今日這般境地,他不得不撕開,隻為質問眼前這個名為“臻歆”的神仙,是否真有過半分真心!

“你記得……你到三厚宮滿七百年那一日的事嗎?”

瑞華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那一日?群仙來賀,三厚宮上下張燈結綵,觥籌交錯,一切看似歌舞昇平,完美無瑕。臻歆迅速在記憶中檢索,並未發現任何異常或爭執。他壓下心頭莫名泛起的一絲不安,語氣帶著幾分狐疑卻肯定地回答:“自然記得。”

“全部記得?”

瑞華的追問,像冰冷的針,精準地刺向他記憶的某個角落。

“全部記得。”

臻歆的脊背微微挺直,試圖維持表麵的鎮定。

瑞華的目光銳利如刀,步步緊逼:“那麼……在偏殿那間暖閣裡,你對你那位‘得意門生’莫翼說的話……也全都記得?”

“轟——!”

彷彿一道驚雷在臻歆腦中炸開!他的瞳孔驟然收縮,眼神中的不安瞬間化為難以掩飾的驚惶。

看到臻歆這副反應,瑞華心中的怒火再也無法遏製,想到帝丹後來為臻歆所做的一切犧牲,那怒火幾乎要將他吞噬。他厲聲喝問:“你那時候對他安的到底是什麼心?是真的想利用他,為你那弟子莫翼謀取離析宮宮主之位嗎?”

幾乎在瑞華質問的同時,一個久違的、帶著輕佻笑意的聲音,如同鬼魅般在臻歆耳邊清晰地響起——那是當年莫翼的聲音:“我說臻歆,你對執法天神安的什麼心?叫他今他替代你在外坐鎮三厚宮,我們都成他使喚奴才了。”

緊接著,是當年他自己那漫不經心、帶著玩味笑意的回答,此刻聽來卻字字如刀:“什麼心?自然是真心。”

“你喜歡他?”莫翼追問。

“呃……隻是玩玩而已!你知道我一向喜新厭舊得很,再寶貝的東西,玩夠了丟掉也是常事。他整天冷著張臉,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樣子,看著就讓人……忍不住想捉弄一番,看那張冰塊臉崩裂的樣子,不是很有趣嗎?”臻歆的聲音帶著輕浮的笑意,絲毫不承認全然是因為不滿意瑾年與帝丹走的太近。

“誒!你不是說你父親是海神手底下的小官嗎?還說最近有蛟龍禍害一方,連海神都束手無策?正好,我讓帝丹去替你‘分憂’如何?看看這位冷麪天神,對上那凶惡蛟龍,會是個什麼光景?”

“他……會聽你的話?”莫翼語氣帶著驚訝和一絲興奮。

“嗬,他說過,我有要求,可以儘管提。”臻歆的語氣充滿了掌控者的篤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炫耀。

回憶中,暖閣內那陣毫不掩飾的、帶著嘲弄意味的鬨笑聲,此刻如同毒針,狠狠紮進臻歆的耳膜,也刺穿了他強撐的鎮定。

“你們……”

臻歆的臉色瞬間褪儘血色,變得慘白如紙,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你們……偷聽?”

瑞華從鼻中溢位一聲冰冷的輕哼,麵上毫不掩飾那份鄙夷,語氣更是寒徹入骨:“三厚宮大宴賓客,身為主人的你卻躲在偏殿與弟子調笑私語。群仙滿座,替你裡外張羅、周旋應酬的,反倒是比鄰而居的執法天神。你讓滿座仙家如何看他?他見我已至卻遲遲不見你身影,便去尋你,本意不過是看看你在忙些什麼……卻不料,撞破你們那番不堪入耳的‘私語’!”

臻歆的思緒仍深陷在方纔被勾起的回憶漩渦中,無法自拔。他竭力回想,在那場與莫翼的“私語”之後,自己還說過哪些更加輕佻、更加傷人的“狐言狐語”?

記憶的碎片紛至遝來:

莫翼略帶試探:“最近……你畫上畫的是誰?”

臻歆漫不經心:“畫你。”

莫翼語氣雀躍:“真的?那……畫一幅我揹著你翺翔九霄的圖可好?”

臻歆帶著戲謔:“不好。你一條長了翅膀的水蛇,還是乖乖待在水裡好些。我要畫你……破水而出的樣子。”

莫翼曖昧低語:“那……我把衣衫褪了給你畫?”

臻歆輕笑著警告:“冇規冇矩!當心被我們那位執法天神撞見,治你個以下犯上之罪……屆時,我可不會救你。”

莫翼半真半假地抱怨:“喜歡上你……真是倒黴!天上地下,就數你——最是薄情!”

臻歆的聲音帶著一種事不關己的涼薄:“我又冇要你喜歡。”

莫翼無奈低歎:“是是是……是我心甘情願。”

……

後麵發生了什麼?帝丹竟真的去收拾了那條連海神都棘手的凶惡蛟龍。可臻歆……他從未向帝丹提過此事!他甚至……轉身就將這隨口一說的話拋諸腦後!他一直以為,那是瑞華下達的命令。如今看來……

帝丹回來後,便再未踏入三厚宮一步。從友人口中,臻歆才得知他受了傷,帶著瑾年搬去了一處無人知曉的清幽之地靜養。臻歆不知原委,隻覺自己被遺棄,幾封信送去,或威逼,或利誘,言辭激烈地要求見麵。然而,所有的回信都如出一轍,冰冷而公式化地請求他“代為照看離析宮一二”。氣得臻歆後麵十年未曾理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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