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心 第八十五章 替你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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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你還債
“臻歆！你瘋了！”
帝丹的怒吼如同驚雷炸響，帶著毀天滅地的怒意和不容抗拒的霸道。他豈能容忍臻歆為了另一個人去送死？更無法容忍臻歆眼中再無他物，隻有莫翼。
帝丹的身影在原地驟然模糊，下一瞬已精準無比地擋在臻歆衝出的路徑上。一股磅礴浩瀚、帶著天地無儘威壓的法力如同無形的巨網，瞬間籠罩了整個空間，空氣粘稠得如同水銀。
“讓開！”
臻歆雙目赤紅，屬於仙魂的力量不再掩飾，周身仙力激盪，指尖凝聚出淩厲的劍氣，毫不猶豫地斬向帝丹！劍氣撕裂空氣，帶著決絕的殺意。
帝丹眼中痛色一閃，隨即被更深的冷厲覆蓋。他甚至連法器都未動用，隻是並指如刀，指尖縈繞著金色的水紋，看似輕描淡寫地迎向那道劍氣。
“鐺——！”
金石交擊般的脆響！臻歆足以斬斷山嶽的劍氣，竟被帝丹徒手格擋，瞬間崩碎成點點流光！巨大的反震之力讓臻歆悶哼一聲，氣血翻湧，身形不穩。
“你打不過我，臻歆。”
帝丹的聲音冰冷如霜，帶著不容置疑的宣告，“從前如此，現在更是如此！”
“沉魂若再不歸位，四海遲早出事，屆時莫翼有九條命都擔不起這份罪責，讓開！”臻歆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仙法再起，無數玄奧符文自他掌心湧現，化作鎖鏈、化作利刃、化作雷霆，鋪天蓋地襲向帝丹！整個房間內靈氣狂暴，桌椅瞬間化為灰飛。
然而，帝丹的身影在狂暴的攻擊中如同礁石般巋然不動。他周身籠罩著一層深邃的金色光暈，臻歆所有的攻擊落在上麵，都如同泥牛入海，隻激起一圈圈漣漪便消散無蹤。境界的差距，如同天塹！
“夠了！”
帝丹眼中最後一絲耐心耗儘。他猛然擡手，五指虛張，一股遠超臻歆想象的恐怖吸力驟然爆發！臻歆隻覺得周身空間瞬間凝固，所有仙力被強行壓製回體內，身體不受控製地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拉扯過去！
“帝丹！你敢——！”
臻歆驚怒交加，奮力掙紮，卻如同陷入琥珀的飛蟲。
帝丹一把扣住臻歆的手腕，那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聲音帶著深海怒濤般的威壓和不容抗拒的占有：“跟我走！現在！立刻！你休想為那個人涉險半分！”
話音未落，帝丹周身空間劇烈扭曲，一道深藍色的傳送門戶憑空出現，散發出古老而蒼涼的氣息。他不由分說，強硬地攬住臻歆的腰身，一步踏入。
天旋地轉！時空錯亂！
當臻歆眼前景象再次清晰時，狂暴的靈力亂流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絕對的寂靜與……荒涼。
這是一處懸浮於無儘虛空中的孤崖，彷彿是世界儘頭的斷口。腳下是翻滾的混沌雲海，頭頂是永恒的、觸手可及的璀璨蒼穹。凜冽的罡風呼嘯而過，卻無法吹動崖上任何東西分毫——這裡的時間，彷彿被永恒地凝固了。
這便是天之涯，世界的儘頭，時間的墳場。臻歆依稀記得，這裡曾被帝丹種滿了牡丹花。
臻歆被帝丹牢牢禁錮在懷中，還未來得及掙脫環視如今這片荒蕪蒼涼的大地，他的目光便被崖邊一塊光滑如鏡的黑色巨石牢牢吸引。
巨石之上，此刻靜靜伏臥著一隻通體雪白的狐貍。
它閉著眼，神態安詳，彷彿隻是陷入了最甜美的沉眠。陽光溫柔地灑落在它光滑如緞的皮毛上，流轉著靜謐的光華。它小巧的鼻尖微微翕動，胸口甚至有著極其微弱、卻真實存在的起伏。
然而，臻歆的瞳孔驟然收縮！
冇有魂魄！
這具完美的、栩栩如生的狐貍軀殼內，空空蕩蕩！冇有一絲靈魂的波動！它所有的“生命”跡象，都來源於覆蓋其上、不斷流轉的一層極其精純、浩瀚、帶著帝丹氣息的精純法力！是帝丹的力量，在強行維繫著這具軀殼不腐不朽，維持著這虛假的“沉睡”！
帝丹放開了臻歆，但無形的力場依舊禁錮著他，讓他無法靠近，也無法逃離。帝丹走到巨石旁，伸出手，指尖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輕輕拂過白狐的頭頂，目光深邃地凝視著它，彷彿透過這具空殼，看到了某個刻骨銘心的靈魂。
然後，他緩緩轉過頭，看向臉色煞白、眼中翻湧著驚濤駭浪的臻歆，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種穿透萬古的疲憊與執念：“看到了嗎，臻歆？這纔是你。”
“這纔是你遺落在上一世，被時光遺忘、被我以力量強行凍結在毀滅邊緣的……真正的仙軀，曾經我那顆融入你血脈的心也被凝聚出來了。”
臻歆如遭雷擊！他知道了自己是曾經那隻陪伴他的狐貍！他也冇有聽他的話將這軀體留在煙霞村……什麼時候被他帶回的？
帝丹耗費無上法力，並非在維繫一個幻影，而是在絕望地儲存著他最後一點複生的火種！
“上一世你所有的牽掛都已得到圓滿，這一世……你自己來吧。”
不等臻歆從那驚駭欲絕的認知中回神，帝丹眼中最後一絲猶豫也徹底消散，隻剩下孤注一擲的決絕。他雙手驟然結印，古老而晦澀的符文自他指尖流淌而出，化作一道璀璨的光橋，一端連接著臻歆的魂體，另一端精準地冇入那雪白狐貍的眉心！
“歸位！”
帝丹一聲低喝，如同法則之音。臻歆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龐大吸力傳來，他的仙魂被那光橋牽引著，瞬間脫離了帝丹的禁錮，化作一道流光，迅疾無比地投入了白狐仙體之內！
“帝丹——！你要做什麼？！”
臻歆的意念在進入仙體的瞬間發出驚怒的嘶喊，卻再也無法傳出。
就在臻歆的魂魄與仙體開始融合、意識陷入短暫混沌的刹那，帝丹深深看了一眼巨石上開始煥發真正生機的白狐，那眼神複雜到了極致——有不捨，有釋然，更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他猛地揮手，一道強大結界瞬間落下，將整個天之涯孤崖連同臻歆正在融合的仙體牢牢籠罩，隔絕了所有外界窺探與乾擾。
帝丹最後撫過結界冰冷的光壁，彷彿隔著它觸摸到裡麵沉睡的愛人。他攤開掌心，臻歆之前視若生命的沉魂玉佩，正靜靜躺在那裡，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我去替你……還債。”
帝丹對著結界內無聲低語，聲音輕得如同歎息，卻帶著千鈞的承諾。“你說身死帳消，我總得試試看你說的對不對！”
在他即將轉身化作流光的最後一瞬，他忽然頓住。目光再次投向結界內那雪白的身影，彷彿穿透了光壁，看到了臻歆沉睡的容顏。他的心始終在他身上，這是從出世就定下的劫，一種無法言喻的悲傷和眷戀沖垮了他所有的剋製。
帝丹的身影在結界光壁前瞬間模糊，又瞬間凝實。他竟然強行穿透了自己設下的、隔絕內外的最強結界，出現在沉睡的白狐身旁！這短暫的穿透消耗巨大，讓他的身形都顯得略微透明瞭一分，但他毫不在意。
他俯下身，動作輕柔得如同怕驚擾一個易碎的夢。冰冷的手指，無比珍重地拂開白狐額前柔軟的絨毛。然後，他低下頭，一個輕如鴻毛、卻又重逾千鈞的吻，帶著他所有的愛戀、不捨與訣彆的絕望，輕輕落在了白狐微涼的眉心。
這個吻，冇有溫度，隻有無儘的心痛和無聲的告彆。它像一滴融入大海的淚，瞬間消失，卻留下了永恒的印記。
“等待太痛苦……忘了我吧。”
帝丹的聲音破碎在罡風中，連他自己都未必能聽清。他猛地直起身，眼中最後一絲脆弱被深不見底的決絕取代。不敢再看一眼，他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撕裂虛空，朝著四海海神宮的方向，帶著一去不回的慘烈氣勢，決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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