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樓月明 第一百六十二回 路遇流民
“姑娘，申家也是，因為申姑孃的緣故，竟然也重新搬回了蘸喬，不然的話您寫一封書信寄回固安不也可以嗎？”碧涵陪坐在車裡道。
“所以說，申家老爺並不像仙芝以為的那樣娶了後來的年輕夫人就忘了自己的孩子，事實上，父母對孩子的愛永遠都是第一位的，我倒是同情那位年輕的繼母，雖處心積慮然而卻無濟於事。”洛雲蕖看的通透明白。
碧涵附和一聲：“這大概就是身在其中無法看清吧，不過旁人總是看的一清二楚，等申姑娘以後嫁給令將軍生了孩子做了母親說不定她就能體會到父母對孩子的那種愛了。”
“你同我想一起去了，但願如此。”洛雲蕖長長舒了一口氣，“這樣是最好的。”
碧涵無意中掀起了簾子看了一眼外麵，忽而對洛雲蕖道：“姑娘，好像是申家二公子！”
“是嗎？”洛雲蕖聽了也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他正騎的一匹高頭大馬迎麵而來，恰好同馬車擦肩而過。
“申泰乾。”洛雲蕖出聲喊他。
申泰乾聞聲回頭一看，也發現了洛雲蕖：“雲蕖，是你！”
洛雲蕖戴上長紗維帽下了馬車，申泰乾已經到了跟前也翻身下馬，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
“你這是要去哪裡？”申泰乾先問洛雲蕖。
洛雲蕖含笑道：“去你家中。”
“去我家中？看我父親？還是那繼室娘子？”申泰乾提起父親來略微不滿。
洛雲蕖則說道：“都不是，隻是去報個信兒。”
申泰乾立刻又高興起來：“是我妹妹來信兒了？”
洛雲蕖點頭：“她在北疆一切都好，特讓我到你家中報個信兒。”
“如此說來，她應該是看上令將軍了。”申泰乾一拍手更加高興了。
洛雲蕖心想：這還果真是親兄妹，自己妹妹想什麼他都能猜出來，不由得多了幾分羨慕。
申泰乾道：“你先去，等我去辦個事兒就回去，記得等我，我不回去你彆走！”
“你要去哪裡？”洛雲蕖見他著急的樣子忍不住問。
申泰乾已經重新坐回了馬上，興高采烈地說道：“回頭做成了再告訴你！”說完騎馬飛快，一溜煙就不見了人影兒。
在去往申家的沿路上，有不少流民在街頭或坐或躺，餓的瘦骨嶙峋，讓人看了於心不忍。
碧涵奇怪道：“姑娘，這些流民來自哪裡？好似一夜之間出現，昨兒我雖然見了但也沒這麼多。”
洛雲蕖早就注意到了，道：“恐怕是南方一帶近日暴雨，淹了不少田地房屋，從那邊來的。”
“那姑娘……那在這時突然征兵會不會與此有關？”碧涵小聲的問。
“你的意思是流寇……不，有起義？”洛雲蕖反問道。
“有這個可能，在災難麵前，若上麵不聞不問，老百姓活不下去，一些人便會拿起武器來反抗朝廷，這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可祖母說是對外用兵，叫我必要多問……”洛雲蕖皺皺眉頭。
“那或許是奴婢說錯了，還是聽老夫人的話比較穩妥，畢竟我們也做不了什麼……”碧涵歎了一口氣。
洛雲蕖又向外望了一眼，看著那些麵黃肌瘦的流民不免也歎一口氣。
剛走沒多久，馬車就忽然停了下來，碧涵奇怪趕忙問車夫老周：“老周，怎麼回事兒？”
“有人攔住了咱們的去路。”老週迴了一聲，繼而對外麵的喊道，“你讓一讓，這裡有急事，休要在當街要飯！”
“大爺行行好，給我一口飯吃吧！”說話的是一個小孩子，聲音微弱，好似無力。
洛雲蕖掀起簾子看了一眼，一個破衣爛衫的小孩子跪在馬車前拿著一破碗舉過頭頂，正在那乞討。
這孩子也不過才五六歲的模樣，臉上黑黢黢的臟，眼角還帶著淚。
看到洛雲蕖又跪著走了兩步：“姑娘給口飯吃吧，我爹孃都死了，就我一個人了，給口飯吃吧，讓我做牛做馬我都願意！”
碧涵小聲道：“這孩子還真是可憐……”
洛雲蕖對碧涵道：“把剛從王記餅店買的糕點拿來。”
洛雲蕖再次下了車，伸手將小男孩拉了起來：“叫什麼？多大了？”
小男孩猶豫了一下方說道：“沒有名字，阿孃叫我石頭，因為阿爹姓石，今年六歲。”
“家在哪裡，怎麼來的這裡？”洛雲蕖又問。
小男孩巴巴的瞅著碧涵手裡的食盒，又回過頭來對洛雲蕖說：“我家在南易州昌平縣小石莊，那裡發大水，阿孃死了，阿爹帶我逃難來，可是我們沒有飯吃，阿爹就去投軍換糧給我，他們把阿爹帶走了。”
“可是你剛纔不是說你爹孃都死了嗎？”碧涵在旁問。
小石頭道：“他們不是帶他上戰場了，說我阿爹得了瘟病會傳染彆人，把我爹活活燒死了！”說著，小石頭忍不住哭了起來。
“啊，世上還有這樣的事，簡直聞所未聞！”碧涵嚇了一跳。
洛雲蕖卻覺得此事非同小可，對碧涵道：“快把餅分給這孩子。”
隻見小石頭拿到餅以後卻捨不得吃：“要是早點拿到就好了，那樣阿爹就不用投軍，不投軍就不用死了……”眼淚汪汪的他含淚吃了一口。
不想，一旁的流民像看到了希望一般此時竟然也紛紛湧了過來：“給我們一點吃的吧，我們也快餓死了！”
“姑娘好心給口粥喝吧！”一個衣衫襤褸的頭發花白老者虛弱的走了過來。
碧涵十分吃驚的勸洛雲蕖：“姑娘，咱們救一個孩子可以，但這麼多流民咱們哪裡救得起？這可是衙門的事情。”
“衙門哪裡會管我們，我們一路走來都是被當地衙門驅趕著，說我們有礙觀瞻，影響當地人，我們若有家可歸，何苦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你們都是大善人，就大發慈悲給口飯吃吧，說不定一會兒這裡的官差也來趕我們走呢！”一旁的另一個流民怨聲載道。
“你們彆急，容我想想辦法。”洛雲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