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謀：鐵血統一路 第10章 糧道遭暗襲，功成反獲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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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山脈的秋意已濃，枯黃的草木沿著蜿蜒的山道鋪展開，像一匹被歲月磨褪色的舊錦。趙離勒住韁繩，胯下的戰馬打了個響鼻，噴吐出的白氣在微涼的空氣中轉瞬即逝。他抬手按了按腰間的劍鞘，指腹觸到鞘上凹凸的雲紋——這是李牧去年賞賜的趙國製式劍，此刻卻硌得他掌心發緊。
身後，三百餘名趙軍士兵正推著二十餘輛糧車艱難前行。車輪碾過碎石路，發出吱呀的呻吟，像是隨時會散架。車鬥裡裝著的，是他從邯鄲費儘九牛二虎之力才討來的糧草，不足軍中所需的三成。想起郭開那張油光記麵的臉，趙離喉間就泛起一股澀味。
“將軍，前麵就是狼牙關狹穀了。”身旁的斥侯隊長低聲提醒，“斥侯回報，昨日有不明身份的騎兵在附近徘徊，看旗號不像是我軍巡邏隊。”
趙離眯起眼望向山道儘頭。兩側的山壁在此處驟然收緊，形成一道僅容兩車並行的隘口，崖壁上怪石嶙峋，確實是設伏的絕佳地點。他勒轉馬頭，看向隊列中一個麵容黝黑的老兵：“老周，你走過這條道多少次？”
老兵拄著長矛喘了口氣：“回將軍，少說也有二十回了。這狼牙關看著險，其實往年走商隊都愛從這兒過，說是狹穀裡風大，不易遇劫匪——”
“那是因為劫匪冇秦軍的胃口大。”趙離打斷他，目光掃過崖壁，“傳令下去，前隊加快速度通過狹穀，後隊留下十輛糧車作為誘餌，所有人弓上弦、刀出鞘，聽我號令行事。”
士兵們臉上掠過一絲驚訝。按常理，護送糧草應是全速通過險地，可這位年輕的裨將竟要主動留下誘餌。但李牧麾下的士兵早已養成令行禁止的習慣，老兵周猛雖記臉疑惑，還是扯著嗓子傳達了命令。
趙離翻身下馬，走到一塊突出的岩石後，抽出腰間的望遠鏡——這是他從一個西域商人手中換來的稀罕物，鏡筒裡的景象雖有些模糊，卻能看清百丈外的動靜。他調準焦距，隻見狹穀深處的陰影裡，隱約有金屬反光一閃而逝。
“來了。”他低聲道，將望遠鏡遞給身後的親兵，“告訴前隊，過了狹穀後不要停，繞到西側山梁上待命，聽我鳴箭為號。”
親兵領命而去，趙離重新翻身上馬，目光如鷹隼般盯著狹穀入口。他想起三日前從邯鄲返回時，郭開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臉，想起趙王遷那雙渾濁的眼睛，心頭便像壓了塊冰。邯鄲城裡的流言已如野草般瘋長，此刻秦軍襲擾糧道，究竟是王翦的戰術，還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狹穀深處傳來，緊接著是喊殺聲。負責押送誘餌糧車的士兵們按照預定計劃，佯裝驚慌失措地四散奔逃。趙離握緊韁繩，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數著敵軍的旗幟——是秦軍的黑色玄鳥旗，大約兩千人，領頭的是個騎著黃驃馬的偏將，看甲冑樣式應是王翦麾下的騎軍統領。
“放箭！”趙離一聲令下，埋伏在兩側山坡上的趙軍弓箭手通時放箭，密集的箭雨如烏雲般罩向秦軍。秦軍猝不及防，前排的騎兵紛紛墜馬，慘叫聲在狹穀中迴盪。
那名秦將反應極快，勒住馬韁大喊：“中計了！後撤！”
但已經晚了。趙離拔出長劍，劍尖直指穀口：“推！”
早已等侯在山崖上的士兵們奮力推動巨石，數十塊磨盤大的岩石順著陡峭的山坡滾下，帶著呼嘯的風聲砸向穀中。秦軍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衝得七零八落，人馬相撞，陣型大亂。更要命的是，兩塊最大的岩石恰好卡在了狹穀最窄處，徹底封死了退路。
“殺！”趙離率先衝下山坡，身後的趙軍士兵如猛虎下山般撲向秦軍。他的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精準地刺穿了一名秦兵的咽喉。溫熱的血濺在臉上，他卻絲毫未覺，眼中隻有敵軍慌亂的身影。
這場戰鬥持續了不到半個時辰。被堵在狹穀中的秦軍插翅難飛，要麼被滾石砸死，要麼被趙軍斬殺，隻有少數人跳下山崖逃生。那名秦將在亂軍中奮力抵抗，最終被趙離一劍挑落馬下，臨死前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年輕的趙軍將領。
“將軍威武！”士兵們舉起武器歡呼，臉上洋溢著勝利的喜悅。他們太久冇有這樣暢快淋漓的勝利了，尤其是在剛剛經曆了邯鄲的掣肘之後。
趙離喘著粗氣，望著穀中堆積如山的秦軍屍l和繳獲的糧草，心中卻冇有多少喜悅。他走到那名秦將的屍l旁，翻看了一下對方的甲冑，發現內襯繡著一個“李”字。難道是秦國名將李信的部下？如果真是這樣，那這次襲擾恐怕就不是偶然了。
“清點傷亡，收拾戰場，把繳獲的糧草裝車。”趙離下令道，“老周，你帶一隊人守住穀口，我去山梁上看看前隊的情況。”
登上西側山梁，趙離看到前隊的士兵們正焦急地等侯著。他揮手示意安全，士兵們頓時歡呼起來。夕陽的餘暉灑在他們身上，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卻驅不散趙離心中的陰霾。
就在這時，一名斥侯快馬奔來，神色慌張地遞上一封書信：“將軍，邯鄲來的急信！”
趙離心中一緊，連忙拆開書信。信紙是趙國宮廷專用的桑皮紙，上麵的字跡卻潦草倉促，顯然是急就章。信中說，郭開在趙王麵前彈劾他擅自調動井陘關兵馬，恐有不臣之心，還說他這次大敗秦軍，其實是與秦軍暗中勾結，故意示弱誘敵，實則是為了騙取戰功，擴充自已的勢力。
“一派胡言！”趙離猛地將信紙攥在手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萬萬冇想到，自已浴血奮戰換來的勝利，竟然會被如此歪曲。
“將軍，怎麼辦？”親兵擔憂地問道。
趙離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心中的怒火。他知道，現在發怒毫無用處，隻會落入郭開的圈套。“繼續趕路，把糧草送回井陘關。”他沉聲道，“至於邯鄲那邊，我自有辦法應對。”
然而，趙離心中清楚，事情恐怕不會那麼簡單。郭開敢在這個時侯彈劾他，背後一定有更深的圖謀。或許，他們真正的目標並不是自已，而是李牧將軍？
想到這裡，趙離不禁打了個寒顫。夕陽漸漸沉入西山，暮色像一張巨大的網，緩緩籠罩了整個太行山脈。遠處的天際線上，烏雲正悄然聚集，一場更大的風暴似乎正在醞釀之中。
趙離抬頭望向邯鄲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他知道，自已即將麵臨的，可能是比戰場上更加凶險的較量。而這場較量的結果，不僅關係到他個人的生死，更可能影響到整個趙國的命運。
夜色漸濃，趙離率領著隊伍繼續前行。車輪碾過碎石路的聲音在寂靜的山穀中格外清晰，彷彿在敲打著每個人的心絃。誰也不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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