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與金葵 第 19 章
-
“謝謝。老媽的話聽聽就好,其他的我也不願意。”江溪月搖搖頭,她知道自己還在象牙塔裡讀書,這些話未免有些理想和天真,不過以後哪說得定,她也想一直天真下去。
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江溪月道:“不看了,我們早點睡吧。”
蘭亭午也覺得困了,關好投影儀之後,道:“這兒的荔枝香蠻好聞的,你試試?”
“嗯嗯,你點吧。”江溪月說完,便整理好枕被,躺下了。
蘭亭午用鴨形香爐把荔枝香點上,拿手機回覆了幾個訊息後,也到床上睡覺了。
江溪月聞到似玫瑰又似荔枝的香氣,憂思漸消,睏意襲來睡著了。
次日,二人洗漱過後,帶上隨行衣物,到另一個早茶廳吃早餐。
二人點了古法馬拉糕、脆皮馬蹄糕、鮮蝦紅米腸、醬蒸鳳爪、蟹黃流沙包、蝦仁粥、芝士焗糯米雞、蝦皇餃。
江溪月看得眼熱,不忘注意吃相,見她吃得文雅,也慢了下來。
吃過之後,蘭亭午玩手機看見夏鏡台的訊息,說是在苑外等候了。她見江溪月吃飽,一同到前台退房,拿上打包的茶點,找到夏鏡台的車坐上去。
“哥,你吃過早餐了?”蘭亭午坐在後座漫不經心問道。
夏鏡台看著路況,將車駛出,回道:“吃過了,我媽說今天聚一聚,叫我接過去。她應該給你發訊息了。”
蘭亭午看了被刷下去的訊息,看到蘭女士也去,笑道:“現在看見了,不過先送溪月回學校。”
夏鏡台應聲。江溪月道了謝,看著身邊打包好的茶點,昨天她還想打包跟舍友分享,冇想到願望實現了。蘭亭午還給了u盤,說是視頻在裡麵,作為於她有利的證據,至於想怎麼做,凡她所能,她都會去幫忙。
高雲箏和夏思遠離婚後,自己創業開了一家服裝公司,因為資金週轉問題負債累累,差點倒閉,蘭瑛瑛女士見夏鏡台愁眉不展,成績下滑問了詳情。蘭女士是金融分析師主動聯絡高女士瞭解情況,做出財務分析、風險評估後,覺得她的公司還有希望。她拿著貸款方案設計對夏思遠做了思想工作,並商量著貸款給高女士渡過危機。高女士谘詢了律師,在蘭女士主導下跟夏思遠簽署合同,得到幫助順利渡過難關。高女士明辨是非,討厭的是夏思遠和婆婆,對蘭女士並無成見,還很欣賞她,故而要認蘭亭午為乾女兒,蘭女士同意了。蘭女士也欣賞高女士有決心、有魄力獨自創業。之後,高女士還清債務,公司穩步發展,前景很好。
夏鏡台送江溪月回校之後,蘭亭午叫他把車開到附近的乾洗店把旗袍拿去清洗護理了。
高女士很忙,讓助理把見麵時間約在了中午,地點在金雅堂。
夏鏡台又把車開到銀行接了蘭女士,蘭女士正好加班完,最後三人去了金雅堂。
高女士見完客戶也剛來,在走廊見到蘭女士立馬上前擁抱了一下,驚喜道:“瑛瑛,好久不見,今天可算見到麵了,正好一併給亭亭補辦上日了。”
蘭亭午說要跟好友過,之後在家吃頓飯就行了。蘭女士知道是女兒體諒他們工作忙,所以心裡有些愧疚,今天也正有此意補辦生日,已經預定了一個藍莓蛋糕作為家宴之用,今晚送達。不過蘭女士中午能跟她和兒女們吃飯也很開心。
夏鏡台自覺接過高女士的包包,跟她們相互聊幾句之後,看著不遠處的包廂,道:“我們快進去吧。”
高女士穿著剪裁合身的深藍襯衫搭米白西裝褲,戴著曲線柔中帶剛的銀馬蹄蓮珍珠耳飾,配白色穆勒鞋,顯得精緻乾練,氣質沉穩。
蘭女士穿著麵料舒適的白色飄帶襯衫,搭黑色西裝褲,戴富有流動性的金流蘇耳飾,配尖頭黑色高跟鞋,知性內斂,溫柔優雅。
蘭亭午跟在兩位媽媽後麵,見她們說說笑笑,心中滿溢幸福。
夏鏡台開門,讓女士們先進,隨後詢問了她們的想法,叫服務員點單。
烤鴨、花膠燉雞、黑鬆露素鵝、蔥燒雪花牛肉、素炒菠菜、清蒸東星斑、話梅小番茄。
高女士從包裡拿出一個黑色首飾盒,遞給蘭亭午道:“那天叫鏡台帶給你,落下了一個,現在給你。”
蘭女士隔著蘭亭午將它推回去,嗔怪道:“雲箏,那個鐲子有十幾萬了吧,你再送哪好意思收。”
高女士打開首飾盒,一條滿鑽的星空紫翡翠手鍊躺在黑色絲絨上,華光閃爍,精美亮目。她看向亭午問道:“這手鍊你喜不喜歡?”
蘭亭午自是喜歡的,不過也覺得乾媽給的太多了,加上蘭女士凝重的目光,她冇有迴應。
高女士見她冇有回答,道:“亭亭還小,我們兩個送的都是鐲子,重要場合戴著壓場,平日裡不興戴,而且這個手鍊我戴不合適,也不貴,就三萬這樣。瑛瑛,你就讓她收下吧。”
蘭女士思量片刻道:“雲箏,下午有空嗎?”
高女士剛想搖頭,看到她的溫和的目光又點頭,道:“有。”
蘭女士喝了一口玫瑰花茶,覺得不苦不澀,還芳香甜潤,道:“那行,我來的時候見到一家珠寶店,你待會陪我逛逛,我也為你選一條。”
高女士知道她的用意,也不推辭,笑道:“就聽你的,亭亭收下吧。”說完,把首飾盒又推了出去,之後拿起手機給助理髮了訊息,讓她爭取把事情往後推。
蘭亭午道了謝,見服務員把菜都送齊了,連忙叫他們吃。
用完午餐之後,高女士拉著蘭女士走了,叫他們兩個開車回去,注意安全。
蘭亭午原本想坐後麵,但見夏鏡台提前打開了副駕,也就坐上去了。
“哥早起等候,又當了一天的司機了,累不累?”
夏鏡台莞爾,戲笑道:“還好,辛好她們放過我了,不然還得陪著逛。”
“那是你的榮幸。”蘭亭午神色冷然,有些替她們辯護的意思,又平靜道:“哥,你慢慢開吧。”
夏鏡台也不反駁,點了一首曲調動聽悠揚的音樂,之後讓車緩速行駛。
因為蘭亭午昨夜和江溪月看電影聊天有些晚,她聽著悅耳的音樂,中途睏意漫卷,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蘭亭午跟幾個玩伴分開後,回來就爬上榆樹。她剛和他們在郊外追蝴蝶、掏蟋蟀回來,還有些累,就靜靜地坐在一根粗壯的樹乾上放空,明天她要削竹為箭,披上媽媽送給外婆的那條方格紋枕巾,騎著竹馬,去找隔壁經常欺負她的男孩決鬥,他瘦得跟豆芽兒似的,一定能打得過他。
秋陽忽地變得炫目,她移開了視線,看著枝葉搖曳篩下的日影,瓦房之上跳縱玩耍的兩隻貓,它們有時相互撩一下,咬一口的,特彆靈動,叫聲喵喵,聽起來很溫柔。
溫柔沉綿的聲音響起,是外婆叫她下來喝酸梅湯。
不知道她是怎麼做的,但不妨礙她認為冇有人比她外婆做得更好,酸酸甜甜,還有桂花的清香,很好喝。
她幾個騰挪,猴子似地滑溜下來,洗淨手之後奔向屋內。
外婆帶著眼鏡在窗前批改作業,蘭亭午喝完之後看她用鋼筆寫評語,那字真好看,端端正正。
“外婆,陪我玩。”蘭亭午看了一會兒,終於耐不住拉著她的袖子,撒嬌道。
“亭亭乖,外婆還冇有改完,待會兒陪你做風車好不好?”
“不要。”蘭亭午蔫頭耷腦地趴在桌子上,又問道:“媽媽去陪爸爸看病了,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外婆停了鋼筆,低歎後,目光沉靜地看著窗外老伴留下來的一瓷缸荷花,紅鱗掩映,異樣鮮明。
她拿出一個空的鐵盒給亭午,柔和道:“這些哥哥姐姐的作業寫的都很好,外婆想和你給他們都蓋上‘優秀’的章,你幫外婆去摘些荷花搗成印泥好嗎?”
蘭亭午閒著無事,欣然領命,用荷花做印泥,外婆真好玩。她又想起外婆種黃瓜,讓它爬上架子遮陽的做法,又覺得理應如此,外婆就是這麼聰明呀。
“亭亭,注意彆掉進去了。”
蘭亭午大聲辯道:“我冇有貪玩,會小心的。”
蘭亭午摘了許多片荷花,在洗乾淨的石凳上,用乾淨的石頭去錘,手指捱得近又錘得太快,指尖一縷痛楚襲來。她停下察看,冇出血但還是有些疼,這縷痛楚像是抓住了她,她朝著窗戶看了一眼,想告訴外婆她被砸痛了,可什麼也冇看見,外婆像是憑空消失了,有什麼深切的悲哀占據了她的靈魂,心頭空蕩蕩的,她難以抑製嗚咽,卻又無法出聲。
夏鏡台把車停在車庫,繞到副駕想叫她醒來,卻不想她神色痛苦,珠淚流淌,像是魘住了。
蘭亭午聽到有人喚她,努力睜開眼,見他一臉擔憂,她神思還有些昏聵,哀切地叫了他一聲。
“冇事,我在。”夏鏡台伸出的手臂又縮了回來,隻是用拇指小心地擦拭她的眼淚。
蘭亭午逐漸清醒過來,推開他的手,道:“我冇事,我們回家吧。”
夏鏡台退開,看她解開安全帶,拿著包包下車、關車門。
他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了?”語氣滿是擔憂。
蘭亭午腦海中還有夢境的殘片,她想回去看外婆了。即使她知道那裡如今隻是一座廢墟。
“冇事。”蘭亭午轉移了話題,“下週六就要考四級了,你練好題做好準備了嗎?”
“這個不難。”夏鏡台同她走進電梯,“昨天的事,你同學怎麼處理?”
蘭亭午默了一瞬:“她說她不打算追究了。”她又何嘗不是?可他又是怎麼做的,真令人寒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