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根斫 藍田日暖玉生煙
藍田日暖玉生煙
“你睡床,我不睡。我需給我師尊連夜煉製療傷的丹藥。”
石月白聽聞此話有些小小的失落。
這時玉天青卻從一個小木箱裡掏出來一隻精緻的青釉小瓷瓶,遞給石月白。
“這個給你。”
聲音平淡如水,石月白卻覺得悅耳極了。
他接過瓷瓶時,無意觸碰到玉天青那冰涼的指尖,身體裡像是流過一股電流,此刻好想抓住握緊那隻青蔥玉白的手。
但他還是不敢太過造次,乖乖的拿好瓷瓶收回了手。
“這是個固本培元的丹藥,感覺對你有益。”
玉天青邊為石月白整理床鋪邊解釋那丹藥的用途。
石月白臉上洋溢著難掩的燦爛笑意,冰塊臉的玉美人不但關心他,還送他靈丹妙藥。
看玉天青低頭整理床鋪的樣子像極了一位賢內助。
“謝了!我的美人娘子。”
石月白一驚,他怎麼把自己的心裡話脫口而出了。
玉天青擡起頭,停下手中整理床鋪的動作,一雙深邃若湖水的美眸瞪著他,但白淨的臉上卻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石月白心想玉天青既生氣又害羞的樣子可真是太勾人了,讓他生出陣陣旖旎的心思。
他吞了吞口水,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幾下。
為掩蓋尷尬,石月白轉身朝門的方向走去。可玉天青那美人麵孔卻還在識海中揮之不去。
他需要出去冷靜一下。
“彆生氣,我開玩笑的。屋子裡有些悶,我出去透透氣。”
說著便推開門走進院子,裝作透氣的樣子。
剛來的時候他就被這一院的靈植給驚住了,卻來不及仔細瞧。現下正好逛逛。
他在靈植中發現了幾種自己認識的,那可都是美味的下酒菜。那時他在妖界宴席上他可是吃得不亦樂乎。
於是他隨手摘了幾種放進了自己那月白色衣袍的袖兜裡。
逛著逛著他便來到了池塘邊,駐足在那處精緻的小涼亭裡欣賞水中的荷花,不知怎地,他覺著這映日的荷花雖然美,卻還是不及他的玉美人那麵龐美。
他現在就想回到屋子裡看他的玉美人,剛轉身,就瞥見不遠處角落裡有個看起來荒廢了很久的露天灶。
他心念一動,有了。
記得他的正牌師父說過“要想抓住女人的心,就要抓住女人的胃。”所以師父的廚藝特彆好。
雖然不知他最後是否如願追上他那位心悅的神女,但做菜給心悅之人吃確是件讓人嚮往的事。
他使用靈力將塵封已久的灶台清理乾淨,之後又用靈力升起火來。
將之前的靈植用洗滌術清理一番後,他便開始施展自己的廚藝。
沒有碟子,他便摘了一片荷葉做容器,將自己炒好的靈植都放了進去。
還彆說,荷葉的翠綠與靈植的色彩相互映襯,使得整道菜肴看起來賞心悅目。
荷葉的清香與靈植的鮮香融合出一種令人垂涎的香味。
他又用院子角落裡無用的碎石點化出了兩雙精美的寒玉質地的碗筷。
他瞥了眼角落裡汩汩流淌的清泉,總覺得似乎還少了些什麼,對,酒。
雖說他做菜不敢說自己擅長,但因為嗜酒,他釀的荷花醉可是一絕。
說做就做,他又點化了些碎石變為酒壇和酒杯。
之後他便以靈力汲取清泉之水,又摘了幾瓣新鮮荷花,之後用自己獨創的釀酒心法開始釀酒。
不一會兒功夫兩壇荷花醉便被他擺上了亭子裡的石桌。
忙活了大半天,眼見天邊一抹紅霞飛舞,恰似石月白此時的心情。
一切準備完畢,隻等美人就位。
石月白兩步並做一步飛快地跑回木屋去尋玉天青,他的玉美人。
走進房間的刹那,石月白卻是呼吸一滯。
玉天青正在全神貫注地煉丹,額角正滲出細密的汗珠,眼瞳微紅,已有走火入魔的跡象。
隻聽“轟”的一聲丹爐卻是炸開了,好在石月白來得及時,飛身將他抱起護住,帶離了危險的範圍後站定。
要不是玉天青著急檢視丹爐情況,他還能再抱一會兒,可惡的丹爐,炸了還和爺爭玉美人視線。
等下再收拾這破丹爐,眼下最重要的是他的小玉有沒有受傷。
“天青兄,你還好吧?”
石月白言語中儘是關切與緊張。
石月白恨自己不是個醫修,他師父對於救人、治病、煉丹一類的也並不擅長。不然他就能一眼瞧出玉天青的身體狀況了。
“無礙。多謝!”
玉天青由於煉丹耗費了大量的靈力,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
他額前碎發因汗水的緣故有些濕漉漉的,但並不顯狼狽。
在石月白看來此刻的玉天青褪去了清冷,有點萌,甚至有點兒軟。
石月白甚至在腦海裡勾勒出了一個q版玉天青掛著委屈的小表情向他要抱抱的畫麵。
“哥哥,要抱抱!”
他簡直要被萌化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那不是現實,是想象,或者是他記憶深處的某個片段。
“其實你不必同我這般客氣的,小玉,護你我心甘情願。”
石月白說得情真意切,玉天青有些被這份真誠觸動,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應。
他邊清理丹爐,邊淡淡的應了石月白一聲。
“嗯!”
石月白見玉天青似乎應了他,也沒在意小玉這個稱呼,這人便開始一貫作風,得寸進尺。
“我以後可以叫你小玉嗎?你叫我小藍,我叫你小玉。藍田日暖玉生煙,我們正好湊成一對。”
其實石月白若不是還不想此刻暴露自己前任妖主的身份。
他一定會說石也是玉,玉也是石。
天青是蒼穹之色,月白是月影之顏,所以玉天青和石月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但石月白現在不敢說,便隻拿小玉和小藍做說辭。
玉天青撫額,這人怎麼說著說著又開始不正常了?算了,他就彆指望眼前這人,不,這妖能說出什麼人話來了。
可他腦海裡卻不自覺地冒出了這樣一句話。
“我無恥,你無情,正好湊成一對。”
說話的聲音與眼前這人重合,可他搜尋遍了自己幾百年來的記憶也不記得哪個人同他說過這樣一句話。
他這莫不是白日夢魘了?為了掩飾自己此時的無措,玉天青恢複一貫的清冷。
“沒大沒小,過幾日拜師大典結束,你要同其他人一樣叫我大師兄。”
石月白想這人還真是無情,怎麼可以說變臉就變臉?
但他還是乖乖地幫著玉天青清理著房間,他不同美人計較,他還要給他的小玉驚喜呢!
石月白退而求其次。
“那以後人前我叫你大師兄,沒旁人時,我叫你小玉。”
“隨你。”
玉天青也不想讓這樣真心待自己的石月白失望,他剛剛那些話不過是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
玉天青自有記憶以來,他從未和一個人如此親近過。
他天生地養,無父無母,被師尊帶回以前一直一個人生活在一座無名大山的深處,常年與野獸爭食,以積雪化水消渴。
直到五百一十年前師尊下山為淩雲山收徒,無意在山中撿到他,發現他在修煉方麵的天賦異稟,才將他帶回山上成為淩雲山的首徒。
他當時看到其他師尊新收的弟子都有家人圍在身邊送行。
連雁南都有一個長得好看的娘親送行,隻有他孤零零的一個人。
師尊當時陪著他,問他他記不記得自己的家和家人,叫什麼名字。
他沉默著搖頭。
師尊看著自己手中的一塊玉佩,又擡頭望了一眼天邊,馬上就又一場江南的雨要落下了。
於是他告訴這個新收的徒弟,他從此以後就叫玉天青,淩雲山就是他的家。
因此玉天青在上山以後一直視師尊和師娘二人為自己的家人。
師娘去了以後,如今他就隻有師尊一個家人了。
所以剛剛才會拚儘全力為師尊煉製丹藥,險些走火入魔。
此時房間已被二人收拾的差不多,隻是這個丹爐已經用不了。
玉天青有些無奈,他不是器修不會造丹爐,社恐的他卻也不太願意去宗門的庫房裡領。
石月白見玉天青望著壞了的丹爐發呆。修丹爐,這個可難不倒他,造丹爐他都是會的。
這要歸功於他那個除了醫術啥都會的正牌師父魔聖元去,簡直是個雜修。
“小玉,彆擔心,我可以修好它,隻要你信得過我。”
石月白拍著胸脯,向玉天青保證。
“我信你。”
玉天青回答得毫不猶豫。
他總感覺自己的身體裡有種莫名的力量讓他無條件相信石月白所做的一切。
這樣的回答讓石月白很受用,語氣比之前還柔和了幾分。
“但現在你該休息一下,彆想著丹爐,也彆想著煉丹。小玉,跟爺來,爺給你準備了一個小驚喜。”
玉天青有些好奇這個看起來不靠譜,卻讓他莫名信任的妖能給他整出什麼驚喜,應該不會是驚嚇吧?
便沉默著跟在石月白的身後,以至於石月白停下腳步他都沒察覺。
他整個臉結結實實撞在了石月白那堅實的脊背上,有點兒疼,還有點兒暖。
玉天青的心被這暖意烘得有些許悸動,臉不自覺的紅了一瞬。
石月白慌忙回頭,檢查玉天青有沒有受傷。
“小玉,我沒傷到你吧?都是我不好,我想著等你,卻沒說一聲。”
“無礙。”
玉天青又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掩飾剛剛心中偶有的悸動。
石月白確認過玉天青無事後,便將玉天青引至院中那精緻涼亭處。
當玉天青看到石月白為他準備好的一切時,好看的眼眸中泛起了微微的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