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滿四合院之簽到人生 第204章 林建軍的“家庭會議”
1965年的冬夜來得格外早,下午五點剛過,天色就已經沉得像塊墨錠。廠外平房的窗戶早早蒙上了厚棉布,隻在門楣上留了道窄縫,透出一點昏黃的煤油燈光,像隻警惕的眼睛,打量著外麵越來越濃的夜色。
林建軍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角的木紋。桌上沒擺飯菜,隻放著三樣東西:一把黃銅鎖、一個牛皮紙檔案袋,還有張用鉛筆勾勒的簡易地圖,上麵用紅筆圈著“軋鋼廠保密檔案室”的位置。蘇嵐坐在他對麵,手裡縫著件小棉襖,銀針穿過厚棉布的“嗤啦”聲,是這屋裡唯一的動靜。
“哢噠”一聲,林衛國推開裡屋的門,小手裡攥著本翻捲了角的《趣味物理實驗手冊》。“爸,媽,作業寫完了。”他仰起臉,鼻尖凍得通紅——剛纔在院裡玩“齒輪傳動”遊戲,忘了時間,被風灌了滿懷。
蘇嵐放下針線,起身把兒子拉到爐邊烤手:“跟你說過多少回,外麵風大,彆貪玩。”她的聲音溫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去把你那盒‘寶貝零件’拿來,放爸這袋子裡。”
衛國“哦”了一聲,蹬蹬蹬跑進裡屋,抱出個鐵皮餅乾盒。裡麵是他攢了半年的“寶貝”:自行車鏈條、收音機齒輪、撿來的銅絲,還有林建軍從三線寄來的微型軸承,每樣都用棉紙包著,擺得整整齊齊。
林建軍看著兒子把餅乾盒塞進牛皮紙袋,終於開口說話,聲音比平時低了三分:“今天不開燈,咱們就著煤油燈說。”他把桌上的煤油燈往中間推了推,燈芯“劈啪”爆了個火星,把三個人的影子投在牆上,忽明忽暗地搖晃。
“爸,是不是要出什麼事了?”衛國眨著眼睛,指著窗外,“下午我看見許大爺在巷口罵罵咧咧,說要‘揪出牛鬼蛇神’,還指著咱們家的方向。”
林建軍的目光沉了沉。許大茂被勞教釋放後,最近越發瘋魔,整天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舊軍裝,在街道上竄下跳,跟幾個同樣遊手好閒的人混在一起,胳膊上還彆著個自製的“紅衛兵籌備組”紅袖章,見誰都橫眉豎眼。今天中午,保衛科的王科長特意來告訴他,許大茂在工廠門口散佈謠言,說他“私藏反動技術資料,準備裡通外國”。
“有些事,大人要提前跟你說。”林建軍握住兒子的小手,掌心的溫度透過布料傳過去,“以後在學校,少說話,多看書,彆人討論‘運動’‘鬥爭’,你就去操場玩,或者躲進圖書館。記住了?”
衛國似懂非懂地點頭,小眉頭皺得像個小老頭:“就像上次在學習班,王老師說‘少聽少看少問’?”
“對。”林建軍讚許地拍了拍他的頭,轉頭看向蘇嵐,“廠裡的氣氛越來越緊了,今天黨委開會,說要‘清理階級隊伍’,重點查‘曆史不清白’和‘思想有問題’的。我在軍工專案上沾了邊,又是技術骨乾,容易被盯上。”
蘇嵐的手頓了頓,銀針懸在半空:“那你之前交上去的資料……”
“核心的都鎖進保密檔案室了,有專人看管,比放家裡安全。”林建軍指了指桌上的檔案袋,“這裡麵是我手抄的副本,還有衛國那些帶技術原理的零件模型,等下我就送回廠裡,跟保密室的老李打個招呼,鎖進最深的鐵櫃。”
他從懷裡掏出把鑰匙,放在桌上——這是保密檔案室備用櫃的鑰匙,是廠長上週偷偷塞給他的,隻說了句“關鍵時刻,技術不能丟”。“老李是從延安過來的老兵,信得過。”林建軍的聲音壓得更低,“我跟他說好了,萬一有什麼事,這些資料他會想法子轉移到三線的老戰友那兒。”
蘇嵐拿起鑰匙,指尖冰涼:“那家裡……”
“家裡隻留日常用的東西。”林建軍起身開啟衣櫃,最底層露出個不起眼的木箱,“我把軍工專案的圖紙、蘇聯機床設計圖的備份,還有係統獎勵的那些技術筆記,都放在這裡麵了。等下我去廠裡,就把箱子寄存到老李那兒。”他頓了頓,看著妻子的眼睛,“你在醫務室,少參與單位的‘批判會’‘學習會’,就說要照顧孩子,或者值夜班,能躲就躲。”
蘇嵐點點頭,把剛縫好的棉襖疊起來放進櫃裡:“我懂。前幾天醫務室的小張,就因為多說了句‘蘇聯藥效果好’,被拉去寫檢討了。我這幾天都在整理舊病曆,假裝忙得沒時間摻和。”她從抽屜裡拿出個小本子,上麵記著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日期,“這是院裡最近的動靜:許大茂天天去街道彙報,閻埠貴把三個兒子都叫回家住了,秦淮茹……昨天來借過一次退燒藥,說賈張氏又犯病了,沒提彆的。”
林建軍接過本子翻了翻,在“許大茂”名字旁畫了個叉:“這人是顆定時炸彈,得防著。他要是敢來家裡鬨,你彆開門,直接喊聯防隊,就說他‘尋釁滋事’。”他想起係統中午的提示——【檢測到“政治風險源”許大茂,行為極端化概率80%,建議物理隔離】。
“爸,那我的‘齒輪課’還能上嗎?”衛國突然問。他指的是林建軍每週教他的“機械原理小課堂”,就在家裡的小桌上,用餅乾盒當變速箱,鏈條當傳送帶,學得津津有味。
林建軍心裡一軟,摸了摸兒子的頭:“能上,但得換個地方。”他從牆角拖出個煤爐,指著爐膛,“以後就在這爐子裡講,關上門,聲音小點兒。就說咱們在學‘燒煤的學問’,沒人會懷疑。”
衛國的眼睛亮了:“就像地道戰裡藏東西?”
“對,就像地道戰。”林建軍笑了,眼角的細紋裡卻藏著一絲沉重。他多希望兒子能像普通孩子一樣,在陽光下拆機器、問問題,而不是在煤爐邊偷偷摸摸地學知識。但這世道,由不得人。
【叮!】
係統的提示音在腦海裡響起,帶著罕見的嚴肅:
【“家庭防線”部署完成度85%,觸發“危機應對”獎勵:
1.\\t獲得“資料加密升級版”:可將技術內容偽裝為普通生活記錄(如菜譜、記賬本);
2.\\t解鎖“鄰裡關係預警”:可感知周邊人員對家庭的惡意指數。】
林建軍看著意識裡彈出的“加密指南”,上麵演示著如何把“齒輪模數公式”寫成“蒸饅頭發酵比例”,把“導彈軌跡引數”記成“買菜路線圖”,不由得感歎係統的細致。他把指南默記於心,對蘇嵐說:“以後我給你寫信,開頭說家常,中間記菜譜,有用的資訊就藏在‘調料用量’裡,比如‘鹽三錢’其實是‘第三頁圖紙’。”
蘇嵐點點頭,從針線笸籮裡拿出個新賬本:“我這就練習,把衛國的身高體重寫成‘零件尺寸’,把買菜的錢數寫成‘引數值’。”她提筆在第一頁寫下:“12月10日,買白菜5斤(對應‘第五章第五節’),蘿卜3根(‘圖3-1’)”,字跡娟秀,乍一看就是本普通的家用賬。
煤油燈的油快燒儘了,燈芯越來越小,屋裡的影子也跟著蜷縮起來。林建軍把檔案袋和木箱捆在一起,又檢查了一遍門窗的插銷——門後不僅有插銷,還頂了根粗木棍,窗戶上除了棉布,還釘了層細鐵絲網,這是他上週特意請工友幫忙裝的。
“我走了。”林建軍扛起木箱,走到門口又停住,回頭看著妻兒,“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先保自己,再保資料。彆硬扛,也彆害怕,國家總有好起來的那天,咱們得活著看到。”
蘇嵐走上前,替他理了理棉襖的領口,指尖在他胸口的口袋上按了按——那裡放著她剛繡好的平安符,針腳裡藏著“平安”兩個字。“早去早回,路上當心。”她沒說多餘的話,隻是用力眨了眨眼,把眼淚憋了回去。
衛國跑過來,往他手裡塞了個東西——是用銅絲彎的小齒輪,上麵還纏著根紅繩。“爸,帶著這個,就像我陪著你。”
林建軍握緊銅絲齒輪,金屬的涼意透過掌心傳來,卻燙得他心口發顫。他“嗯”了一聲,拉開門,寒風像刀子一樣灌進來,帶著沙塵的腥氣。他把木箱扛在肩上,弓著揹走進夜色,背影很快就被濃黑吞沒。
蘇嵐關上門,插上插銷,又用木棍頂上,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彷彿演練過千百遍。她走到窗邊,撩開棉布的一角,看著林建軍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轉身抱住衛國,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咱們去把爸爸的書都包上書皮,就用家裡的舊報紙,好不好?”
“好!”衛國脆生生地應著,小手緊緊攥著媽媽的衣角。
母子倆坐在煤油燈下,開始給那些《機械原理》《金屬工藝學》包書皮,用的是去年的《人民日報》,上麵印著“抓革命,促生產”的大標題。蘇嵐仔細地把書脊對齊,衛國則負責撫平邊角,兩人配合默契,屋裡隻有紙張摩擦的“沙沙”聲。
不知過了多久,巷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門口。是林建軍回來了,他輕輕敲了三下門,又頓了頓,再敲兩下——這是他們約定的暗號。
蘇嵐跑去開門,看見他臉上帶著層薄霜,卻笑著說:“老李給箱子上了三道鎖,說比他家的糧倉還嚴實。”他從懷裡掏出個熱乎乎的烤紅薯,塞給衛國,“路過食堂,大師傅給的,還熱乎著呢。”
衛國捧著紅薯,熱氣熏得他睜不開眼,卻大聲說:“爸,明天我還學齒輪!”
林建軍看著兒子,又看看蘇嵐,心裡那根緊繃的弦終於鬆了些。他知道,這場家庭會議不是結束,而是開始,未來的路還很長,很暗,甚至可能布滿荊棘。但隻要一家人的心擰在一起,像那些咬合的齒輪一樣,再難的坎,總能邁過去。
夜深了,煤油燈終於耗儘了最後一滴油,屋裡陷入一片漆黑。三個人躺在炕上,能清晰地聽見彼此的呼吸聲,還有窗外呼嘯的風聲。林建軍握著蘇嵐的手,蘇嵐摟著衛國的肩,像三隻互相取暖的鳥,在暴風雨來臨前,把巢穴築得更緊。
遠處的街道上,隱約傳來許大茂等人的呼喊聲,夾雜著口號,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林建軍閉著眼,心裡卻清明得很——他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是家庭的防線,還是心裡的防線,都像那扇頂了木棍的門,牢牢地,穩穩地,守著這方寸天地裡的溫暖與希望。
明天,太陽照常升起,日子還得繼續。他會去車間畫圖,蘇嵐會去醫務室上班,衛國去學校讀書,像往常一樣,隻是每個人的心裡,都多了份默契的戒備,和一份對未來的堅信。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