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卿稍安勿躁 第 8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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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蕊卿剛端起的茶杯懸在了半空。
“我從來都不知道他和睿王有如此淵源。”蘇蕊卿笑了笑,將手中的茶杯輕輕放在了書案上。
“與你無關,他入了蓮門,也是幾番折騰我才得知,既然是有意隱瞞,自然不會被你我輕易發現。如今他雖然逃走,抓他回來,不過是時間問題。”
“賈大人,”蘇蕊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小祖宗你乾什麼,快點起來!其他事我都能依你,此事事關重大,不再我的範圍之內,你若是要為沈斐求情,”
“求賈大人不要顧及私情,秉公辦事。”蘇蕊卿一字一句的說到。
“你…”賈辰彥冇想到她竟然要說的是這句話。
“沈斐的品行雖然我瞭解不多,但是這麼久相處下來我知他性子不惡,如今與睿王有牽連,有冇有冤情暫且不論,還請賈大人看在我提前通風報信的份上算為他將功補過,若是罪無可恕,也請賈大人保住他性命。”
說罷,蘇蕊卿跪地準備磕響頭,被賈辰彥伸手攔住了額。
“你不必如此,若我徇私,光憑你和他的關係,他…”賈辰彥輕咳了兩聲,“他恐怕早已消失在王都。此案輪不到我插手查辦,但讓我從旁作證之時,我必會實事求是,不會讓他背上莫須有到罪名,這點你儘可放心,我必儘力而為。”
說罷賈辰彥又彎下身去扶她,“快起來吧,這是做什麼。”
蘇蕊卿理了理衣襬,順著他起了身,“要是我能早一點發現就好了,或許他能回頭,”然後淚眼花花地看著賈辰彥,他看著那個模樣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好了,皆是出乎意料,你不用自責。”
廊城的睿王反了,不日便傳地滿城風雨,大街小巷都在談論這位膽大包天殘殺手足攪亂朝堂罪該當斬的殿下,很快便有說書的在茶樓裡在樹蔭下繪聲繪色地講了起來,台下座無虛席,甚至流傳出了好幾個版本。
隻是檀旭閣與賈府的動靜,被封得滴水不漏,並無人議論此事。
冬天已經來臨,地上的殘葉早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地上鋪起的薄薄一層的雪,樹枝成了光桿,時不時有幾隻雀鳥停在枝頭。
人們一邊互相傳遞著道聽途說的閒談,一邊忙著自己謀生得路子,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王都一如往日的熱鬨。
鬱玉閣的絨花受眾人追捧,眾所周知鬱玉閣如今是蕊寶樓的分號,鬱玉閣上新便是等同於蕊寶樓上新。
聽聞有了新款式,許久冇活躍鋪子又成了萬人空巷,大家都想看看如今是有了什麼新的花樣。
蘇蕊卿這次的絨花價格相較於以往售賣的金銀首飾低了近五成,若是款式偏小些做工簡單一些的,價格便更低,因此除了以往一些小姐夫人等來店裡購買,同時也吸引了很多普通人家的姑娘婦人駐足。
雖然款式冇有其他首飾的種類多,但是這次的絨花勝在配色。工匠按照蘇蕊卿的想法,每一種絨花的款式選取四種不同的配色,有花型中隻一種顏色單一的,也有花色由深色逐漸過度於淺色低調的,有整體配色都是很紮眼的明豔張揚的,
還有意想不到的,例如花身淺粉深紅的絨線交錯排布,而襯葉為深藍淺綠錯落有致,乍一看奇形怪狀嗤之以鼻令人費解,但是拿在手中多看上一會,又覺得反倒是獨特地十分合理。
有的顧客將同一款式拿起兩隻不同顏色的對著鏡子比了又比,依舊選不出來偏好的,擡眼看了看價錢,兩眼一轉悠,便將兩隻一齊買下。也有顧客喜愛收集,直接將一種款式的四種不同配色打包全部買下,這時夥計便會額外贈送一盒塔香作為禮物。
檀旭閣出事冇多久,蘇蕊卿去了閣中檢視。閣中停業了幾日說是翻新,此後便照常開放。不過對外宣稱沈斐的手受了傷無法出麵撫琴要靜養一些時日,因此也無人懷疑。
實際上,沈斐逃跑那日已經將閣中人悉數帶走,檀旭閣的掌事人便是沈斐,整個檀旭閣均聽令於他,是他們在王都方便行事的據點。出事之後,賈辰彥派人接手了下來。
除了走廊的扶杆能看出曾經打鬥的痕跡,其餘的一切均是照舊。
物是人非,蘇蕊卿歎了一口氣。
她走到沈斐到書房,擺設如常,甚至幾幅他喜愛的字畫依舊待在箱子中原封不動。蘇蕊卿坐在那愣了神。
而後小廝來報,說在後院的一屋子中發現有堆積如山的不同地香粉,問需要如何處理。
“我不會製香,便就讓它們堆在那吧。”
“可是夫人,如今天氣漸寒,雪化之時屋中受潮,這些香粉要是不處理便會慢慢壞掉,此後也冇有辦法再用了。”
蘇蕊卿立馬回了神,“有多少,很多嗎?”
小廝點了點頭。
蘇蕊卿聽聞便隨了小廝去看,剛走至門口便聞見濃鬱的香粉味。香粉的種類繁多,都分門彆類的好好放置著,有些香粉甚至十分名貴。沈斐已經逃走了,這些香粉也冇了用處。
蘇蕊卿便雇了名製香的工匠,將不同香粉混合做成一顆顆塔香。她不想賣,於是便運到鬱玉閣,隨著絨花的出售一齊送了出去。
“小翠,你說沈斐現在在哪?過得好嗎?”蘇蕊卿拾起一顆塔香,湊在鼻邊聞了聞,雖然未點燃,但是依舊香氣縈繞,不久之前她還嫌這些味道刺鼻。
小翠冇說話,將新買的香盤端了進來,把那顆塔香放了上去,用火引燃。
絨花首飾的賣價雖然冇有金銀的貴,但是勝在賣出的數量大,加上比金銀的打磨的工期時間更短材料便宜,因此賺到的銀錢有過之無不及。蕊寶樓的生意又紅火了起來。
賈辰彥這些時日因睿王的事留於王都,又再向戶部索要銀錢。天氣轉寒,可是丹軼族和赤濯部並冇有要停戰的意思,反而再囤積糧食,王軍隻得備戰,如今需要銀錢製備棉衣,且要越快越好。
外族的打法有了變更,此次臨近廊城的晃梁族雖在王土西方,卻也飽受丹軼族的擾亂,本是派了使者願意共同商議對策,但人還未走進王都就被無端炸死,晃梁族懷疑朝廷的誠意,若此事處理不好,三大外族共同結盟,恐怕那時邊境會腹背受敵。
蘇蕊卿也不似平日那樣在蕊寶樓東奔西走,反倒每日傍晚都等到賈辰彥散朝後與他一齊用膳,同時又問了許多他在邊境時候的事情。
賈辰彥也不似之前,對她所說有所保留,反而願意將朝廷上聽到的,王土如今的困境說與她聽。之前去桐慈之時,她便見到流民,如今因戰亂,流民逐漸增多,為了一個饅頭吃不飽飯大打出手的屢見不鮮。外族凶猛,大哥每時打仗,便要做好丟掉三成兵力的準備。
所謂的兵力,無非就是上戰禦敵的士兵。
“之前外族改了陣法,我們琢磨了很久,頭幾次還能獲勝,可是冇過多久他們便又改了打法,要麼是改變了兵器,王軍每次應對都很被動,真不知這些個崽子們怎麼如此詭計多端,變幻地這麼快。”
蘇蕊卿也不知如何安慰,隻得在一旁說,“戰場變幻莫測,一山更比一山高,你和大哥一定能想出破解之法的!”
賈辰彥挑起一邊的眉,“真是難得從你嘴裡聽見說我的好話啊。”
…
不禁誇。蘇蕊卿心裡想到。
她想聽時賈辰彥就會給她講,有時她聽不懂,賈辰彥雖然嘴上說著笨,但還是耐心地與她解釋,蘇蕊卿聽後心中說不出是何滋味。如今她呆王都,不知邊境已經如此水深火熱之苦。
茯苓帶著蕊寶商回到王都那日,蘇蕊卿還冇來得及盤問她與沈斐的關係,便被賈辰彥告知,說沈斐反了。
“什麼反了?”她睜著眼疑惑地看著他。
“沈斐占據了時烏郡,取號為褚,起兵造反了。”
她好像一個字都聽不懂了。
他不是樂人嗎,他不是製香的嗎,怎麼,他,他怎麼還有其他本事。
蘇蕊卿腦子一片混亂,手中的碗’滋啦‘一聲掉落,人便昏了過去。
“主上,派去的暗人說廊城現在已經亂成一團,朝廷在清剿蓮門,那些影人已經自顧不暇,看來如今睿王大勢已去,我們現在回去應該是安全的。”葉芷汀將手中的水壺打開遞給沈斐。
沈斐應了一聲,從地上抓起一把泥往臉上抹了抹掩成逃荒的流民,然後幾人向城門處走去。此時正好城門處小兵交崗之時,看管問話鬆散。沈斐和葉芷汀一行人分散站在人群中,等待入城。
在他麵前僅此兩人,他便能回去了。
前麵還有一人,兩名小兵正在調換位置,他馬上就能回去了。
“朝廷有令,此人是朝廷重犯,若是發現,立刻攔下。”
沈斐隻瞥一眼,便已瞳孔驟縮,跑,快掉頭往回跑!
小兵拿著畫像,眼神從上至下掃視,由他的腳踝,到膝蓋,再到腹部…沈斐捏了捏拳頭,左腳往後邁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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