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問天 第4章 煞影追蹤與劍氣初成
深潭凶獸的怒吼仍在腦海回蕩，
林凡強壓心悸，在錯綜複雜的礦道中亡命奔逃。
身後遠處，黑煞宗修士的嗬斥與法力波動如影隨形，
一張圍捕的大網已然撒開。
林凡背靠濕冷的岩壁，大口喘息，努力讓過度消耗的體力恢複。方纔亡命奔逃，幾乎榨乾了他這具久經勞作卻依舊孱弱的身軀。右腿傷處再次傳來隱隱刺痛，提醒著他處境的不妙。
“不能停太久！”他警醒自己。黑煞宗死了兩名執事，絕不會善罷甘休，更大的搜捕很快就會到來。
他側耳傾聽，遠處隱約傳來尖銳的哨音，那是黑煞宗修士之間用以聯絡的訊號，正在由遠及近，從多個方向傳來！
“搜！給我仔細搜！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王蟒那嘶啞而凶狠的嗓音竟然再次響起，雖然中氣不足，卻透著一股歇斯底裡的瘋狂，“宗主有令，抓住那搗亂的小子，賞靈石百塊，賜外門弟子身份！”
林凡心中一沉。王蟒沒死，而且顯然將他當成了導致此次異變的罪魁禍首，至少是替罪羊。重賞之下，那些監工和低階修士必然會像瘋狗一樣搜尋他。
他迅速觀察四周。這裡是一片廢棄的老礦區，通道縱橫交錯，許多礦道早已塌陷堵塞，如同迷宮。這既是劣勢，也是優勢——劣勢在於容易迷失方向，優勢在於易於躲藏周旋。
“必須利用好這裡的環境。”林凡定下心神，努力回憶剛才狂奔時憑借青元珠對靈氣感應急促記下的路徑。
他選擇了一條靈氣流動最為晦澀、幾乎斷絕的狹窄岔道鑽了進去，同時全力運轉斂息術，儘量抹去自己經過的痕跡。
這條岔道異常難行，不僅狹窄，而且布滿了碎石和朽壞的礦架。但越往裡走，林凡越能感覺到懷中青元珠傳來一種安撫般的微涼，似乎此地的某種環境能更好地掩蓋它的波動。
通道儘頭是一個小小的廢棄礦龕，裡麵散落著幾具早已腐朽的白骨和生鏽的工具，似乎是很久以前的遇難礦工。
此地靈氣稀薄近乎枯竭，正是藏身的理想之處！
林凡蜷縮排最陰暗的角落，用一些破爛的藤筐和朽木稍微遮掩身形，然後屏住呼吸，全力收斂自身所有氣息，連心跳都幾乎壓製到停止。
幾乎就在他藏好的下一刻，雜亂的腳步聲和咒罵聲就從主通道傳來。
“媽的，那小子屬耗子的？跑這麼快！”
“王頭，這條是死路，靈氣都快沒了，藏不了人吧？”一個監工的聲音響起。
“放屁！給我進去仔細搜！那小子邪門得很！”王蟒怒吼道，但他自己似乎並未靠近這條靈氣枯竭的岔道。
兩個監工不情不願地端著礦燈走了進來，胡亂地用刀劍劈砍著擋路的雜物，燈光幾次從林凡藏身之處掃過。
林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斂息術運轉到極致，身體緊繃如石頭。
或許是此地靈氣過於枯竭讓他們覺得不可能藏人，或許是林凡的斂息術起了作用，那兩個監工罵罵咧咧地草草看了幾眼，便退了出去。
“王頭，沒有！”
“哼！去那邊看看！他肯定往有靈氣的地方跑了！”王蟒的聲音逐漸遠去。
林凡稍稍鬆了口氣，但依舊不敢動彈。他知道，這僅僅是第一波搜尋。
時間在死寂中緩慢流逝。林凡利用這難得的間隙，再次嘗試運轉《青元劍訣》。
此地靈氣雖近乎枯竭，但或許是因為極度安靜，或許是因為生死壓力下的潛能爆發，他此次入定格外順利。體內那縷消耗殆儘的青元劍氣再次緩緩滋生，並且比之前更加凝練、靈動，遵循著玄妙的路線在經脈中流轉，默默滋養著乾涸的肉身，連腿上的傷也似乎在加速癒合。
他甚至能模糊地“看”到，空氣中那些極其稀薄、幾乎不存在的各色靈氣光點。其中**青色**的光點對他最為親和，正緩慢地被納入體內，轉化為絲絲劍氣。
“這就是煉氣期一層的感覺嗎？”林凡心中微喜。雖然隻是初入門檻，但這種實實在在掌握力量的感覺，給了他巨大的信心。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極其輕微的、不同於巡邏弟子的腳步聲將他從修煉中驚醒！
那腳步聲輕靈而穩健，落地幾乎無聲，明顯是修為更高深之人！而且，正徑直朝著他這條廢棄岔道而來！
林凡瞬間寒毛倒豎，再次全力收斂氣息。
一個身穿黑色勁裝、麵容冷峻的青年出現在岔道口。他並未舉燈，但雙目在黑暗中閃爍著淡淡的幽光：顯然是施展了某種靈目術。其氣息遠超王蟒，赫然是一名煉氣期後期的修士
青年修士的目光如同鷹隼，冰冷地掃過礦龕的每一個角落。他的目光甚至在那堆遮掩林凡的朽木上停頓了一瞬。
林凡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李師兄！李師兄！”主通道傳來呼喊，“西北三區發現異常靈氣波動，執事請您立刻過去查探！”
那被稱為李師兄的冷峻青年微微皺眉，再次狐疑地掃了一眼礦龕，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極其微弱的異常，但那邊的召喚更為急切。
“知道了。”他冷淡地回了一聲，終於轉身，身形一晃，便迅捷地消失在主通道方向。
“好險！”林凡後背已被冷汗徹底浸透。剛才那一刻，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亡的凝視。煉氣後期修士的靈覺遠超那些監工。
此地不宜久留！那個李師兄很可能起了疑心，隨時會回來！
必須儘快離開這片廢棄礦區，尋找真正的出路。
趁著搜尋的間隙，林凡如同幽靈般從藏身處溜出，憑借記憶和青元珠的微弱感應，向著與剛才那李師兄離去相反的方向摸去。
一路上，他更加小心，充分利用陰影和岩壁裂隙躲藏。途中，他意外地在一處岩縫發現了幾株散發著淡淡熒光的紫色苔蘚。
“這是……紫夜苔？”林凡想起在薑雲留下的某本雜書中有過記載，這是一種低階靈草，通常生長在陰濕且略有靈氣之地，有輕微麻痹毒素，但若能中和其毒性，也能用來製作低品的療傷藥粉
他心中一動，小心地將這幾株苔蘚采集下來，用一塊破布包好收起。或許以後能用得上。
越往前走，通道越發狹窄難行，但空氣中那股清新流動的氣息卻隱隱增強了一分。青元珠傳來的指引感也明確了些。
希望就在前方！
然而，就在他穿過一條尤其狹窄的縫隙時，前方突然傳來了清晰的對話聲和火光
“……守住這個口子，這是通往南部礦區的必經之路之一，那小子隻要想往外跑，很可能經過這裡。”一個聲音說道。
“劉師兄放心，一隻蒼蠅也飛不過去！”另一個聲音諂媚地回應。
林凡心中叫苦，悄悄探頭望去。隻見前方一個相對寬敞的岔路口，被兩個黑煞宗弟子堵住了。一人煉氣三層左右，另一人則隻有煉氣二層，正點燃了一堆篝火，顯然打算在此長期蹲守。
退回去？後麵很可能還會遇到其他搜尋者，而且那個李師兄可能正在返回的路上。
強闖？對方兩人修為皆高於他，正麵對抗毫無勝算。
林凡縮回身子，大腦飛速運轉。目光掃過剛剛采集的紫夜苔，一個冒險的計劃瞬間浮現。
他深吸一口氣，從儲物袋中取出那柄得自薑雲的、毫無光澤的黑色小劍，然後擠出一點紫夜苔的汁液，混合著泥土，小心翼翼地塗抹在劍尖之上。隨即，他找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石塊。
然後，他屏住呼吸，繞到另一個方向，距離那兩名弟子約有十幾丈遠的一個隱蔽處，用儘全力將石塊向著遠處一條黑暗的通道擲去！
“啪嗒！”石塊落地的聲音在寂靜的礦洞中格外清晰。
“誰？！”兩名守門弟子立刻被驚動，霍然起身，警惕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你去看看！”那煉氣三層的劉師兄對同伴命令道。
煉氣二層的弟子有些猶豫，但還是提著刀，小心翼翼地向那邊摸去。
機會！
就在那名弟子離開路口，注意力被吸引開的刹那，林凡動了！
他如同獵豹般從藏身處悄無聲息地竄出，將全身剛剛恢複的那一縷青元劍氣毫無保留地注入手中塗抹了毒苔的黑色小劍，施展出《青元劍訣》中記載的唯一攻伐之術——青元刺直取那留守的劉師兄後心！
這一擊，彙聚了他所有的力量、意誌以及對生機的渴望！
那劉師兄畢竟有煉氣三層的修為，在林凡動身的瞬間也察覺到了身後惡風襲來，臉色劇變，下意識地就想激發護身法器並向前撲倒！
但他終究慢了一線！或者說，他根本沒料到襲擊者會從這個方向出現，且如此決絕！
“噗嗤！”
淬了毒汁的黑色小劍，在那一縷微弱卻凝練的青元劍氣催動下，竟展現出了出乎林凡意料的鋒利，**輕易地刺穿了他倉促間激發的微弱護體靈光**，狠狠紮入了他的肩胛骨附近！
“啊！”劉師兄慘叫一聲，隻覺得傷口處一陣麻木，半邊身子瞬間使不上力氣，心中更是駭然：“有毒？！”
他驚怒交加，反手一掌向後拍去，靈力勃發！
林凡一劍得手，毫不貪功，立刻鬆手棄劍，借力向後急退，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含怒一擊掌風。
“師兄！”那名被引開的弟子聽到慘叫，慌忙往回跑。
林凡看也不看結果，轉身就向著那條被讓開的通道亡命奔去！他知道，那一劍未必能殺死對方，但隻要製造出空隙就夠了！
“混蛋！給我站住！”劉師兄又驚又怒，想要追擊，但傷口麻木感迅速蔓延，讓他腳步踉蹌。他慌忙掏出解毒丹服用，又驚懼地看著還紮在肩上的那柄詭異黑劍，不敢貿然拔出。
那名煉氣二層的弟子追了幾步，但看到林凡瞬間遠去的背影和劉師兄的慘狀，一時竟不敢深追。
林凡抓住這寶貴的時機，將速度提升到極致，很快便消失在了通道的黑暗之中。
直到徹底聽不到身後的咒罵聲，他纔再次找到一個隱蔽角落癱坐下來，渾身脫力，不住地顫抖。
不是害怕，而是過度消耗後的虛脫以及首次與人搏殺後的腎上腺素飆升
他回想剛才那電光火石的一擊。那一瞬間，他對《青元劍訣》的感悟，對那縷劍氣的運用，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青元刺**……原來如此……”他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經此一遭，他不僅初步掌握了攻伐之術，更真正體會到了修仙路上的**殘酷與決絕**。
休息片刻，待體力稍複，林凡不敢耽擱，繼續前行。
這條通道果然通向南部礦區，環境逐漸變得熟悉起來。他甚至辨認出，再往前不遠，似乎有一條偏僻的廢礦道，可能通往山脈的外圍！
希望就在眼前！
但他也更加警惕。南部礦區同樣有黑煞宗的人活動。
果然，沒走多遠，前方再次出現火光和人聲，似乎是一個臨時的檢查點。
林凡暗罵一聲，正準備再次尋找繞過的方法，懷中青元珠卻突然輕微震顫，並向左側一條極其狹窄、布滿蛛網的裂縫傳遞出清晰的牽引感
這條裂縫極其隱蔽，若非青元珠指引，根本不可能被發現。
林凡毫不猶豫，費力地擠了進去。
裂縫之後，竟是一條人工開鑿的、早已被遺忘的狹窄石階，蜿蜒向上！
石階上積滿了厚厚的灰塵，顯然已有無數歲月無人踏足。
林凡心中激動，循著石階小心翼翼向上攀登。
石階的儘頭，是一扇腐朽了一半的木門，門外，傳來了陣陣清新的草木氣息和朦朧的月光
出口！
林凡壓抑住狂喜，輕輕推開門。
門外是一片茂密的灌木叢，遠處是黑岩山脈起伏的輪廓。夜空之中，繁星點點，一彎月牙灑下清輝。
他成功地逃出了黑煞礦洞！
然而，還不等他享受這自由的空氣，山下礦洞入口處突然亮起大片火把，人影憧憧，喧嘩聲隱隱傳來。一道強大的神識（至少築基期）猛地掃過山林，驚起無數飛鳥！
黑煞宗的搜尋，已經擴大到山外了！
林凡臉色一變，立刻收斂氣息，毫不猶豫地轉身鑽入密林深處，向著與礦洞入口相反的方向，開始了新一輪的亡命奔逃……
他的修仙之路，始於逃亡，而真正的挑戰，或許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