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問天 第46章 碧泉山莊之行
此次護送任務，由一位經驗豐富的煉氣九層巔峰弟子趙莽帶隊，隊員包括林凡在內，共有五名內門弟子，皆是煉氣八層修為。任務堂還配發了三輛由黑鬃馬拉著的、刻有簡易防禦符文的特製馬車，用於裝載物資。
趙莽身材高大，性格豪爽，是宗門老人，對外麵的情況比較熟悉。出發前，他仔細叮囑眾人：“此行路途不近，需途經黑風山脈邊緣和幾處三不管地帶，雖是大路，但也未必絕對安全。諸位師弟務必提高警惕，一切聽我指揮，切勿節外生枝。”
眾人齊聲應諾。
車隊駛出落雲宗山門，沿著官道而行。起初幾日，風平浪靜。沿途景色與宗門內迥然不同，充滿了世俗煙火氣。林凡還是第一次執行這種長途任務，頗感新奇，但也時刻不忘運轉《靈龜潛息術》，小心地探查著周圍環境。
同行的幾位弟子，有的沉默寡言，有的則較為活躍。一個名叫孫浩的弟子，似乎對林凡頗感興趣，時常找機會攀談，打聽他在秘境中的經曆和煉丹的事情，語氣中帶著羨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林凡心中微凜，隻是含糊應對，並未多言，反而更加留意此人的舉動。
進入黑風山脈邊緣地帶後，氣氛明顯變得不同。道路兩旁山林密佈，偶爾能感覺到一些低階妖獸的氣息，甚至能看到一些冒險者的屍骨。趙莽下令加快速度，眾人也更加警惕。
這日傍晚，車隊在一處背風的山坳準備紮營過夜。趙莽安排了守夜順序，林凡被安排在後半夜。
夜深人靜，隻有篝火劈啪作響和遠處隱約傳來的獸吼。輪到林凡守夜時，他並未放鬆，神識如同無形的網，細細掃過周圍山林。
忽然，他眉頭微皺。在他的神識感知邊緣，似乎有幾道微弱卻帶著煞氣的氣息正在快速接近！方向正是他們營地所在！
“敵襲！準備！”林凡低喝一聲，瞬間驚醒了所有人！
幾乎就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嗤嗤幾聲，數支淬毒的弩箭從黑暗中射出，狠狠釘在馬車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若非林凡提前預警，眾人有所防備，恐怕已然中招！
“什麼人？！”趙莽怒吼一聲，一把抓起身邊的厚背砍刀，靈力爆發，護在車隊前方。
其餘弟子也紛紛祭出法器，緊張地望向箭矢射來的方向。
黑暗中，走出七八個蒙麵黑衣人，個個氣息凶悍，為首一人更是有著煉氣九層的修為，眼神陰鷙地盯著車隊。
“落雲宗的小娃娃，識相的，留下馬車和貨物，饒你們不死！”為首黑衣人沙啞著嗓子說道，語氣森然。
“藏頭露尾的鼠輩！想要貨物，先問過爺爺手中的刀！”趙莽毫不畏懼，厲聲回應。宗門威嚴豈容挑釁？
“找死！殺！”黑衣頭領一揮手，所有黑衣人立刻撲了上來，刀光劍影，法術光芒瞬間照亮了夜空！
戰鬥瞬間爆發！
趙莽怒吼著迎上那名煉氣九層的頭領，刀風霍霍，與之戰在一處，一時難分上下。
其餘四名落雲宗弟子則與剩下的黑衣人混戰在一起。這些黑衣人顯然都是刀頭舔血的亡命之徒，出手狠辣，配合默契，實力不容小覷。落雲宗弟子雖然功法正統，但實戰經驗稍遜，一時間竟被壓製住了。
林凡對上了一個使刀的煉氣八層黑衣人。對方刀法狠戾，招招直奔要害，靈力中也帶著一股陰寒的煞氣。
林凡並未慌亂，《流雲步》展開，身形如同鬼魅，總在箭不容發之際避開對方的劈砍。他並未立刻動用青元劍，而是施展新學的《靈藤術》。
隻見他手掐法訣，數根粗壯的青色藤蔓瞬間破土而出，如同靈活的毒蛇，纏向黑衣人的雙腳和手腕！
那黑衣人顯然沒料到林凡會施展這種控製類法術，猝不及防下，動作頓時一滯！
就是現在！
林凡眼中精光一閃，青元劍驟然出鞘！沒有華麗的劍光，隻有一道凝練至極、快如閃電的青色細線，直刺對方因被藤蔓糾纏而露出的破綻——咽喉！
噗嗤！
劍尖精準地沒入！
那黑衣人眼睛猛地瞪大，充滿了難以置信，隨即身體一軟，倒了下去。
乾淨利落！一擊斃命！
解決掉一人，林凡毫不停留，立刻支援向另一名陷入苦戰的同門。他並不與敵人硬拚，總是憑借《流雲步》遊走，《靈藤術》乾擾，尋找最佳時機，然後青元劍如同毒蛇出洞，一擊必殺！
他的加入，迅速扭轉了戰局。很快，又有兩名黑衣人倒在他的劍下。
那名與趙莽纏鬥的黑衣頭領見手下迅速減員，又驚又怒，虛晃一招逼退趙莽，厲嘯一聲：“點子紮手！風緊！扯呼！”
剩餘的黑衣人聞言，毫不戀戰，立刻扔出幾顆煙霧彈，趁機遁入黑暗山林，消失不見。
趙莽擔心有詐，並未深追，立刻清點情況。一番惡戰，兩名同門弟子受了些輕傷，所幸無人殞落。來襲的黑衣人則留下了四具屍體。
“林師弟，好樣的！”趙莽看著那幾具被林凡擊殺的黑衣人屍體，尤其是那乾淨利落的傷口，由衷地讚道，“這次多虧你提前發現，又出手果決！不然我們麻煩就大了！”
其餘弟子也紛紛向林凡投來感激和敬佩的目光。經此一戰，林凡的實力和臨場應變能力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
林凡謙虛了幾句，上前檢查黑衣人的屍體，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
“不用找了，”趙莽歎了口氣，“這些都是老手，身上不會有明顯標識。看他們的路數和那股煞氣，很可能是‘黑煞宗’外圍的鬣狗，專門乾這種殺人越貨的勾當。”
黑煞宗！林凡目光一凝。這個名字，他可不陌生。
“他們怎麼會準確知道我們的行蹤和貨物情況？”林凡提出了疑問。
趙莽臉色也沉了下來：“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這次任務雖然不算絕密，但知道具體路線和時間的人也不多……恐怕，宗門內部……”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眾人心情都有些沉重。內鬼，往往比外敵更可怕。
清理完戰場，加固了營地防禦，後半夜再無事情發生。
第二天，車隊繼續上路，但氣氛明顯更加凝重。每個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之後的路程，雖然又遇到了兩波小規模的騷擾，但都有驚無險。五日後，車隊安全抵達了碧泉山莊。
交接物資的過程很順利。碧泉山莊莊主對落雲宗弟子十分客氣，尤其是得知路上遭遇襲擊後，更是加強了山莊的守衛。
在莊上休整了一日，補充了淡水和食物，裝載好靈礦，車隊便開始返程。
回程的路，似乎比來時更加平靜，但林凡心中的那絲不安卻愈發強烈。他總感覺，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暗中窺視著他們。
就在車隊即將駛出黑風山脈範圍，眼看就要進入落雲宗勢力範圍的前一天夜裡，異變再生！
這一次，來襲的不再是烏合之眾。
濃鬱的、令人作嘔的煞氣，如同潮水般將營地淹沒。
兩個身著黑色煞袍、氣息赫然達到築基初期的修士，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了營地之外！他們身後，跟著十餘名煞氣騰騰的黑衣人，其中甚至還有兩名煉氣九層！
真正的殺局，此刻才剛剛揭開帷幕！
趙莽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築基期！還是兩個！這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抗衡的力量！
“落雲宗的小輩，”一名築基期的煞修陰冷地開口，聲音如同刮骨寒風，“交出從碧泉山莊帶回的‘幽冥鐵’，可留你們全屍。”
他們的目標，竟然是那批靈礦中隱藏的、更為珍貴的幽冥鐵！
林凡的心沉到了穀底。對方有備而來，實力懸殊，內鬼恐怕地位不低，否則絕不會知道幽冥鐵的存在！
這一次，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兩名築基期煞修帶來的威壓，如同實質的山嶽，沉重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煉氣與築基，是修仙路上第一道巨大的分水嶺，靈力質量、神識強度、對法術的掌控都有著天壤之彆。正常情況下，一名築基初期修士，足以輕鬆碾壓十名煉氣九層巔峰！
絕望的氣氛在落雲宗弟子中蔓延。那兩名受傷的弟子更是麵無人色，身體微微顫抖。
趙莽額頭青筋暴起，緊握砍刀的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他知道，今天恐怕難以善了了。但他身為帶隊師兄，絕不能露怯！
“呸！黑煞宗的雜碎！想要幽冥鐵？除非從爺爺的屍體上踏過去！”趙莽怒吼一聲，竟是主動將靈力催穀到極限，揮刀率先向其中一名築基煞修撲去！他試圖為其他人爭取一線生機！
“螳臂當車，可笑！”那名被攻擊的築基煞修冷哼一聲，甚至沒有動用法器，隻是隨意一揮手，一股凝練的黑色煞氣如同重錘般轟出！
轟！趙莽的刀光瞬間破碎，整個人如遭重擊，噴血倒飛回來，重重砸在地上，掙紮了幾下，竟一時難以爬起！
一擊！煉氣九層巔峰的趙莽便已重傷！
差距太大了！
“趙師兄！”其餘弟子驚呼。
“殺了，東西拿走。”另一名築基煞修似乎懶得廢話，淡漠地下了命令。
十餘名黑衣人，包括那兩名煉氣九層，立刻獰笑著撲了上來，煞氣騰騰！
“結陣！防禦！”一名較為鎮定的弟子嘶聲喊道。剩餘四人立刻背靠背結成一個簡單的防禦陣型，法器光芒亮起，準備做最後的抵抗。
林凡眼神冰冷到了極點，大腦飛速運轉。硬拚隻有死路一條！必須想辦法！
他的目光飛快地掃過兩名築基煞修。他們似乎篤定勝券在握，並未立刻親自出手，而是站在外圍，好整以暇地看著手下圍攻，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機會！也許隻有一瞬！
“孫師兄！李師兄！用最強法術阻他們一瞬！”林凡忽然對身旁兩名擅長法術的弟子低喝一聲，同時，他自己猛地從儲物袋中抓出厚厚一遝符籙——大部分是神行符、金盾符，甚至還有幾張混亂迷霧符！
那兩名弟子雖不知林凡意圖，但此刻也顧不得多想，立刻咬牙將自己威力最強的火係、金係法術砸向衝來的黑衣人！
轟！轟！法術爆炸暫時阻擋了黑衣人的腳步。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林凡將手中那厚厚一遝符籙猛地全部激發！不是攻向敵人，而是拍在了自己和身後三名同門身上！
霎時間，金光亂閃，霧氣彌漫！所有人的速度陡然飆升！
“走！！分散跑！回宗門報信！！”林凡用儘全身力氣嘶吼一聲，同時自己猛地向側翼山林深處電射而去！他將《流雲步》和神行符的效果疊加到了極致，速度快得驚人！
他這一下突如其來，而且選擇的方向並非回宗門的大路，而是地勢更複雜的山林！那些黑衣人顯然沒料到這群待宰的羔羊還敢反抗逃跑，而且速度如此之快，陣型頓時一亂！
“嗯？”那兩名築基煞修也是微微一怔，隨即勃然大怒，“想跑？追！一個不留！”
其中一名築基煞修冷哼一聲，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親自向著林凡逃跑的方向追去！在他感知中，這個最先反應過來、並且速度最快的小子，或許知道些什麼，必須先拿下！其餘雜魚，讓手下去處理足矣。
林凡將速度提升到了極致，耳邊風聲呼嘯，樹木飛速倒退。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冰冷恐怖的靈壓正以更快的速度從身後逼近！
築基修士的速度，遠非他能比！
眼看就要被追上，林凡猛地一咬牙，手中扣住了兩樣東西——一張銀光閃閃、蘊含著驚人劍意的符籙（劍意符），以及一顆龍眼大小、一半赤紅一半冰藍的詭異丹丸（冰火爆炎丹）！
他驟然停步轉身，麵對那疾撲而來的築基煞修，眼中閃過決絕！
那築基煞修見林凡居然不跑了，反而轉身，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譏笑：“怎麼？放棄掙紮了？也好，乖乖交出……”
話未說完，林凡已然出手！
他先是猛地將那顆冰火爆炎丹擲向對方！同時，毫不猶豫地激發了手中那張銀光璀璨的劍意符！
築基煞修感應到冰火爆炎丹中蘊含的不穩定能量，冷哼一聲，袖袍一拂，一股煞氣便要將其擊飛。在他看來，這種一階頂峰的爆裂丹，根本傷不到他分毫。
然而，就在他的煞氣即將觸及丹丸的瞬間——
林凡眼中厲色一閃，心中默唸：“爆！”
轟隆——！！！！
冰火爆炎丹提前被引爆！極度不穩定的冰火能量瘋狂衝突，產生了遠超一階丹藥的恐怖爆炸！刺目的白光和冰藍烈焰瞬間吞噬了那名築基煞修！
“什麼？！”那築基煞修完全沒料到這丹藥竟能如此引爆，倉促間撐起的煞氣護罩被炸得劇烈波動，身形也為之一滯！
就在這舊力剛去、新力未生，心神被爆炸微微震懾的刹那！
嗤——！
一道無比凝聚、無比璀璨、蘊含著斬斷一切、破滅萬法意境的銀色劍光，如同九天落雷，撕裂了爆炸的餘波，以一種超越了煉氣期理界的速度和威勢，直斬而至！
二階劍意符！相當於築基劍修的全力一擊！
那築基煞修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駭然與難以置信的神色！他完全沒想到一個煉氣八層的小子，身上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大殺器！
倉促之間，他隻能拚命催動所有煞氣，祭出一麵黑色骨盾擋在身前！
哢嚓！！！銀色劍光狠狠斬在骨盾之上！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那麵品質不俗的骨盾，竟然被這一劍生生斬裂！殘餘的劍意狠狠衝擊在築基煞修的身上！
“噗——！”築基煞修如遭重擊，猛地噴出一大口黑血，身體倒飛出去，胸前出現一道深可見骨的劍痕，氣息瞬間萎靡了大半！
雖然未死，但已然身受重傷！
林凡見狀，毫不戀戰，甚至不去看結果，轉身再次將速度提升到極致，瘋狂遁入密林深處！他知道，自己能做的隻有這些了，能否逃出生天，猶未可知！
“小雜種！我要將你抽魂煉魄！！！”身後，傳來那名築基煞修怨毒至極、近乎瘋狂的咆哮聲，以及劇烈咳嗽的聲音。他顯然受傷極重，一時竟無法立刻追擊。
林凡借著這個機會，瘋狂逃竄，不顧一切地向著落雲宗的方向衝去。他不敢回頭，隻知道拚命地跑，靈力耗儘就吞服回元丹，神識運用到極限來躲避障礙和可能存在的追蹤。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天色微亮，直到感覺身後的恐怖靈壓似乎沒有追上來，直到自己靈力徹底枯竭，一頭栽倒在一片灌木叢中，昏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林凡才從昏迷中悠悠轉醒。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簡陋的山洞中，身上蓋著一件陌生的外袍。傷口似乎被簡單處理過。
他心中一驚，猛地坐起，警惕地打量四周。
“你醒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從洞口傳來。
林凡望去，隻見洞口坐著一個人，正是同行的弟子孫浩！他看起來也頗為狼狽，受了些傷，但並無大礙。
“孫師兄？是你救了我？”林凡略微放鬆，但仍保持警惕。他記得當時混亂中，孫浩似乎是朝著另一個方向跑的。
孫浩苦笑一聲：“算不上救。我也隻是僥幸逃脫，躲藏時發現了昏迷的你，就把你拖到這裡來了。林師弟，你真是……深藏不露啊，竟然連築基修士都能重傷……”
他的語氣複雜，帶著後怕、慶幸，還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探究。
林凡沒有接話，隻是問道：“其他人呢？趙師兄他們……”
孫浩神色一黯，搖了搖頭：“不知道。當時太亂了……我隻顧著逃命……恐怕……”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很明顯，在那樣的圍殺下，其他人凶多吉少。
林凡沉默下來，心情沉重。雖然與那些同門交情不深，但畢竟是並肩作戰過。
“我們必須儘快趕回宗門報信！”林凡沉聲道，“黑煞宗出動築基修士截殺，此事非同小可！而且，宗門內部一定有他們的內應！”
孫浩點了點頭：“沒錯！此地不宜久留，我們恢複一下，立刻動身！”
兩人稍作調息，處理了傷勢，便小心翼翼地向落雲宗方向摸去。或許是因為那名築基煞修重傷，或許是因為其他原因，一路上並未再遇到追擊。
數日後，當狼狽不堪的林凡和孫浩終於看到落雲宗山門時，兩人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守山弟子見到他們這副模樣，大驚失色，立刻上報。
很快，執法殿的弟子便趕來，將兩人帶走問話。
一場針對黑煞宗滲透和內部清查的風暴，即將在落雲宗內部掀起。
而林凡的名字，也再次以另一種方式，傳入了宗門高層的耳中。以煉氣八層修為，憑借符籙和奇丹，重創一名築基初期修士……這份戰績，足以令人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