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問天 第47章 順藤摸瓜
林凡和孫浩被直接帶到了執法殿的偏殿。殿內氣氛肅穆，首位端坐的正是那位麵容冷峻的黑袍副殿主，兩側站著數名氣息淩厲的執法弟子。
黑袍副殿主目光如電，掃過狼狽的二人，最終落在林凡身上，聲音低沉：“將你們此次任務的經過，尤其是遇襲的細節，從頭到尾，詳細道來，不得有絲毫隱瞞。”
孫浩似乎仍心有餘悸，搶先開口，將路上如何遭遇第一波黑衣人襲擊，如何擊退敵人，以及最後夜裡如何被兩名築基修士帶隊圍攻，眾人如何分散突圍的過程講述了一遍，語氣急促，帶著後怕。他的敘述基本符合事實，但重點突出了眾人的英勇抵抗和最後的絕望。
黑袍副殿主靜靜聽著，麵無表情，偶爾問一兩個細節問題。
輪到林凡補充時，他語氣平靜，將過程再次複述了一遍，但更加細致，尤其是關於第一波黑衣人的路數（煞氣）、趙莽師兄關於可能是黑煞宗外圍的猜測，以及最後那名築基煞修索要“幽冥鐵”的原話。
當聽到“幽冥鐵”三個字時，黑袍副殿主的眼神微微波動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平靜。
“你說，你最後用特殊手段重傷了那名築基修士？”副殿主的目光銳利地看向林凡。
“是。”林凡坦然道，“弟子平日喜好鑽研煉丹製符，僥幸煉製出一些威力尚可的符籙和一次性的爆裂丹藥。當時情急拚命，將所有保命之物儘數用出，方纔僥幸傷了對方，得以脫身。”他並未詳細說明劍意符和冰火爆炎丹的具體情況，隻以“符籙”和“爆裂丹”概括。
黑袍副殿主深深看了林凡一眼，沒有追問細節，轉而問道：“依你們看，對方為何能準確掌握你們的行蹤和貨物底細？”
孫浩猶豫了一下，道：“弟子覺得…恐怕是巧合？或者他們一直在暗中跟蹤我們？”
林凡卻搖了搖頭，語氣肯定：“絕非巧合。對方出手時機精準，目標明確，直指隱藏的幽冥鐵。弟子認為，宗門內部，必有知曉此次任務核心機密之人，向其泄露了訊息。而且此人地位，恐怕不低。”他將趙莽當時的懷疑也說了出來。
殿內一片寂靜。執法弟子們麵麵相覷，內部奸細，這是最敏感的問題。
黑袍副殿主沉默良久，才緩緩道：“此事宗門自會徹查。你們二人此次遇襲，能脫身回報，有功。先下去療傷休息，近期不要離開宗門，隨時等候傳喚。”
“是。”林凡和孫浩躬身行禮，退出了執法殿。
離開執法殿後，孫浩似乎鬆了口氣，對林凡道：“林師弟，這次真是九死一生，回去可得好好壓壓驚。我先回峰了。”說完便匆匆離去。
林凡看著他的背影，目光微閃。這個孫浩，這一路上的表現，似乎有些微妙。但他沒有證據，隻是將這份疑慮壓在心底。
回到翠微峰靜室，林凡服下丹藥，開始全力療傷。此次他雖然逃脫，但也靈力耗儘，神識受損，身上還有不少暗傷，需要時間調理。
幾天後，關於護送隊伍遇襲，幾乎全軍覆沒的訊息開始在內門小範圍流傳開來。林凡重傷築基修士的事跡，也不知被誰透露了出去，雖然細節模糊，但足以引起轟動。
煉氣八層重傷築基！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但出自執法殿問詢之後，又由倖存者孫浩“無意”間透露，增加了其可信度。
一時間，林凡再次成為內門的焦點人物。各種目光聚焦而來，有好奇，有敬佩，有懷疑，也有…不易察覺的忌憚和審視。
周長老聞訊後，特意派人送來了一些珍貴的療傷丹藥，並傳話讓他安心修養，丹草堂的事務暫時不用操心。
葉辰和蘇苓也來看望過他，對他的經曆表示震驚和關心。
林凡能感覺到，宗門內的氣氛似乎變得有些不同尋常，彷彿平靜水麵下湧動著暗流。執法殿的弟子出入明顯頻繁了許多，偶爾能看到一些執事甚至長老麵色凝重地匆匆而行。
顯然，黑煞宗的滲透和內部可能存在奸細的事情，引起了宗門高層的極大震動，一場內部的清查正在悄然展開。
林凡樂得清靜，一邊療傷，一邊消化此次實戰的收獲。與築基修士的短暫交鋒，雖然險死還生，但也讓他對更高層次的力量有了一絲直觀的體會，對自身法術、劍意的運用也有了新的感悟。他的修為，在壓力和丹藥作用下，竟然又精進了一些，朝著煉氣八層中期穩步邁進。
這日，他傷勢大致痊癒，正在靜室中揣摩劍意，忽然接到外門一位熟人——陳鶴的傳訊。
訊息內容很簡單，卻又有些突兀：陳鶴表示得知林凡遇險，甚是擔憂，欲邀他前往流雲城清風樓一聚，為其壓驚，並有“要事”相告，關乎林凡安危。
林凡看著傳訊玉符，眉頭微蹙。他與陳鶴早已交惡，此人會好心為他壓驚？還關乎他的安危？
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像是一個蹩腳的陷阱，但卻又帶著一絲難以忽視的誘惑。陳鶴此人，或許知道些什麼？或者說，他背後的人，想通過他傳遞什麼訊息？亦或是想將他引出宗門？
林凡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去，還是不去？
林凡看著陳鶴的傳訊，心中念頭飛轉。陳鶴與他積怨已深，突然示好，必然有詐。所謂的“要事相告”，多半是誘餌。但對方特意點出“關乎安危”，又確實撓中了他一絲疑慮——黑煞宗、內鬼、以及自己近期風頭過盛可能引起的忌憚。
去，無疑風險極大，很可能是一場鴻門宴。
不去，或許能避開危險，但也可能錯過瞭解潛在威脅的機會，始終處於被動。
權衡片刻，林凡眼中閃過一絲決斷。逃避從來不是他的風格，與其整日提防暗箭，不如主動踏入局中，看看對方究竟想玩什麼把戲！當然，他絕不會毫無準備地去送死。
他回複傳訊，簡單兩個字：“何時？”
對方很快回複：“明日午時，清風樓雅靜軒，恭候大駕。”
收起玉符，林凡立刻開始準備。他先是去了一趟丹草堂，支取了一些煉製冰火爆炎丹和繪製符籙的材料，又用善功兌換了幾張保命用的二階遁符。回到靜室，他閉門不出，全力煉製了幾爐品質更高的冰火爆炎丹，又繪製了數張劍意符和金剛符。
同時，他將那麵得自劫修的黑色小盾（雖已破損，但稍作修複仍能使用）和玄龜盾都檢查了一遍。最後，他將自身狀態調整到最佳。
翌日午時，林凡準時出現在流雲城清風樓。他沒有刻意隱藏行蹤，甚至故意讓一些人看到自己進了酒樓。清風樓是流雲城最大的酒樓，人流複雜，對方若想在此地動手，也需顧忌幾分。
在小二的引領下，他來到二樓名為“雅靜軒”的包間。推門而入，隻見陳鶴早已等候在內，桌上已擺好了幾樣精緻的靈食佳肴。
一段時間不見，陳鶴的修為似乎也略有精進，達到了煉氣六層巔峰，但眉宇間那股陰鷙之氣卻更濃了幾分。見到林凡，他臉上立刻堆起熱情甚至帶著一絲諂媚的笑容，起身相迎：“林師兄！您可算來了！快請坐，快請坐！”
林凡神色平靜，依言坐下，神識卻如同無形的觸手，細細掃過整個包間，包括桌上的酒菜。並未發現明顯的陣法或毒物痕跡。但他並未放鬆警惕，修仙界詭譎手段繁多，許多東西並非那麼容易察覺。
“陳師弟突然相邀，還說有要事相告，不知究竟何事？”林凡沒有動筷，直接開門見山。
陳鶴笑了笑，親自給林凡斟上一杯靈酒，道：“林師兄何必著急？先飲杯水酒，嘗嘗這清風樓的特色靈膳。小弟一是聽聞師兄此次任務遇險，心中擔憂，特為師兄壓驚；二來，確實是得知了一些對師兄不利的訊息，想著同門之誼，怎能不告知師兄？”
林凡看了一眼那杯靈氣盎然的酒水，並未去碰，淡淡道：“多謝陳師弟好意。我傷勢初愈，不宜飲酒。有何訊息，但說無妨。”
陳鶴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隨即又笑道：“既然如此，那小弟就直說了。”他壓低聲音，身體前傾，故作神秘道：“師兄可知，此次你們遇襲，並非偶然？”
“哦？莫非陳師弟知道內情？”林凡不動聲色。
“小弟也是偶然從一位…呃，朋友處聽聞，”陳鶴眼神閃爍，“據說，是宗門內某位大人物，對師兄您近來的風頭頗為不滿，又恰巧知曉了幽冥鐵之事，便暗中勾結黑煞宗，欲藉此機會…唉…”他話說一半，留了一半，意味深長。
林凡心中冷笑，麵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震驚和疑惑：“大人物？對我不滿？我林凡入門以來，一直潛心修煉，與人無爭，怎會…”
“哎呀，師兄您這就有所不知了。”陳鶴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您想想，您資質…咳咳，卻進步神速，又得周長老看重，秘境立功，丹道揚名，如今更是傳出能以煉氣傷築基的壯舉…這難免會礙了一些人的眼，擋了一些人的路啊！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啊！”
他這話看似在為林凡分析，實則是在不斷挑撥離間，暗示有宗門高層要故意害他。
“竟有此事…”林凡臉色微沉，彷彿被說動了心事，“卻不知陳師弟口中的這位‘大人物’，究竟是哪位？”
陳鶴左右看了看，聲音壓得更低，幾乎細不可聞：“此事關係重大，小弟也不敢妄言。隻聽說…似乎與執法殿的某位…有關。”他再次欲言又止，留下巨大的想象空間。
執法殿？黑袍副殿主？林凡心中念頭急轉。陳鶴背後之人，是想借他之口，將禍水引向執法殿？還是故布疑陣？
“師兄，您一定要小心啊！”陳鶴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那位大人物此次未能得手，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您日後在宗門內，定要萬分謹慎，尤其是…飲食、修煉資源等方麵。”他說著，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
就在這時，林凡神識微動，捕捉到包間外走廊上，似乎有極其微弱、卻帶著一絲熟悉煞氣的氣息一閃而逝！
雖然極其微弱，且迅速消失，但林凡對黑煞宗的煞氣尤為敏感，絕不會認錯！
果然有鬼！這不僅僅是一場挑撥離間的言語之宴！
林凡心中警鈴大作，麵上卻不動聲色，甚至露出一絲感激之色：“多謝陳師弟告知此事，否則林凡還蒙在鼓裡。此情，我記下了。”
陳鶴見林凡似乎聽進去了，臉上笑容更盛：“師兄客氣了，同門之間，相互照應也是應該的。來來來，既然師兄不宜飲酒，那就嘗嘗這靈筍，味道極為鮮美…”
林凡心中冷笑，正要藉口推脫。
忽然，他感到一絲極細微、極隱晦的靈力波動，從窗外襲來，目標似乎並非直接針對他，而是…桌下的某個角落？
緊接著，他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似乎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極其清淡的異樣甜香，正從桌下緩緩彌漫開來！
不是酒菜！是另一種更隱蔽的下毒方式！或許是一種需要特定條件（如某種靈力引導）才會散發出來的無形之毒！
好陰險的手段！
林凡瞬間屏住呼吸，體內青元珠微微一動，青光流轉，將一絲吸入體內的異樣氣息瞬間化去。同時，他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眩暈之色，身體晃了一晃，猛地站起身，手扶額頭，驚怒地看向陳鶴：“你…這香氣…！”
陳鶴見林凡突然發作，先是一驚，隨即臉上那虛偽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冷和得意：“嗬嗬，看來師兄發現了？可惜，已經晚了！這‘醉仙散’無色無味，需以特定音波催發，一旦吸入，築基以下，三息之內必定靈力渙散，昏睡不醒！林師兄，你還是乖乖…”
他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原本看似搖搖欲墜的林凡，眼神瞬間恢複了清明，哪還有半分中毒的樣子？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諷。
“看來，請我壓驚是假，替人設局擒我，纔是你真目的吧？”林凡的聲音冷若寒冰，“或者說，是黑煞宗想要我？”
陳鶴臉色驟變，駭得連退兩步，指著林凡：“你…你怎麼會沒事？！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林凡一步步向他逼近，煉氣八層的靈壓緩緩釋放開來，如同無形的枷鎖籠罩向陳鶴，“告訴我，誰指使你的？外麵的同夥還有誰？說出來，或許我可以考慮給你一個痛快。”
陳鶴隻有煉氣六層，在林凡的靈壓下瑟瑟發抖，臉上充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他猛地一咬牙，似乎觸動了什麼禁製或傳訊符。
“動手！”他尖聲叫道！
轟！
包間的門和窗戶瞬間被人從外麵暴力撞開！三道身著黑衣、煞氣騰騰的身影撲了進來！為首一人，赫然有著煉氣九層的修為！正是林凡剛纔在門外感知到的那一絲煞氣的主人！
“殺了他！”陳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瘋狂地指向林凡。
那煉氣九層的煞修獰笑一聲，手中一把淬毒短刃直刺林凡後心！速度極快！
眼看林凡就要被前後夾擊，陷入絕境！
但他似乎早已預料！
就在煞修破窗而入的瞬間，林凡猛地將身前的桌子一腳踢飛，砸向衝來的陳鶴！同時身體如同沒有骨頭般詭異一扭，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背後致命的短刃！
與此同時，他手中早已扣住的兩張符籙瞬間激發！
一張是混亂迷霧符！濃密的、阻礙神識視線的霧氣瞬間充滿整個包間！
另一張，則是——劍意符！目標直指那名煉氣九層的煞修！
在如此近的距離，又是突然爆發，那煞修根本來不及反應！
嗤——！
璀璨的銀色劍光再次閃現！這一次，距離更近，威力更集中！
那煞修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眼中充滿了無儘的驚恐和絕望！
噗嗤！
劍光掠過，血光迸濺！
煉氣九層的煞修，竟被這一劍直接梟首！屍體轟然倒地！
另外兩名衝進來的煉氣八層煞修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和彌漫的霧氣驚呆了，動作不由得一滯！
就是這瞬間的遲滯！
林凡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迷霧中掠出，青元劍出鞘，劍光如青蛇吐信！
噗！噗！
兩聲輕響，伴隨著兩聲短促的慘叫。
另外兩名煞修也捂著喉嚨，難以置信地倒了下去。
眨眼之間，三名來襲的煞修，儘數斃命！
迷霧漸漸散去，露出包間內血腥的景象。陳鶴被桌子撞倒在地，此刻看著如同殺神般的林凡，以及地上三具迅速冰冷的屍體，嚇得魂飛魄散，褲襠瞬間濕了一片，癱在地上瑟瑟發抖，話都說不出來。
林凡提著滴血的青元劍，一步步走到陳鶴麵前，眼神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
“現在，可以好好說話了嗎？
清風樓雅靜軒內，血腥味彌漫。
陳鶴癱在地上，麵無人色，身體抖得如同風中落葉，褲襠處濕漉漉一片，散發著難聞的騷臭。他看著步步逼近、眼神冰寒的林凡，牙齒咯咯作響，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林凡的青元劍劍尖還在滴血，他停在陳鶴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沒有一絲波瀾：“說。誰指使你的？目的是什麼？外麵還有多少同夥？”
“我…我…”陳鶴嚇得魂飛魄散，語無倫次，“是…是錢…錢師叔…不…不是…是黑煞宗的大人…他們抓了我家人…逼我…逼我…”
錢師叔？林凡目光一凝。丹草堂那位負責日常管理的錢執事？
“說清楚！哪個錢師叔？黑煞宗的人怎麼聯係你？具體計劃是什麼？”林凡劍尖微微前遞，冰冷的劍氣刺激得陳鶴麵板生疼。
“是錢明！丹草堂的錢明執事！”死亡的恐懼終於壓倒了其他，陳鶴尖聲叫道，“是他找上的我！說隻要我能將你引出宗門，並讓你吸入‘醉仙散’，他們就給我大筆靈石，並放了我家人！聯係…聯係是通過傳訊玉符，每次都是單線聯係，我不知道他們是誰，在哪裡！計劃…計劃就是在這裡擒下你，或者…或者直接格殺！外麵…外麵應該沒有同夥了，他們以為萬無一失…”
錢明！果然是他！林凡心中豁然開朗。難怪對方能知道幽冥鐵的事情，能準確掌握車隊行蹤！作為丹草堂執事，他有太多機會接觸這些資訊！
“你的傳訊玉符呢？”林凡冷聲道。
“在…在這裡…”陳鶴顫抖著從懷裡摸出一枚黑色的傳訊玉符。
林凡接過玉符，神識掃過，上麵隻有一個陌生的靈力印記，顯然是單線聯係用的。
“錢明還讓你做了什麼？關於我，或者宗門的其他事情？”林凡繼續逼問。
“沒…沒有了…這次是第一次…林師兄，饒命啊！我真的是一時糊塗，被他們逼的…”陳鶴涕淚橫流，磕頭如搗蒜。
林凡看著他那副醜態，心中厭惡更甚。為了靈石和家人，就能出賣同門，設局殺害？若非自己早有防備且手段眾多，今日死的便是自己！
留著他，已是無用，且是禍害。
林凡眼中寒光一閃，不再猶豫。
劍光掠過！
陳鶴的求饒聲戛然而止，脖頸處出現一道血線，身體軟軟倒了下去，眼中還殘留著驚恐與難以置信。
林凡麵無表情地收回青元劍。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個道理，他早已在黑岩城礦洞就明白了。
他快速搜查了一下陳鶴和三名煞修的屍體，除了些靈石、普通丹藥和法器，並無太多有價值的東西。那煉氣九層煞修的短刃倒是淬有劇毒，品質不俗，林凡將其收起。
隨後，他施展火球術，將四具屍體和打鬥痕跡儘數焚毀，隻留下些許焦痕。清風樓的包間有簡易隔音禁製，方纔的打鬥並未驚動太多人，但此地不宜久留。
處理完現場，林凡如同沒事人一般，從容地離開了清風樓，迅速返回了落雲宗。
回到翠微峰靜室，林凡立刻將今日之事，尤其是錢明執事可能勾結黑煞宗的情況，通過秘法直接傳訊給了周長老和執法殿的黑袍副殿主。此事關乎內鬼，必須由高層定奪。
很快，他便收到了周長老簡短的回複：“知曉，勿妄動，等。”
顯然，宗門高層早已開始內部清查，錢明恐怕早已在懷疑名單之上，隻是缺乏證據。陳鶴的死和林凡提供的線索，無疑是一記猛料。
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但林凡能感覺到宗門內的氣氛更加壓抑。執法殿的弟子行動更加頻繁，甚至隱約有訊息傳出，丹草堂的錢明執事被暫時停職，接受內部調查。
林凡樂得清靜，每日不是修煉就是煉丹製符。經過清風樓一戰，他對敵經驗更加豐富，對青元劍訣和《靈藤術》、《乙木青雷術》的配合運用也越發純熟。修為穩步向著煉氣八層中期推進。
這一日，他正在研習那門新得的築基期防禦法術《龜息靈甲術》，忽然接到外門執事堂的傳訊，讓他前去領取此次護送任務的獎勵和撫恤。
雖然任務失敗，人員損失慘重，但林凡和孫浩帶回了重要情報，並上繳了幽冥鐵（由孫浩帶回），宗門依舊給予了補償和獎勵。
來到執事堂，林凡發現孫浩也在。兩人領取了各自的獎勵——一筆不菲的善功和靈石。
離開執事堂後，孫浩看著林凡，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林師弟，聽說…錢執事被帶去執法殿問話了…似乎和陳鶴師弟的失蹤有關？”
林凡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宗門自有公斷，我等弟子，還是安心修煉為好。”
孫浩乾笑兩聲：“師弟說的是。”但他眼神閃爍，似乎還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拱拱手告辭了。
看著孫浩離去的背影，林凡目光微凝。這個孫浩，給他的感覺始終有些不對勁。在這次任務中，他似乎太過“幸運”了，每次都恰好避開最危險的情況。而且，他對自己似乎過於關注了。
林凡將這份疑慮壓下，決定日後多加留意。
又過了幾日，關於錢明執事的處理結果出來了：因其涉嫌勾結外敵、泄露宗門機密、謀害同門弟子（雖無直接證據證明陳鶴是他所殺，但因其勾結之事，嫌疑最大），罪證確鑿，被廢除修為，打入宗門禁地“黑風洞”思過百年！這幾乎等同於死刑。
此事在內門引起了一陣不小的波瀾，人人自危，也讓宗門進行了一次更徹底的內查，揪出了幾個被黑煞宗收買或脅迫的外門弟子和執事，風氣為之一肅。
林凡因為揭發有功，再次獲得了一筆宗門善功獎勵。但他並未感到輕鬆，錢明不過是個馬前卒，黑煞宗對落雲宗的滲透到底有多深？那個孫浩，又是否真的乾淨？
他感到一張無形的網，似乎仍在暗中籠罩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