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時與糖 第2章

    裴陸是真的高興，一直在絮絮叨叨說個不停。慕瓷的注意力卻不完全在這裡——她在想這個劇。

慕瓷參演的這個大型古裝宮廷劇叫《帝妃》，顧名思義，主角是一個帝，和一個妃。慕瓷演不了帝，當然也演不了妃，但晏時清是誰？他可是好多年都不屑於演電視劇的影帝了啊喂！慕瓷想不通晏時清為什麼會來參演，更想不通他怎麼會不是一番，最最要命的是，慕瓷演的是一個和上位者偷情被處死的小宮女，而那個上位者的飾演者……正是晏時清。

“意不意外？驚不驚喜？”裴陸居然一直沒有停止他的演講，這個時候恰如其分地問了這麼一句。

慕瓷啞然：“……”

接下來，慕瓷用實際行動詮釋了什麼叫作在宮鬥劇裡活不過一集，也切身領教了晏影帝有多專業。

晏影帝有多專業呢？舉個例子，他和慕瓷不是一起演狗男女嗎？明明親密戲借位、打戲找替身在圈內屢見不鮮，剛入圈的小透明慕瓷也做好了和彆人搭戲的準備，未料，第一場，雨夜、吻戲，晏影帝都親自上陣。

慕瓷目瞪口呆，心想這這這這……這節奏一定是借位沒跑了吧？誰想影帝一襲朱紅錦袍，眉目如畫，俊麵似玉，重重雨幕中，他那挺拔秀逸的身軀微微傾低，照著慕瓷的唇直直印下來了。

雙唇一碰即離，觸感卻如電流，慕瓷瞬間就蒙掉了。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眼前卻像視訊播放界麵一樣唰唰唰唰跑過無數彈幕。

“天哪，親了！”

“親了親了！”

“我的媽，王爺睫毛好長！”

“我晏盛世美顏！！！”

整整一螢幕五顏六色快要擠爆了的彈幕裡，有一條顫顫巍巍、弱弱地劃過：“我，我，初吻沒了……”

“cut！”導演一聲令下，早已守候在一旁的工作人員箭步湧上，a助理給影帝撐雨傘，b助理給影帝遞毛巾，c助理體貼周到地把熱飲呈到影帝的唇邊……

慕瓷也被小助理趁亂領到了僻靜處，一臉激動震驚興奮又嬌羞的表情問：“怎麼樣！怎麼樣！聽說影帝的吻有魔力，被吻的人幸福到眩暈！瓷姐你還好嗎？你暈不暈？”

慕瓷說不出話：“……”就算她本來不暈，也要被晃暈了。

小助理回過神來，自知失態，吐了吐舌頭，連忙鬆了手。

慕瓷回頭，這才發現，被小助理這麼一打岔的工夫，眾星捧月般的晏影帝，已經在前呼後擁中走遠了……

那一天，慕瓷的演技得到了楊副導演的肯定。楊副導是這麼說的：“昨兒還想著你從來都沒演過戲，我剛好有點空，乾脆指點指點你，沒想到小丫頭天分不錯啊！來，過來，近點兒嘛，我又不會吃了你！你看，”他拍了拍慕瓷的肩，肥胖的手掌假公濟私地在上麵停留了幾秒，然後才指向顯示器上宮裝少女愕然的臉，“你把一個卑微的小宮女突然被上位者垂憐的震驚、迷茫、欣喜，還有不敢相信，都演出來了！”

“……”慕瓷想說：恕我直言，你看走眼了……吧？

楊嚴冰看走眼了卻不自知，他想表達什麼慕瓷卻是清楚的，因為他接下來又說了一句：“小慕啊，學無止境，你可千萬不要驕傲啊！”

他話裡話外的意思有三層，一是我昨晚邀請你沒彆的意思，純粹是想教你怎麼演戲；二是你今天演得還行，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三是記住你是個新人，你要學的地方多著呢！

慕瓷從小就被慕國富帶得能聽話外音，這次自然也領悟到了，她點點頭：“我知道了。”

楊嚴冰還要說什麼，慕瓷悄悄遞了一個眼神給小助理，她立刻捧著手機跑過來：“瓷姐，公司的電話。”

慕瓷這才得以脫身。

到了酒店，慕瓷把自己摔在床上，小助理一麵跑前跑後地給她切水果，一麵講片場聽來的八卦，講著講著話題就跑到了今天的主角身上。

“道具組的小a告訴我，晏影帝光戲服就有幾十套，每一次出場都不重樣，真是厲害了。”

慕瓷剛想閉眼歇一歇，聽到這句眼皮不由自主地動了一下。

“瓷姐。”小助理立刻狗腿兮兮地湊上來，眼巴巴地看著她，“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慕瓷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還是要問那個吻，莫名地有些不自在，於是無情地拒絕：“no”

然後，小助理失望地出去了。

當晚，龍庭酒店，慕瓷和裴陸開電話會議。白天隻是在片場短暫現身就離開的裴陸，在電話那頭問：“怎麼回事？你一個扳著手腳指頭都查不到的十八線新人，何德何能可以被晏影帝吻？”

慕瓷無話可說：“……”您真的是我親經紀人。

親經紀人又說：“你乾嗎呢？說話。”

慕瓷說：“不好意思啊，我糾正一下，雙手雙腳的指頭數加起來是有二十個的，所以能數到我。”

裴陸無言以對：“……”他上輩子一定是造了血孽，這一世才會攤上她這樣的藝人。

造化弄人，藝人太蠢，裴陸一麵覺得心累，一麵第一百零一次叮囑她：“晏影帝怎麼做我管不了，但你可要記清了，那對兒演帝妃的都是角兒，流量又大，咱惹不起躲得起，千萬彆惹事，不然回頭會被兩家的粉絲撕得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