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時與糖 第40章
“……還是先說賭注吧!”小冬對和邵姓什麼一點興趣都沒有,“我賭一頓海鮮自助加一瓶拉菲,還有你前天穿的那件polo衫。”
和邵說:“……你輸定了!”
“老闆不會讓我失望的!!”
這邊兩個人打賭打得熱火朝天,晏時清那邊卻是真的有一點難辦了。
“怎麼了,小慕?”最驚奇的當然要數齊導,因為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前幾場不都好好兒的嗎,我昨兒個還誇你和影帝對戲都不怯場呢!”
也怪不得齊導當著所有人的麵這麼說她——今天是小宮女最後一場戲,內容很簡單,就是她和定王殿下二人私底下的交集被定性為偷情,太後震怒,命人將穢亂宮廷的宮女杖斃。杖斃的戲並不難拍,隻需要露出痛苦的神色多半就不會cut,問題出就出在小宮女死前要遙遙地望向定王一眼,那一眼既要有痛苦,有不甘,又要有不悔,有不捨。這麼多層次的情愫都要涵蓋在一個眼神中,對慕瓷來說真的是生死考驗了。
而更要緊的是,今天,她無論如何都入不了戲。
哦好吧,她以前的兩場也都是被晏時清掌控著節奏帶出來的,而這也正是問題的症結所在——這一場,她不敢看晏時清了。
對手戲對手戲,眼神不對視、沒有互動怎麼行呢?不光齊導不滿意,連慕瓷自己都覺得挺丟臉的。
可是,丟臉歸丟臉,說一千道一萬,她就是不敢看他。
短短的一場戲,拍了將近一上午,硬是沒一條能用的。眼看著慕瓷的狀態實在是很不對,有人提議是否乾脆把眼神這個對整體情節不會有太大影響的細節砍掉了更好。結果,齊導還沒表態,就被晏時清不假思索地否決了。
堂堂一屆影帝,被一個小透明拖著白耗了快兩小時,晏時清卻沒有動怒,可以說是涵養相當好了。他接過助理遞過來的保溫杯,喝了一口水,桃花眼看向齊導,倒也沒苦口婆心地勸說什麼,隻漫不經心地點了一句:“人物的立體感和完整性,應該不是無關緊要的吧。”
齊導端著軍用茶缸,坐在監視器前,仰臉看了他一眼。
晏時清由著他看,一臉的光明磊落。
齊導摸了摸鬍子拉碴的下巴,咂摸著他的話:“這麼看你挺閒的哈?”
“嗯。”晏時清鎮定自若,“特意為您這劇把檔期都錯開了。”
為我?齊導眯縫了一下眼睛,懶得戳穿他,他老人家乾脆利落地一句話拍了板兒:“你先拍你的,這一場等回頭再補吧。”
晏時清“嗯”了一聲,目視前方,慕瓷也在喝水。她今天的妝應劇情需要十分狼狽,帶著一種被淩虐後令人憐惜的美感,劇組好幾個男生都在打著忙碌的幌子偷偷看她。晏時清有些不爽,又有一瞬的恍惚:該慶幸她入不了戲嗎?不然……今天,她就要殺青了。
慕瓷的沮喪直到回到酒店也絲毫沒有減輕一點,小助理今天全程都跟著,知道她為什麼不開心,也就沒有再管製她,甚至還主動建議:“瓷姐,不然你吃點什麼吧?”
不開心要吃什麼?當然是垃圾食品了。看著擺了滿滿一桌子的薯片、餅乾、巧克力、果凍和各類膨化食品,以及剛剛被送到的滿滿一大袋子的燒烤外賣和一打啤酒,慕瓷緩緩地撥出了一口氣,覺得胸中的鬱悶總算淡了一些。
然後,國富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國富一打電話就是催問工作進度,敬業得彷彿一個專業要賬公司的一哥。慕瓷心情不好,懶得跟他客套,沒什麼好氣地說:“不是說了她月底才能進組嗎?你是我爸,不是甲方,這麼一天天的催催催有意思嗎?”
國富在電話那頭靜了一會兒,半晌才吭聲兒:“你吃火藥了,瓷哥兒?”
慕瓷擼著串兒,說沒,國富繼續猜測:“來親戚了?”
慕瓷嗆了一下,彎下腰咳嗽了半天。
國富一聽就笑了:“也不是啊。那你今天為什麼心情如此不明媚啊?”
慕瓷又咳了一會兒,終於喘勻了氣,生怕自家老爹再說出什麼石破天驚的話來,索性直接招了:“我今天本來可以殺青的,結果怎麼都入不了戲,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感覺把這一場拍好不說,還耽誤了所有人的進度。”
國富當場就驚了:“你什麼時候對自己要求這麼嚴格了?!”
慕瓷無語:“……”她真是瘋了才會把工作的煩惱告訴他。
“安啦!”國富難得良心發現,不怎麼走心地勸她,“既來之則安之,你這麼想,就算你殺青你也走不了啊,不是還有重任在肩嗎?就當是老天給你機會多體驗幾天劇組的生活吧。”
慕瓷沉默了一下。
她心想,不是老天,是比老天還要有魔力的某個人啊……如果不是他昨晚的那幾句話,她今天鐵定能殺青吧。
慕瓷想想也挺無奈的,因為晏時清,所以她成功地拍好了前兩場戲,然而也正是因為晏時清,她最後一場出狀況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