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時與糖 第41章

    國富又絮叨了幾句，無非就是“方冷快要來了，你可要抓緊時間啊”之類的老生常談。掛掉電話，慕瓷這才發現，今天居然已經是二十七號了。

二十七號已經到了，方冷還會遠嗎？想到自己接下來的工作重心即將轉變，她又擼了一串板筋，仰頭把一罐啤酒乾了。

那一天和接下來的三天，慕瓷都沒有出門，一心一意地閉關尋找狀態。為了便於入戲，她把劇本從頭到尾又看了n遍，還特意放了小助理幾天假，一個人縮在套房裡，不分晝夜地加緊修煉。

這期間明皓曾經打來電話慰問她：“你這樣不行吧？也不跟人交流，也不說話，你不怕閉著關閉著關走火入魔了啊？”

慕瓷不怕：“誰說我沒人交流啊？我有法寶，有人一直陪著我呢。”

誰陪著她？

清時。

她在房間裡窩了多久，就聽了多久的《歲暮》。

以前一聽鐘情純粹是因為好聽，她更多地喜歡的其實隻是曲啊調啊。在這不被任何事情打擾的幾天裡，她終於沉下全身心又聽了聽，這才發現，他唱得不僅動聽，唱的，也是一個故事。

故事裡，一個落魄書生偶遇一位爛漫少女，少女俠肝義膽，對身處困境的書生仗義相助，圓了他功成名就的夙願。飛黃騰達後的書生重回故地，再尋鐫刻在心上的少女，卻發現佳人早已杳無音訊。那一晚，書生重宿初遇時的古廟，做了個夢，夢中少女巧笑倩兮，一如初見……

套房裡沒有開燈，慕瓷穿著t恤熱褲，形象全無地胡亂躺在沙發上。今天是她第一次真正聽懂了這首歌，可又覺得這故事像是還沒結局，就不甘心地去清時的個人主頁翻找，然後看到了角落裡，她一直沒有注意到的一段話。

清時說：歌詞是我和朋友一起寫的，朋友的初衷是少女早已死在拯救書生的當天，隻可惜書生一直自欺欺人，不肯承認罷了。而我堅信，我和她，一定會再相見的。

一片黑暗中，隻有手機螢幕亮出了微弱的光，慕瓷盯著最後那句看了很久，恰好耳機裡，清時用溫和深情的聲線，在唱：“歲月迢遙，朝朝暮暮，而浮生百相，世間萬物，唯你，如初。”

天曉得到底是怎麼了，明明是聽過八百遍的歌詞了，這一刹，臉頰上驟然劃過兩行淚，連慕瓷自己都難以置信——她哭了。

chapter8

他們都在罵晏老師呢

這個月的最後一天，慕瓷的戲份終於殺青了。

最後一場戲，出乎所有人意料，她演得竟比前兩場更好，驚呆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齊導坐在監視器後麵，看了足足兩遍回放，鏡頭裡，被打得遍體鱗傷的小宮女，傷痕累累，皮開肉綻，卻眼神倔強。臨斷氣的那一刹，猶如一隻優雅的鶴，她突然艱難地揚起了頭，纖細的頸拉出了一個絕望而又癡情的弧度，遠遠地、隔著冷眼旁觀的人群、靜靜看了定王一眼，她牽起唇，淺笑，眼角恰巧有一滴淚滑落，死而無憾。

“不錯。”捫心自問，慕瓷詮釋的算不上是最好的，但對她而言，已經是很棒的表演了。齊導不吝誇獎，連說了兩次，“不錯。”

慕瓷正忐忑不已地等結果，一聽這句，心放回肚子裡去了。她還沒卸妝，先認真地對齊導鞠了個躬，又對一圈工作人員致謝，感謝大家近段時間對自己的包容和照顧。

“小慕，”劇組給慕瓷準備了殺青蛋糕，今天慕瓷特意又買來了不少甜品，小助理正在挨個送給在場的各位，沒什麼人注意這裡。齊導的眼睛瞟了下一旁沉默站著的晏時清，挺感興趣地問慕瓷，“你這演技，突飛猛進啊！怎麼著，這幾天偷偷找老師臨時輔導了？”

晏時清剛準備喝一口熱飲，手上的動作停了停。

他恍若不經意般側了一下臉，恰好看到慕瓷明媚又燦爛的笑容：“嗯，算是吧！”

戲份殺青對慕瓷而言如釋重負，她整個人都洋溢著開心，晏時清不著痕跡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對這個居然比他還要有感染力的老師有些介懷。

好在齊導緊接著就問到了他關心的部分：“算是？你這個說法挺新穎的。”

慕瓷笑得有一點羞赧：“因為我們沒見過麵，所以——”

“網戀啊？！”大嘴巴齊導直接冒出了這麼一句。

“嗯？”慕瓷眨了眨眼，神情迷惑又茫然，顯然是沒搞明白話題怎麼跳到了這裡。

時刻關注她每一瞬表情變化的晏時清，卻暗暗鬆了口氣。

“齊導是說，”他長腿一邁，走了過來，朝慕瓷晃了晃手裡拿著的飲品，表示感謝，“網上練習。”

“啊……對！”有台階不下是傻子，齊導趕緊找補，“現在不是流行什麼遠、遠——”

“遠端教學。”

“對對對，就是這個！”他感激地朝晏時清看了一眼。

晏時清其實也感激他，如果不是齊導，他還真不知道要怎麼恰如其分地融入這個話題。

“所以，你聽的是哪一位老師的課？”他聽到自己一用副閒適自若的語氣，再自然也不過地聊起了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