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似晚風漸涼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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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時宴頭還有點暈,被程曦拽得腳步有些踉蹌,“程曦,你慢一點,我們就在外麵談好不好?”
程曦充耳不聞,大步流星將他拽進彆墅,大門“哐當”一聲撞到牆上。
江時宴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本已做好被江父撞破的準備,卻在看到空無一人的彆墅時莫名鬆了口氣。
鬆下勁來他才發現程曦手上的傷口猙獰外翻正往下滴著血,血跡順著她的足跡蜿蜒了一路。
可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痛,死死攥著他的手腕,固執地不肯鬆開。
“你流血了!”江時宴出聲提醒,一隻手反握住她緊繃的手臂,指尖冰涼,“你先鬆開,我去拿藥箱,必須馬上處理!”
女人眼底的瘋狂凝滯了一瞬,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關切擊中,攥著他的手下意識鬆了幾分。
江時宴立刻抽出手,轉身快步取來藥箱,他在她腳邊蹲下,動作輕柔地托住她受傷的手,用沾了生理鹽水的棉簽仔細清理著傷口周圍的血跡。
“疼嗎?”他抬起頭,聲音帶著責備,“下次不要再做這種會傷害到自己的事了。”
程曦盯著他,目光貪婪地捕捉著他此刻每一分虛假的溫柔。
明知道是飲鴆止渴,她卻甘之如飴。
暴戾的情緒像退潮般,從他手指觸碰的地方一點點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帶著病態滿足的寧靜。
“阿宴,”她俯身,額頭抵上他的,呼吸灼熱地交織,“你還是心疼我的,對吧。”
江時宴手一頓,他冇說話,隻是繼續手上的動作。
包紮完畢,他抬起頭看著程曦,“好了,這幾天彆碰水。我會儘快和沈清妍說清楚,你彆生氣了,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給你倒杯水。”
她冇阻止,目光依舊膠著在江時宴身上,眼裡是濃得化不開的貪戀。
江時宴轉身走向茶水間,背對她的瞬間,他迅速從口袋摸出一粒藥片,精準地投入杯中。
藥片迅速溶解,無聲無息。
他端著那杯水走回來,將水杯遞到她唇邊,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著他的手,仰頭將杯中的水一飲而儘。
她喝得那樣乾脆,彷彿他遞來的是穿腸毒藥,她也會笑著飲下。
水杯見底,江時宴心底那根緊繃的弦,幾不可察地鬆了一絲。
藥效發作得很快。
她的眼神漸漸有些迷離,卻依舊執著地看著他,彷彿要將這一刻他的模樣刻進靈魂深處。
“彆走”她的聲音已經帶上了濃重的睡意,身體不自覺地向他傾斜。
“睡吧,我在這裡陪你。”
江時宴順勢扶住她倒下的身體,讓她靠在沙發裡。
她的呼吸很快變得綿長而沉重。
江時宴抽回手,轉身快步上樓收拾行李。
臨走前,他想起沈清妍說的禮物,下意識想一併裝進行李箱裡,卻如何都冇找到。
看到桌上的全家福,他順手收進行李箱裡,匆促間卻撞倒了桌上擺放著的水晶球。
砰!
水晶球頓時四分五裂,底座摔開的缺口裡,卻閃著一小點金屬的幽光。
他下意識蹲下身想去收拾,手指卻猛地頓在半空。
那不是水晶球該有的零件。
而是——
針孔攝像頭。
這個認知讓江時宴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頭皮發麻。
這個水晶球是他和程曦剛認識那年,她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她說她覺得他就像水晶球裡的王子一樣耀眼,而她註定是王子的騎士。
當時他還調侃她追人的手段老套。
下一秒,水晶球就響起了程曦的聲音,聲音婉轉磁性,唱著搖籃曲。
她說這是他的專屬催眠曲,說希望這音樂能陪他每個夜晚。
每一個夜晚。
原來,是這樣陪著的。
原來,不是從某個時刻開始,而是從一開始!這些年,他在這個房間裡的一切,他的歡笑、他的眼淚、他的私密、他的脆弱
所有的一切,都在她麵前無所遁形。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順著脊椎一路爬升,讓他頭皮發麻。
胃裡翻江倒海,他幾欲作嘔。
不行,必須走!立刻,馬上!多待一秒鐘都讓他窒息。
江時宴再也顧不上其他,猛地站起身,將散落在旁的幾件必需品胡亂塞進箱子,“哢”地扣上鎖釦。
猛地拉開房門——
他就那麼直直撞進了程曦黑沉沉的眸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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