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絲 第 11 節 仙女不恐高
我是仙宗中最沒有存在感的小師妹，修為尚可。
但有一個最致命的短處——恐高。
所以每次禦劍飛行，我都是在地上仰望的那個。
可是被一團紅霧帶走後，我的恐高症漸漸好了。
「嘻嘻，我還要舉高高！」
1
今日天高氣爽，萬裡無雲，是個練習禦劍飛行的好日子。
好些師兄師姐已經飛上天了，看著空中竄來竄去的寶劍，我羨慕不已。
等他們飛完一輪下來，我還在地上躊躇。
「呀，師妹還這樣恐高啊？」
沒錯，我，祝夢，作為浮臨仙宗最沒存在感的小師妹，有一個全仙宗都知道的致命缺點——恐高。
「師妹一直這樣可不行，過幾日下山去抓魔修，可彆變成魔修抓你了。」
童彤師姐雙手抱胸在我耳邊高聲「教導」我。
嗯，應該算是教導吧。
「小師妹，我帶你禦劍。」
二師兄褚肅從劍上下來，衣袂飄飄，惹得一眾師姐側目。
「不用了師兄，我提前出發就好。」
不是我故作矜持，是我知道強行上天的後果。
涕泗橫流，頭昏腦漲，翻江倒海……
實在是又難受又丟人。
問清楚了這次下山的目的地，我收拾了幾樣東西便出發了。
山下有個小鎮上魔修橫行，說是已經抓走好幾個姑娘了，我早些出發便能少拖累大家。
咱們仙宗坐落的這座山真的很高很高，我一路下山，還沒到半山腰天便黑了。
生了火席地而坐，漆黑的天幕中忽然劃過一道光亮。
「流星？」
不對，好像不是。
「小師妹，你怎能獨自下山？」
哦，果然不是流星，是禦劍而來的二師兄。
我站起身準備和師兄說道說道，沒想到他不按常理出牌。
「師兄，我……哇啊！」
救命救命，我被師兄撈上了劍，好高好高，嗚嗚嗚！
「師妹你抓著我，閉上眼就不怕了。」
「不行不行不行……師兄，求你放我下去，啊——嗚嗚——」
原諒我控製不了自己的鬼哭狼嚎。
風從耳邊呼呼刮過，駭人的失重感令我幾乎失去理智。
「救命！」誰來救救我！
「師妹！」二師兄的聲音顯得有些驚慌。
我小心翼翼地睜開一隻眼，發現一團紅霧包裹著我緩緩下降。
「小家夥不怕，我來救你。」
是個清脆的男聲，聽著和年紀我差不多，怎麼叫我小家夥？
見狀，二師兄禦劍追趕過來，我感覺裹著我的紅霧速度越來越快了。
不過總體看來是在下降，那我就安心閉眼等著落地了。
雙腳接觸到大地的瞬間，我的心也落回了原處。
「嗯？」
這是什麼地方？擦乾眼淚再次睜眼，眼前還是黑黢黢的。
我伸出一隻手試探著觸控，四周好像什麼都沒有。
忽然，另一隻手上出現了一個滑滑的、涼涼的東西，掐一下，還挺硬。
「啊！」
這東西還能動。
「嘿嘿，小家夥真有意思。」
是剛剛那團紅霧的聲音。
「你、你是什麼東西？」
「你猜猜。」
腰間忽然被束縛住，我被帶著往前。
幾下風聲過後，我又落地了。
腰間這個東西也是涼涼的、滑滑的，不過比剛才的粗一點。
「蛇？」是蛇的話還好，我不怕。
穩下心神，唸了個集光訣，眼前漸漸亮堂起來。
2
原來這是一個洞穴，一個巨大的紅色蛇頭揚著，金黃色豎瞳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紅色蛇身向洞穴深處蜿蜒，不知道有多長，又從深處折回來卷著我的腰。
看得出來它暫時並不想傷我，蛇尾在我腰上蠕動，但並沒有越纏越緊。
「大蛇，這是哪兒啊，你能不能把我送回去？」我伸出一根手指在它身上點了點。
「喲，小家夥看見我不怕？」大紅蛇作勢勒緊了我的腰。
這我還真不怕，我爹以前就是捕蛇人，他跟我講過，蛇的弱點除了七寸以外還有一個地方。
我指著大紅蛇腹部最後一片橫向的大鱗片，得意地「嘿嘿」兩聲。
「你……」它鬆開了我，卷著蛇尾，整個蛇都有些躁動，眼中儘是不可置信。
反正我爹說過這塊鱗片下麵就是蛇的弱點，雖然我還沒實踐過，但看大紅蛇的反應應該是沒錯了。
「怕了吧？快把我送回去。」我靠在洞壁上提要求，「而且我的腳得一直著地。」
大紅蛇默了默，語氣輕佻：「怕了怕了，小家夥還真是
人不可貌相。」
它無心傷我，但我提的要求讓它有些為難。
無論是馱著我還是裹著我，我必定是要雙腳離地的。
於是它想另辟蹊徑：「給我兩日，我有辦法讓你不再恐高。到時候就不必在意什麼離不離地了。」
兩日？如果它真能做到的話，到時候我就能自己禦劍飛行了，倒是不會耽誤我下山和師兄師姐們彙合。
但是我能相信它嗎？
應該可以吧，畢竟我掌握了它的弱點。
於是我答應了大蛇的提議。
「今日休息，明日再開始。」它扔給我不知從哪兒找來的幾個果子就閉上了眼。
我細嚼慢嚥地啃完果子，靠著洞壁休息。
彆說，這些果子還挺甜。
所以大蛇可能是條好蛇，而且它還從二師兄手裡「救」了我，它還要幫我克服恐高。
嗯，它一定是條好蛇！
我在漆黑陌生的洞穴裡反複安慰自己，這條好大蛇一定不會趁我睡著一口吞了我的……吧？
「小家夥睡不慣？」
黑暗中，我聽見大蛇動了。
一不留神，我被卷著放在一處軟軟的、暖暖的地方，身下的觸感應該是獸皮，比冰冷的地麵強多了。
伸個懶腰準備正式入睡，雙手又感覺到了冰涼堅硬的鱗片。
摸了半天，原來是大蛇用一截身子捲成了橢圓，我就睡在橢圓裡麵。
好奇怪的感覺，不過莫名有點心安。
「還摸？放心，你摸不到那地方。」大蛇的聲音有點古怪。
什麼嘛，我隻是好奇，纔不是為了摸那處弱點。
哼，睡覺。
念訣給宗裡報了個平安，我便入夢了。
3
嗯？又是什麼東西？
醒來時應該已經是第二天了，我發現自己正抱著一條長長的、涼涼的東西，摸了摸，確定了是蛇尾。
再一次感歎這蛇真大，尾巴末端都比我的腰粗。
忽而蛇尾動了，看來大蛇也醒了。
「你打算怎麼治我的恐高？」我坐起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先出去。」
還沒完全睜開惺忪的睡眼，我就被大蛇卷著帶出了洞。
陽光普照，視野開闊，嗯，是個克服恐高的好日子。
但沒想到一大早我最先練的居然是開嗓。
「啊！！！放我下去！！！」
猝不及防又上了天，不僅如此，我還被蛇尾卷著在天上做圓周運動。
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
「臭蛇，放我下去！」
「我就不該信你，啊——」
「嗚嗚，等我落地我要讓你好看！」
「夠了，快停下！」
不知道轉了多久，我腦子都快要被甩出來了，眼淚灑了一圈，嗓子也快啞了。
號不動了我。
「這不就不怕了？」壞蛇老神在在地將我放下，語氣還有些驕傲。
我翻了個白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天，好像還在轉呐~
好暈，閉眼……
嗯？好香，是昨日那些甜果子的味道。
可惜我現在吃不下，甚至想吐。
「不吃？小家夥還想轉？」壞蛇金色的豎瞳盯著我。
我立刻爬起來，抄起果子砸它：「壞蛇，我就不吃！」
眼見著紅色蛇尾伸過來，我立馬撒丫子就跑，不能被它抓住，鬼纔想再被甩一次！
可是我跑不過壞蛇，腰上一緊，眨眼間我就被帶回了原地。
此時我無比後悔自己不會禦劍飛行，不然就能……算了，這是個死迴圈。
懊惱間，我被舉到一棵大樹上，眼前除了綠油油的樹葉就是紅黃相間的果子。
「自己摘？」
也不是不行，摘了幾個又紅又大的果子，我示意大蛇放我下去。
它沒放，又把我舉到了另一棵樹上。
「小家夥不多摘點兒？」
我舉了舉已經塞滿的雙手：「拿不下啊。」難道要我吃不了兜著走嗎？
大蛇眨了眨眼，巨大的蛇頭停在我手邊。
「放我頭上。」
這個好，這個好！
我興致勃勃地摘了一蛇頭的甜果子，還趁機摸了摸蛇頭。涼涼的，硬硬的，還香香的，是果子的甜香。
穩穩地帶著我和果子進了洞，大蛇不動了。
「太陽都曬屁股了，洞裡還這麼黑呀。」
吐槽完，我還是不太習慣四周的黑暗，是念個集光訣還是生火呢？
4
我，又，上，天，了。
「二師兄您能不能先放我下去？」我的果子一個都還沒吃啊，莫名其妙又被帶上了天。
「師妹可彆不知好歹，我們此番來救你可是
花了不少時間。」童彤師姐帶著幾位師兄迎麵禦劍而來。
這陣仗是有點大，我昨晚分明已經報了平安，表明自己並沒有遭遇危險。
在我要趴在劍身上之前，師兄終於把我放回了地麵。
「師姐和師兄們沒接到平安訣嗎？」按理說我們仙宗的傳訊是不會隨便中斷的。
一眾師兄們和師姐齊齊搖頭。
不對勁，很不對勁。如果不是我修為有問題，那就是壞蛇偷偷做了什麼。
不重要了，我當麵說總不會有差錯：「師兄師姐們，我一直很安全。」為了體現真實性，我攤開手自轉了一圈。
確認我毫發無傷後，二師兄準備帶我回仙宗。
大概是對我這幾次在天上的糗樣印象深刻，在我的哀求下，二師兄讓其他人先回去，自己陪我提前走去鎮上。
我沒有異議，反正大蛇幫我治療恐高的方法並不靠譜，我最後還是得靠雙腿走過去。不過它那兒的果子是真的好吃。
師姐心不甘情不願地帶著其他師兄飛走了，我亦步亦趨地跟在二師兄身後下山。
果子，果子，怎麼這一路上都沒看見那種紅果子？
天黑了二師兄才開口說了一句話：「師妹想吃什麼？」
看著眼前的火堆，應該適合烤點什麼，但是我更想吃紅果子。
果子當然是沒有，我也不好意思讓仙氣飄飄的師兄陪我殺生，隨便吃了些乾糧就和衣而睡了。
夜黑風高，孤男寡女，咳，通常這種時候都會發生一些意外，就比如中途醒來的我發現……身旁多了一個人。
師兄還在我對麵不遠處，一身白衣在黑夜中十分好認。
所以我身邊這個不速之客是誰？
耳邊吹來一絲絲冷氣，「小家夥，該回去了。」
嘶，「大蛇？」可這分明是個人形啊。
「是我，自己走還是我帶你走？」可惡，一開口就隻給我兩個選項。
但我覺得還有彆的選擇，於是好聲好氣道：「呐，先前的事一筆勾銷，我們就當是萍水相逢的好朋友怎麼樣？我還有正事要做呢。」
大蛇半天不說話，難道是有什麼顧慮？嗷，我懂了。
「你放心，我不會把你的弱點告訴彆人。」
得了承諾，他也該見好就收了吧？
「哦？包括你的好師兄？」大蛇還不肯走。
這個嘛，冷冰冰的二師兄纔不關心這種事。
我一邊「嗯」一邊點頭。
好巧不巧，二師兄醒了。我有種預感，今晚可能是睡不了覺了。
「這就是昨日抓走你的東西？」二師兄說著便要驅動佩劍。
大蛇冷哼一聲，周遭的空氣越來越冷了。
眼看就要開戰，我不得不祭出三寸不爛之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勉強想出了一個折中方案——
我先和師兄去鎮上抓魔修，抓完再去蛇洞玩幾天。
大蛇終於被哄走了，於是我最終睡了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