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絲 第 30 節 心碎後才懂
重生那日，我的未婚夫親昵地抱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女子歸來。
當眾撕毀婚約，說從今往後要守護那女子一生一世。
我平靜地向他確認：「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乾，對嗎？」
1
十八歲生辰那日，我滿心期盼著外出曆練的方景辰歸來。
卻在夜幕降臨時，看見他緊抱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女子走進院子，徑直來到我麵前。
他望向我，沒有任何欣喜，沒有一句祝賀，隻說：「慕憐，把半心草給我。」
見我不回應，他皺眉，耐著性子解釋，他帶回的女子名為慕顏雪，是整個蘇瀾城苦尋數年的慕穀靈女，剛從魔族手中脫險，受了極嚴重的傷，需半心草醫治。
我靜靜地看著他們，現實與記憶交織，思緒紛繁複雜。
我重生了。
而且不是地和他成親生子、共赴白頭，但慕顏雪的出現，打破了我的幻想。
前三世我緊抓著婚約不放，哭過鬨過，求得卑微可憐，最終什麼也沒留住。
現在想來，何必呢。
城主夫人快我一步做出反應，衝向方景辰，想說什麼，卻強忍著沒有說出口，氣得抬手要打他：「臭小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會後悔的！」
我急忙攔下城主夫人，隔在她與方景辰之間。
轉頭望向方景辰，看見他眸中不容置疑的堅定，心中竟沒有太多波瀾，語氣淡淡地向他確認：「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乾，對嗎？」
方景辰大約準備好了麵對我的大吵大鬨，沒料到我會是如此平靜，眼中閃過一點我讀不懂的異色，將信將疑地點頭：「是。」
我果斷從收納錦囊中拿出珍藏三年的婚書，當著他的麵撕了個粉碎。
「如你所願。」
3
我獨自在城樓上點燃花燈，低頭望向城中繁華的街景。
不經意望見城門處的方景辰和慕顏雪，一前一後，似牽著手，玩得正愉快。
晚風吹起他們的長發，絲絲縷縷，彷彿預示著他們註定緊密糾纏的一生。
記憶中，我和方景辰也曾有過這般親密無間的時光。
他陪我修煉，陪我玩鬨，會因為我的喜好尋遍四方，會在我受傷時悉心照料。
卻不知從何時起，他變了，對我越來越冷淡，越來越疏離。
我稍一愣神，方景辰和慕顏雪的身影便出了城門，消失在夜色中。
忽記起什麼，我急忙追上，卻遲了。
方景辰中了魔族的埋伏，與一魔氣纏身的黑衣人激戰。
慕顏雪被困在小湖邊的魔族陣法中，無法遁逃。
我偷偷上前，試圖將慕顏雪救出，卻被黑衣人發現，回身一掌將我打落湖中。
黑衣人停止對方景辰的攻擊，一閃身來到湖麵上，笑著說：「我確實還殺不死你，但以你現在的狀態，她們兩個，隻能勉強救走一個。」
他一手抓住我的肩膀將我提到水麵上，一手用魔氣扼住慕顏雪的脖頸。
「你會救哪個？」
我一點也不好奇方景辰的答案。
因為在過去的三世裡，他都選擇了慕顏雪。
果然，方景辰追至湖麵，一劍破開魔族陣法，斬斷魔氣，扶住搖搖欲墜的慕顏雪，對我說：「顏雪身體虛弱，經不起折騰，你撐住，我很快回來。」
話音未落，已抱著慕顏雪毫不猶豫地向著城門方向而去。
他一定早就忘記了，我十歲時曾在水中遭遇魔族攻擊，深受折磨，差點死去。
此生最怕的，就是落水。
黑衣人沒有阻攔，反而低頭問我：「他沒有選擇你，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
我求他回頭看我，聲嘶力竭，痛哭流涕，痛不欲生？
從前每每見方景辰與其他女子在一起，我確實都會如此。
可現在，眼睜睜看著他離去，我的胸口沒有任何疼痛，眼角也沒有一滴淚水。
真奇怪。
這次重生，總有種說不出的奇怪。
雖然方景辰拋下了我，但我不能輕易死在這裡，冷靜下來自救，默默引動周身靈力，衝破黑衣人的禁錮，不多時，湖中炸開巨大水花。
我爬上岸，已不見黑衣人的蹤跡。
他不殺我，也沒有將我抓走，今日出現的目的是什麼？
沒空深究，我趕緊回城，在路上遇見了閒逛的楚付寧。
他是城主二弟子，方景辰的師弟，常與我打打鬨鬨，關係也算不錯。
見我狼狽的模樣，他立時擰訣散去我身上水汽，關切道：「你沒事吧？」
「好得很。」我勉強擠出一抹笑，卻在下一秒被石子絆了一跤，向前倒去。
楚付寧急忙伸手扶我。
方景辰匆匆出城，正巧撞見這一幕，神色一變，質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4
我站穩後，草草看了眼方景辰，沒有回答，自顧自走向城內。
楚付寧也沒搭理他，跟上我，問我要不要一起逛花燈節。
我哪裡還有心思過節，搖了搖頭拒絕，加快腳步。
走出沒幾步，又停下來，問他：「你瞭解慕穀靈女嗎？知不知道慕穀靈女有什麼弱點，或者說，慕穀靈女的力量會帶來什麼不好的後果？」
楚付寧的修為遠不及方景辰
但十分擅長打探訊息。
半月前，我無意中發現他在暗中調查慕穀，說不定會知道一些特彆的事。
楚付寧以為我想找機會對付慕顏雪，望向我的眼中多了幾分無奈，歎了口氣道：「慕憐，你何必執念於此，何必永遠將目光放在方景辰一人身上。」
我沒有接他的話，隻說：「你就說，知不知道？」
「不知道。」楚付寧回答，「關於慕穀靈女，世人都知之甚少。」
我告彆楚付寧，徑直回到城主府，片刻後又易裝出府，向城東而去。
蘇瀾城最東側，僻靜又破舊的閣樓內，陣法之力微微波動。
我順著指引走進樓中，宛如置身慕穀。
思來想去，唯有這裡能夠解開我的疑惑。
一位白發老婦人坐在巨石前，閉著眼，聲音幽幽響起：「靈女，你來了。」
我走到她麵前：「是，我又來了。」
方景辰說慕顏雪是慕穀靈女，可明明，我纔是。
十年前，人間動亂，慕穀遭魔族所滅，我在族人掩護下出逃，得城主夫人所救。
為了避免追殺，我沒有將身份透露給任何人，隻稱是一介孤女。
慕穀靈女身懷慕穀靈石，最強大的能力就是逆轉時空。
但啟用慕穀靈石，需要付出極大代價。
第二世時，我瞎了雙眼。
第三世時，我失去一身修為。
可第四世，也就是現在，我竟什麼事都沒有。
我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老婦人說：「慕穀靈石其實就是靈女的心，啟用數次，靈力耗儘，靈石已碎，你失去了心，不再擁有逆轉時空之力，且會很快死去。」
我將手放在胸口，許久都沒有感覺到心跳，下意識重複：「會很快死去？」
老婦人說：「每個靈女都傳有一株半心草，可續命多年。」
難怪，我出逃時爹孃什麼都沒給我，唯有一株半心草，千叮萬囑要我務必收好。可惜，那麼珍貴的藥草，已在昨日被方景辰拿去給假靈女燉了湯。
我問：「若沒有半心草，可還有方法活命？」
「慕穀雖已成廢墟，但慕穀深處仍埋藏著來自千百年前的力量，如果你能夠掌控那種力量，或許還有活下去的機會。」她忽提高聲音，「你，一定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