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絲 第 46 節 徒弟都是大佬，隻有我一個渣渣
「姬長傾，你被逐出師門了，帶上你的鋤頭，滾吧。」
我的大徒弟，顧長風，正高大英俊地站在田壟上，他雙手抱臂，倨傲得像個帝王。
他確實有驕傲的本錢，因為他是魔族的王。
「等我種完菜再說。」
我在菜畦上挖坑，種苗，培土，澆水，一氣嗬成，然後才問，「你剛說什麼？」
顧長風英俊的臉抽搐了一下。
「我說，你被逐出師門了。」
1
「哦。」
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
他身邊還跟著兩個青年，我的二徒弟和三徒弟，他們都表示同意。
二徒弟清河：「姬長傾，你不配當我妖尊的師父，丟儘了我妖族的臉。」
三徒弟百裡嵐：「神隱門是最強仙門，你修為低下，隻會給仙門和我們蒙羞，不想太難看的話，趕緊滾。」
顧長風傲慢地轉開眼，他的麵容雖然英俊，卻帶著一種高傲和不屑的神態。
他總結道：「神隱門，沒有你這樣隻會種菜的廢物。」
所以他們三師兄弟，魔尊、妖尊、鬼尊，三界尊主向神隱門長老施壓，聯手將我逐出師門。
我擺上背簍，扛上鋤頭，這就是我的全部家當了。
「為師這就滾。」
2
這三個人會成為我的徒弟，純屬意外。
我是神隱門的小師妹，修為平平，資質平平，相貌平平，本來也沒有收徒打算。
顧長風是我從水裡撈起來的，那天我下山買種子路過河邊，看見河麵漂浮著一頭死豬，我本想挖個坑堆肥。
翻過來一看原來是個孩子，還活著。
二徒弟清河是我在垃圾堆裡撿的，我以為他是沒毛雜雞，原來是隻鳳凰。
三徒弟百裡嵐是在亂葬崗撿的，他當時明明沒有氣了，還涼了，竟然還能活蹦亂跳，像小鬼一樣纏著我回師門。
我一心想將我種菜的技藝發揚光大，讓他們傳承下去。
但他們三小個，對種菜嗤之以鼻，白天裝模作樣幫我種菜澆糞，晚上就去其他長老處偷師。
憑一己之力，將整個師門捲起來。
最後成了一個魔尊，一個妖尊，一個鬼尊，一個個都是大佬。
3
「師尊，這是迅移符、升龍符、避水符，你在外一定要好好保重，注意安全，如果實在解決不了，點燃這張符，徒兒立刻出現！」
山門下，一處沒人的地方，半個時辰前罵我廢物的二徒弟抱著我的大腿，兩眼汪汪。
我：「？？」
「師尊永遠都是我師尊，這都是大師兄和三師弟逼我的，師尊在外權當曆練，等徒兒攻下魔界和鬼界，就去接你回來。」
二徒弟匆匆說完就溜了。
「師尊！」
我循聲望去，發現三徒弟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樹下。
「這是你最愛的榛子酥、九層糕、麻辣兔頭，醬爆豬肘，玄山萬年冰冰鎮著，夠吃一年了！
「師尊彆怪徒兒，都是大師兄和二師兄逼我的，那兩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師尊放心，等我攻下魔界和妖界，就去接你回來。」
我：「？？」
三徒弟說完，揚起一陣陰風把自己颳走了。
「師尊。」
我剛扛上鋤頭，大徒弟出現了。
顧長風站在長階上，往下挪了兩個階梯，直到跟我平視，他欲言又止，眼神落寞，好像條被人拋棄的小狗。
彷彿剛才那個頤指氣使逐我出師門的人不是他似的。
他雙手交疊放在額前，鄭重對我揖了三下，道：「師尊彆怪弟子，弟子也是迫不得已，兩位師弟貴為妖尊和鬼尊，看不起師尊的身份，以三界和平為由逼迫長老，弟子無能，新任魔尊，羽翼未豐，等弟子攻下妖界和鬼界，就接師尊回來。」
我：「？？」
我大開眼界，他們還真是兄友弟恭啊。
這幾個徒弟，指定有什麼毛病。
「他們這樣做，都是因為師尊疏於修煉，修為平平，師尊此番下山，正好可以好好曆練，到時弟子向長老們求情。」
我大驚失色：「不必，為師腦袋笨，不宜修煉。」
「為何？」顧長風拉住我袖子，神情鬱鬱，「我們三師兄弟修為已近化臻，師尊不想長生不老嗎？不想……跟弟子永遠在一起嗎？」
他說這話時眼神躲閃，怎麼好像……還有點小害羞？
六界規則，百年內修煉不達化神，會經曆凡人的生老病死，老家夥不挪窩，哪有年輕人的位置。這幾徒弟，是怕我會死來著。
又想卷我修煉，沒門！
4
顧長風沒再說什麼，跟兩個徒弟一樣，一股腦給了我一大堆刀劍法器，這個藥，那個藥。
長階前，他微微頷首，眼底精光閃過，好像做了什麼決定。
「弟子，恭送師尊。」
5
下山後，我高高興興想著我種地的宏圖事業，我打算包幾個山頭做個地主，但我沒有經驗，便找了中介。
黑心中介給我介紹一處窮鄉僻壤，還叫上一眾村民幫襯，王老賣瓜。
我看著連綿光禿禿的山包直搖頭，他還天花亂墜地介紹這裡土地肥沃，風調雨順，民風淳樸。
我抓起一把發乾的泥土：「老丈，這都乾旱多少年了？」
彆說種菜了，種神木都不長。
我掉頭就要走。
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喊：「我認得她，她是神隱門的修士，仙門的人都會法術，他們會求雨！」
我：……我已經十年沒下山了，這人是怎麼認得我的？
而且我也沒來過這裡啊。
我踮起腳尖，視線越過幾個人頭去尋，那個說話的人已經不見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村民紛紛圍上來，哭的哭，喊的喊，抱腿的抱腿。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們吧！」
「我們村已經幾年沒下雨了！」
「河都乾了！」
「神仙姐姐，你可憐可憐我們吧！」小娃娃糊著兩管鼻涕抱住我大腿。
我一個拿著鋤，背著背簍的典型農婦打扮，他們是怎麼有信心把我當神仙的？
「實不相瞞，我不太會法術，我來這裡是想賃一塊地種菜的。」
「如果你不幫我們求雨，神隱門就是浪得虛名！欺世盜名！騙子！神棍！」
那個第一個起鬨的聲音又在人群裡響起。
這個鏗鏘有力的聲音很有號召力，村民態度發生了極大的轉變。
「對，修仙的不是濟世為懷的嗎？怎麼不幫我們？」
「神隱門該不會都是騙子吧？」
「騙子！騙子！」
6
雖然我被逐出師門，但我不想丟師門的臉，隻好硬著頭皮試試看。
求雨怎麼求來著？
這樣？那樣？
一個豔陽天，高台之上，我舉著兩個手苦思冥想師門求雨的儀式和口訣。
召龍布雨術，其實很難，但神隱門的人都很卷，入門三年都能學會，除了我。
我焦頭爛額，磕磕絆絆了半天，總算見到一點效果。
隻見天邊緩緩暗沉下來，黑雲間電閃雷鳴，彷彿將要下一場傾盆大雨。
連我自己都驚呆了，還真有神跡？
人群歡呼起來。「要下雨啦，下雨啦！」
村民紛紛跑回家拿出鍋碗瓢盆，一切可以接雨的容器，擺滿了房前屋後，就等著一場甘露。
黑雲壓城城欲摧，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結束後。
「啊！！」
「救命！」
「快跑！」
拳頭大的冰雹雨一樣密地往下砸！
一時間，場麵異常混亂，村民接雨的盆變成保護腦袋的鋼盔鐵甲，四散逃命。
我也抱頭鼠竄跑下高台，想鑽到樹下避避，冷不防一塊冰雹直直砸我腦門上，我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7
「你怎麼那麼笨啊。」
迷迷糊糊，頭昏目眩中，有人在我旁邊歎氣。
我一個激靈醒來，在昏黃的燈光下，看到一個頎長寬厚的背影。
顧長風？
我扯了扯他衣袖，青年轉過身來。
但那是一張陌生的臉，我登時有點失望，但很奇怪，身形怎麼那麼像？
「姑娘，你醒了？」
這個聲音，好像是……之前人群裡起鬨的人！
我還以為會是個尖嘴猴腮的刻薄人，怎知是這麼一個……好看的人啊。
他的好看跟顧長風的好看不一樣，顧長風少年老成，多數時候是繃著個臉一本正經，隱隱透著傲人的尊貴。
這人，眉眼好像在水裡浸潤過一樣，溫溫柔柔，讓人如沐春風。
這麼個窮鄉僻壤的小山村，能養出這麼一個人，真是難得。
但好看我也不原諒他！
我抄起靠在床頭的鋤頭，猛然起身：「你這……嘶，疼疼疼！」腦袋一陣頓痛。
鋤頭高高舉起又輕輕落下。
「你彆動了。
「你腦門一大個血窟窿。」
「……」
我隻能認命躺屍了。
我捅了一個大簍子，村民都不想管我死活，隻有他帶我回家，還幫我療傷。
青年叫蕭焱，王家村村民。
「王家村的人，為什麼你姓蕭？」
蕭焱噎了下，好像沒料到我這麼一問，道：「我爹是入贅的，我跟我爹姓。姑娘，該換藥了。」
「有勞。」
他拿出一些草藥和繃帶，解開我頭上繃帶又重新包好，手法嫻熟細致，我全程沒有感覺到一點不舒服。
挺體貼的一個人。
「你真是個好人。」
作為報答，我從乾坤囊裡抓了一把，找了幾件徒弟們塞給我的東西，一股腦堆到他麵前。
不過他好像不太高興。
「乾坤匕、引火符、還魂丹，彆人送你的東西，你就這麼輕易送出去嗎？」
這人真識貨。
不過他是怎麼知道這是彆人送的？
他看到我懷疑的目光，咳了咳，說：「看姑娘這身打扮，就不像用得上這些寶物的。」
就是說我看起窮。
我眨眨眼，我裝作不稀罕道：「這是我大徒弟給我的，不是貴重物品，他多的是，丟地上都不會撿起，送你。」
蕭焱不發一言，好像還輕輕哼了一下，並沒有動手。
普通人見到這些物品，都得兩眼發光，但他好像不普通，臉還有點黑。
我想了想，忽然福至心靈，我把寶物都收起來，改拿出二徒弟和三徒弟的東西。
蕭焱一看，有點咬牙切齒：「挺多人給姑娘送東西，我收下了。」
收得毫不客氣。
……
得，不用懷疑，這家夥就是顧長風。
8
顧長風這崽打的什麼主意我大約猜得出來。
那頭趕我出師門，這頭換個馬甲一邊對我噓寒問暖，目的很簡單，就是換個方式卷我。
以前在山上的時候，三個徒弟不是沒有逼過我修煉，但我一沒天分，二是心性散漫，他們百般花樣都卷不動我。
二徒弟和三徒弟放棄了。
隻有大徒弟堅持下來，把我趕出師門還孜孜不倦卷我！
但我不想，我趁黑趕緊溜了。
「姑娘，不可輕易言棄。」
顧長風將我攔在村口，身後帶著一眾村民，人人手持火把，看來守株待兔很久了。
這些村民，無不身前抱著鍋，後麵背著桶，腰上還綁著瓢，他們拉起一道人牆，將我堵得死死的。
咋了？還想我求雨？
村民懇求：「姑娘，再下點冰雹吧。」
「？？」
顧長風厲害啊，到底給村民做了什麼思想工作啊！現在求雨不成，下冰雹也可以？
誰知道我再求一次雨，下的是什麼。
說不定下刀子呢！
顧長風入戲很深，真把自己當村民了，誠懇道：「姑娘，我以前有機緣在仙門學過兩年法術，雖然我沒有法力，但也略懂皮毛，我可以幫姑娘。」
「對啊，有蕭焱幫姑娘，這次一定成，讓冰雹下大點吧！」
「對對，你們倆琢磨一下，肯定能成。」
我婉拒：「各位，我真的不會求雨，你們還是找蕭公子比較好，他擅長。」
村民們求救般地看向顧長風。
隻見他打了個眼色，一個村民飛快地躥到我跟前，二話不說就將過來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