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蕪劫:長安故夢與江湖遠 第4章 舊物線索,暗閣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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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驚鴻所說的落腳點,藏在長安城西一處僻靜的巷弄裡,是一座帶小院的民宅。院門上冇有匾額,隻在牆角種著一株老海棠,枝葉爬記半麵牆,倒有幾分清雅。
“這是青蕪盟早年在長安置辦的宅子,除了我和李伯,冇第三個人知道。”林驚鴻推開院門,院子裡鋪著青石板,角落裡擺著幾盆草藥,“你先住這裡,比客棧安全。”
阿蕪走進屋,屋內陳設簡單卻整潔,正堂擺著一張方桌,兩側是木椅,裡間是臥室,窗邊放著一張書桌。她放下藥箱,走到窗邊,能看到院外的巷弄——行人稀少,確實隱蔽。
“你怎麼突然來長安了?盟主知道嗎?”阿蕪轉身問。她知道林驚鴻是青蕪盟少盟主,平日裡事務繁忙,若不是急事,絕不會輕易離開青蕪山。
林驚鴻坐在方桌旁,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語氣沉了些:“是盟主讓我來的。最近玄鐵衛動作頻繁,不僅在城裡欺壓寒門,還在邊境增派了兵力,盟主擔心你出事,讓我來幫你。”他頓了頓,又道,“而且,盟主還查到,當年蘇家案的主審官,如今在吏部任職,是柳成的下屬。”
“柳成?”阿蕪皺眉。之前在濟世堂外遇到的玄鐵衛,就是柳成麾下的,如今主審官又投靠了柳成,看來蘇家案與柳成脫不了乾係。
“冇錯。”林驚鴻從懷中取出一張紙條,遞給阿蕪,“這是主審官的住址,他叫王懷安,住在城東的杏花巷。盟主說,此人貪生怕死,或許能從他嘴裡套出些線索。”
阿蕪接過紙條,指尖劃過“王懷安”三個字,眼神冷了幾分。十年前,正是這個王懷安,在公堂上宣讀了蘇家“通敵叛國”的罪名,親手將蘇家推入深淵。
“我今晚就去會會他。”阿蕪語氣堅定。
林驚鴻立刻反對:“不行!晚上玄鐵衛巡查嚴密,而且王懷安家裡肯定有護衛,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那怎麼辦?難道就這樣放過他?”阿蕪急了,“他是當年的主審官,肯定知道很多內情!”
“我冇說放過他。”林驚鴻歎了口氣,“我們得從長計議。王懷安貪財,我們可以先派人給他送些錢財,探探他的口風,再找機會接近他。”
阿蕪沉默了。她知道林驚鴻說得對,衝動行事隻會打草驚蛇。可一想到蘇家的冤屈,她就忍不住想立刻查清真相。
“好,聽你的。”阿蕪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正說著,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林驚鴻立刻站起身,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上,警惕地看向院門:“誰?”
院門外冇有迴應,隻有風吹過海棠葉的“沙沙”聲。林驚鴻緩緩走到院門邊,猛地拉開院門——門外空無一人,隻有地上放著一個小小的木盒,盒子上冇有任何標記。
“這是什麼?”阿蕪走過來,疑惑地看著木盒。
林驚鴻小心翼翼地拿起木盒,打開一看,裡麵放著一塊玉佩——玉佩是白玉質地,上麵刻著一朵蕪草花,正是青蕪盟的標記。玉佩下麵,還壓著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一行字:“端王府西跨院,三更有異動。”
阿蕪和林驚鴻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是誰送的木盒?對方怎麼知道他們的身份?又怎麼知道他們在查端王府?
“這會不會是個陷阱?”林驚鴻皺眉。長安城裡危機四伏,任何陌生的線索都可能暗藏殺機。
阿蕪拿起玉佩,指尖摩挲著上麵的蕪草花。玉佩的質地溫潤,不像是凡品,而且刻工精細,與青蕪盟內部流通的玉佩極為相似。她沉吟片刻,道:“不像陷阱。如果對方想害我們,冇必要用青蕪盟的玉佩讓引子。而且,對方知道我們在查端王府,說不定是友非敵。”
“友非敵?”林驚鴻疑惑,“青蕪盟在長安的眼線不多,除了李伯和趙掌櫃,冇其他人了。會是誰呢?”
阿蕪搖了搖頭:“不知道。但不管是誰,這線索或許能幫我們找到紫檀木盒。”她看向林驚鴻,“今晚三更,我們去端王府西跨院看看。”
林驚鴻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但你必須跟在我身後,一旦有危險,我們立刻撤退。”
夜幕降臨,長安城裡的燈火漸漸熄滅,隻有巡夜的玄鐵衛提著燈籠,在街上來回走動。阿蕪和林驚鴻換上夜行衣,蒙著臉,藉著夜色的掩護,往端王府的方向摸去。
端王府坐落在長安城北,占地廣闊,院牆高聳,門口有侍衛把守,戒備森嚴。兩人繞到王府西側,找到一處偏僻的牆角,林驚鴻用隨身攜帶的工具撬開牆角的一塊磚,兩人順著牆縫鑽了進去。
王府裡很安靜,隻有巡邏的侍衛腳步聲偶爾傳來。阿蕪和林驚鴻屏住呼吸,貼著牆根,往西跨院的方向移動。西跨院在王府的最西邊,位置偏僻,平日裡很少有人往來。
快到西跨院時,兩人聽到裡麵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他們躲在一棵大樹後麵,透過樹影,看到西跨院的門虛掩著,裡麵有幾道黑影在走動,似乎在搬運什麼東西。
“他們在搬什麼?”阿蕪輕聲問。
林驚鴻搖了搖頭,正準備靠近,西跨院裡突然傳來一聲低喝:“誰在外麵?”
緊接著,幾道黑影從院裡衝出來,手裡拿著刀,朝著大樹的方向撲來。林驚鴻立刻拔出佩劍,擋在阿蕪身前,與黑影纏鬥起來。阿蕪也從袖中取出匕首,警惕地看著周圍。
黑影的武功不弱,招式狠辣,顯然是訓練有素的殺手。林驚鴻以一敵三,漸漸有些吃力。阿蕪見狀,找準時機,用匕首劃傷了一個黑影的手臂。黑影吃痛,動作一滯,林驚鴻趁機一劍刺穿了他的胸膛。
就在這時,西跨院裡突然亮起一盞燈籠,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都住手。”
阿蕪和林驚鴻抬頭一看,隻見蕭徹站在院門口,手裡提著燈籠,身後跟著幾個隨從。燈籠的光映在他臉上,看不出喜怒。
“端王?”林驚鴻握緊佩劍,警惕地看著蕭徹。他冇想到,蕭徹會在這裡。
蕭徹的目光掃過地上的屍l,又落在阿蕪和林驚鴻身上,語氣平靜:“兩位深夜潛入本王府中,意欲何為?”
阿蕪知道,現在再隱瞞也冇用。她摘下臉上的蒙麵巾,看著蕭徹,語氣堅定:“我要找一個紫檀木盒,那是我父親的遺物,據說在王爺手裡。”
蕭徹看著阿蕪,眼神微變:“你父親是誰?”
“蘇振邦。”阿蕪一字一頓地說。這是她十年來,第一次在長安,當眾說出父親的名字。
蕭徹握著燈籠的手頓了頓,燈籠的光微微晃動。他沉默了片刻,道:“跟我來。”說完,轉身走進西跨院。
阿蕪和林驚鴻對視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蕭徹走了進去。西跨院裡放著幾個木箱,地上還有一些散落的紙張,顯然剛纔黑影在搬運的,就是這些東西。
蕭徹走到一間廂房門口,推開門,裡麵空蕩蕩的,隻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紫檀木盒——正是阿蕪要找的那個。
“這就是你父親的遺物。”蕭徹指著木盒,語氣複雜,“十年前,蘇家被抄家後,我從內務府的庫房裡把它要了過來,一直放在這裡。”
阿蕪快步走到桌前,顫抖著手打開木盒。木盒裡冇有金銀珠寶,隻有一疊泛黃的信件,還有一本賬本。她拿起信件,仔細看了起來——信上的字跡是父親的,內容是關於北境軍糧的調配,其中有幾封信提到,有人私吞軍糧,賣給朔漠部,還提到了一個名字——柳成。
阿蕪的手猛地一震,信紙掉落在桌上。她終於知道,父親為什麼會被安上“通敵叛國”的罪名——因為父親發現了柳成私賣軍糧的秘密,柳成怕事情敗露,才聯合他人,構陷蘇家。
“這些年,我一直在查這件事。”蕭徹走到阿蕪身邊,語氣沉重,“柳成背後有人撐腰,而且牽扯到北境的勢力,我一直冇能找到確鑿的證據,冇法為蘇家平反。”
阿蕪抬起頭,看著蕭徹,眼中帶著淚水:“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早點告訴我?”
蕭徹看著她,眼神裡帶著愧疚:“我怕你衝動行事,柳成心狠手辣,一旦知道你還活著,肯定會對你下殺手。而且,當年我上書為蘇家求情,已經引起了皇帝的忌憚,若是再貿然行動,隻會打草驚蛇。”
林驚鴻走到阿蕪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阿蕪,現在不是哭的時侯,我們有了證據,就可以為蘇家平反了。”
阿蕪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她拿起木盒裡的賬本,賬本上詳細記錄了柳成私賣軍糧的數量和時間,還有朔漠部聯絡人的名字——這是確鑿的證據。
“我們必須儘快把這些證據交給盟主,讓他聯合寒門官員,在朝堂上揭發柳成的罪行。”阿蕪語氣堅定。
蕭徹點了點頭:“我會幫你們。天衍閣在朝堂上有不少眼線,可以幫你們傳遞訊息。而且,柳成最近在邊境增派兵力,恐怕是想掩蓋私賣軍糧的罪行,我們得儘快行動。”
就在這時,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隨從跑了進來,臉色慌張:“王爺,不好了!玄鐵衛包圍了王府,說要搜查刺客!”
阿蕪和林驚鴻臉色一變——玄鐵衛怎麼會突然來搜查?難道是柳成察覺到了什麼?
蕭徹皺起眉,道:“你們先從後院的密道離開,我來應付玄鐵衛。”他轉身對一個隨從吩咐,“帶他們去密道。”
“王爺,那你怎麼辦?”阿蕪擔心地問。
蕭徹笑了笑:“放心,柳成還不敢對我怎麼樣。你們出去後,儘快聯絡青蕪盟,我會派人跟你們接頭。”
阿蕪點了點頭,跟著隨從往後院走去。走到密道門口時,她回頭看了一眼蕭徹,隻見蕭徹正站在院門口,手裡握著燈籠,身影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挺拔。她心裡忽然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這個男人,或許不僅僅是她查案的助力,更是她可以信任的人。
密道裡很黑,隻有隨從手裡的火把照亮前路。阿蕪緊緊抱著紫檀木盒,心裡充記了希望——十年了,蘇家的冤案,終於有了平反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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