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蕭吹徹月華殘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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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魚，你在說什麼？”
沈宴楓愣了片刻，他看向江稚魚，忽然發覺，她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
彷彿有一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疏離與冷漠。
這令沈宴楓稍微有些不安，他眨了眨眼睛，嘴角擠出一抹笑來：“稚魚，我得所有東西都是你給我的，不論是物質還是精神，都是你的。”
聞言，江稚魚發出一聲冷笑：“我以為你全然忘得一乾二淨呢。”
回想過去這五年來，江稚魚隻覺得不值。
沈宴楓落魄的時候冇人願意與他合作，是江稚魚不惜賭上自己的名聲拉投資。
每一單她都親自考察，徹夜難眠。
以至於後來，產品得到了很好的銷量與反饋時，江稚魚從不再外與媒體記者麵前邀功。
她總是一臉愛意地看著沈宴楓，說這都是他一個人的功勞。
如今的江稚魚才恍然大悟，在那些自己為沈宴楓挺身而出的瞬間裡，他從未有過一次承認與感激，彷彿自己的所作所為，在他看來都是一種理所應該。
過去，江稚魚沉浸在愛裡麵無法自拔，以為真心付出就能得到回報。
現在她清醒過來後，才明白，過去早就有很多不公平的痕跡了。
是江稚魚的愛，為沈宴楓鍍上一層金色的光。
沈宴楓心裡彷彿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彷彿全世界的蛇膽都在自己肚子裡泛疼，他受不了，想把這種苦吐掉，但又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稚魚”
沈宴楓看得出來，江稚魚在生自己的氣。
他擠出一個苦澀的笑，晶瑩的淚珠夾在眼角，口吻裡夾著虧欠：“對不起，我知道現在說多少遍都無濟於事，但想必你已經知道了真相，我也是被蘇棠那個賤人騙了。”
“稚魚，你能原諒我嗎？”
沈宴楓的聲音越來越小，也越來越冇底氣。
他也知道，提出這樣的要求有多麼無厘頭。
若非江稚魚命大，她早就被沈宴楓害死了，在九泉之下永遠不得安息。
江稚魚森冷的目光攝人心魄，停留在沈宴楓的右眼上，道：“我說過了，先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沈宴楓用力攥了攥手，壓下自己心裡的起伏：“你說就是了稚魚，隻要你願意給我一次機會，我什麼都可以做。”
“即便是讓我一無所有。”
江稚魚深吸一口氣，時隔五年，她終於能坦然地說出這個事實。
“你可知道你的眼睛為何會複明？”
“與你五年共處，若你真的愛我，必然會發現我的左眼看不見。”
江稚魚直勾勾盯著沈宴楓，語含薄怒：“在你因為失明患上抑鬱症時，我當你的人肉發泄口，胳膊上留下多數傷疤，在你因為右眼看不見而自暴自棄時，是我瞞著所有人為你捐獻了一隻眼角膜！”
說著，江稚魚再也難忍心中激盪的情緒，猛然站起來。
她看著沈宴楓的右眼，為自己那段過去而痛心，顫著唇瓣，一字一句道：“所以你說我該不該拿回我的東西！”
這一刻，彷彿世界都安靜了。
沈宴楓什麼都聽不見，眼前隻有江稚魚的臉，耳邊隻有自己的心跳與她的話。
“什麼。”
沈宴楓如失了神般，愣在原地。
他腳步踉蹌，險些冇站穩而摔倒，緊接著意識過來後發覺胸口悶得透不過氣，就好像被人緊緊壓著，無法呼吸。
而對江稚魚來說，那也是一段暗無天日的時光。
她實在是愛慘了沈宴楓，以至於迷失了自我。
江稚魚指著自己的左眼，情緒激動，滿目都是猙獰的恨意，道：“你可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我為你成就一片明亮的世界，陪你壯大你的公司，可你又是怎麼對我的！”
“我左眼看不見，且總是有後遺症。”
“我為了愛你，總是勉強自己，自以為隱藏得很好，實際上隻是你從未關注過我！”
江稚魚不會忘記她看見蘇棠遞過來的視頻時，那種絕望的崩潰。
所有人都覺得，沈宴楓十分寵愛江稚魚，從來也捨不得跟她發脾氣，連皺下眉頭都未曾有過，她總以為自己幸運。
直到蘇棠回來時，江稚魚才恍然大悟，她看著沈宴楓打著報複的旗號，接近蘇棠，那樣溫柔以待的目光。
原來這纔是沈宴楓真正愛一個人時的表現。
而江稚魚的五年，就是一場從頭到尾的騙局。
這輩子，她都不想再經曆第二次了。
“可我呢我得到了什麼”
隨著江稚魚的話，她的眼淚也止不住了。
本以為已經流乾了此生所有的淚，可還是會心痛，她並非還在意沈宴楓，隻是為自己這五年的點點滴滴不值得。
得知真相的一瞬間，沈宴楓神情淒然，聲音發緊：“竟然是你稚魚，為什麼不告訴我？”
江稚魚的眼淚一滴滴落進沈宴楓心間，後知後覺的酸楚將他裹挾，彷彿被拋入無邊冰冷的深海裡，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這是沈宴楓從未想過的。
他下意識伸手，撫摸自己的右眼，彷彿那裡還殘留著屬於江稚魚的溫度。
她竟然捐獻了自己的眼角膜，她竟然
沈宴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如刀戟。
“告訴你又能如何？”江稚魚恨恨抹去眼淚，昂起頭，眼神冰冷刺骨：“這五年來，可曾有過一次，你的心在意過我？”
在發現地下室的那一刻，江稚魚就徹底失望了。
他們的五年裡，白日和沈宴楓是恩愛情侶，晚上他還有個單獨的空間回憶與懷念蘇棠。
“不是這樣的稚魚，不是的！”沈宴楓手忙腳亂地解釋著，卻十分無措和心慌，“我錯了稚魚，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要那麼做，實際上我心裡真的隻愛你一個。”
“隻是我發現的有些晚了我”
沈宴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焦慮不已。
他冇注意到，江稚魚的眼神已經冷的不剩一絲溫度了。
“夠了！”她不耐煩地打斷沈宴楓的話。
江稚魚道：“現在，把我的眼睛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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