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酒館:客官,飲儘這漫天星河 第415章 三路擒獲奸佞黨
紫宸殿的琉璃瓦在殘陽下泛著血珀般的光,沈醉指尖摩挲著腰間那枚玄鐵令牌,聽著宮道儘頭傳來的銅鈴搖晃聲。三路人馬已如蟄伏的毒蛇潛入皇城肌理,而他這雙看透虛妄的眼,正盯著那道盤繞在權力之巔的毒藤——以丞相魏庸為首的奸黨,此刻還在各自府邸中做著顛覆乾坤的美夢。
“大人,城西草料場的火摺子已備好。”暗衛單膝跪地,玄色勁裝沾著夜露,“按計劃,三更天會‘走水’,引開魏府西側的護衛。”
沈醉望著天邊那輪被雲翳啃噬的殘月,嘴角勾起抹冷峭的弧度:“走水?太溫柔了。告訴兄弟們,燒起來的時候,往裡麵多添些硫磺——讓魏庸的人,連咳嗽都得捂著嗓子。”
暗衛眼中閃過絲驚悸,隨即沉聲應是。他知道,這位看似文弱的公子,下起手來從不含糊。就像三年前在江南,為了揪出私通倭寇的知府,沈醉硬是讓人把那座藏滿贓銀的宅院,連同知府的小妾一起,燒成了灰燼。事後有人彈劾他狠戾,他卻隻淡淡一句:“毒瘤剜去時,總得帶些血肉。”
此刻暮色四合,魏府的朱漆大門前,兩尊石獅正被漸濃的夜色染成墨色。三公子魏明軒正摟著新納的小妾在花園裡賞燈,那盞琉璃燈映著他臉上的酒暈,像極了墳頭跳動的鬼火。他不知道,街角那賣糖畫的老漢,袖中藏著的不是糖勺,而是淬了啞藥的短匕;更不知道,後廚那個添柴的雜役,腰間纏著的軟索,能在三息內絞斷三個壯漢的脖頸。
“公子,嘗嘗這顆荔枝?”小妾嬌笑著遞過剝好的果肉,指尖劃過魏明軒的胸口。這女子是魏庸特意為兒子尋來的,據說床笫間彆有風情,卻沒人知曉她左肩胛骨下,有塊月牙形的胎記——那是沈醉布在魏府三年的暗線,代號“月牙”。
魏明軒含住荔枝,舌尖卻突然嘗到絲極淡的苦。他正皺眉,就見小妾眼中閃過抹決絕,手中銀簪已刺向他咽喉。與此同時,院牆外突然爆發出震耳的呐喊,東西兩側的廂房同時燃起火光,硫磺的刺鼻氣味混著濃煙翻湧而來。
“有刺客!”魏明軒踉蹌後退,腰間佩刀還未出鞘,就被從梁上躍下的黑影踹中膝彎。他跪倒在地的瞬間,看見那賣糖畫的老漢正擰斷了護衛的脖子,而雜役手中的軟索,已經纏上了管家的脖頸。最讓他膽寒的是,那些原本在廊下侍立的婢女,此刻都抽出了藏在裙擺下的短刀,眼中的狠戾哪有半分柔順?
“月牙”的銀簪最終沒能刺中要害,被魏明軒用手臂擋開。她看著對方滲血的傷口,突然笑了:“三公子可知,你去年強搶的那個繡娘,是我親妹妹?”話音未落,短匕已從袖中滑出,精準地釘入魏明軒的手腕。
慘叫聲被濃煙吞沒時,沈醉正在城東的禦史台衙門外勒住馬韁。這裡是奸黨另一位核心人物——禦史大夫張謙的府邸所在。與魏府的烈火不同,對付這位以“清廉”自居的偽君子,沈醉準備了更“體麵”的手段。
“都按章程來?”沈醉問身旁的遊俠秦風。此人曾是綠林盟主,一手快劍能劈開銅錢,三年前被張謙構陷滅門,如今臉上那道從眉骨劃到下頜的疤,就是當年的“恩賜”。
秦風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指節捏得發白:“放心,張謙最愛麵子,我會讓他穿著官服,戴著烏紗帽,從正門被押出來。”他身後的三十名死士,都是當年綠林舊部,每人懷中都揣著親人的靈位牌,今夜過後,這些牌位要麼能入土為安,要麼就跟著主人共赴黃泉。
張府此刻正堂還亮著燈,張謙正在給心腹寫密信,商量明日早朝如何彈劾鎮北將軍通敵。案上擺著的“清心茶”,早已被換了料——那是種能讓人說真話的迷藥,沈醉特意讓人從西域尋來的,無色無味,卻能撬開最嚴實的嘴。
“大人,外麵好像有動靜。”心腹突然起身,警惕地望向窗外。月光下,院牆上不知何時站滿了黑影,每人手中都舉著塊木牌,上麵寫著張謙這些年貪贓枉法的樁樁件件。
張謙手一抖,密信落在地上。他剛要呼喊護衛,就見秦風破窗而入,長劍直指他咽喉:“張大人,還記得五年前被你扔進江裡的林家滿門嗎?我是林家長子,秦風是化名。”
張謙瞳孔驟縮,迷藥的效力恰在此時發作,他想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脫口而出的卻是:“那家人識時務的話,就該把金礦讓出來……”話音未落,已被秦風用鎖鏈鎖住琵琶骨。
當張謙被押出府門時,果然還穿著那身繡著獬豸的官服,隻是烏紗帽歪在一邊,臉上滿是涕淚。街坊四鄰早就被驚醒,看著這個平日裡道貌岸然的禦史大夫,此刻像條喪家之犬,紛紛唾罵著扔來石塊。秦風走在最前,將那些木牌插在張府門前,火光中,每一個字都在泣血。
而城南的兵部尚書府,此刻正上演著另一場好戲。李尚書是個武夫出身,府中護衛皆是精銳,沈醉特意讓少年將領蕭策帶三百精兵圍剿。這少年今年剛滿二十,卻已是身經百戰的悍將,他父親當年就是被李尚書誣陷通敵,斬於鬨市。
“蕭將軍,李老兒在書房!”前鋒踹開二進院的門,手中長戟挑著個護衛的屍體。蕭策提著長槍衝進去時,正看見李尚書從暗格中取出兵符,那枚虎符在燭火下閃著冷光——這是魏庸計劃兵變的關鍵。
“李嵩!拿命來!”蕭策槍尖直指對方心口,槍纓上的紅絨掃過案上的兵書,留下道血痕。李尚書倒是硬氣,抓起案上硯台砸來,同時嘶吼著讓護衛死戰。
這場廝殺比魏府和張府都慘烈。李府護衛皆是百戰餘生的老兵,拚殺起來悍不畏死。蕭策肩上中了刀,左臂被弩箭擦傷,卻越殺越勇。他看著身邊的親兵一個個倒下,想起父親臨刑前望著他的眼神,槍尖愈發迅疾,每一次挑刺都帶著破風之聲。
當蕭策用長槍挑著李尚書的首級走出府門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三百精兵折損過半,院中的石板路被血浸透,踩上去咯吱作響。他抹去臉上的血汙,望著東方漸亮的天色,突然單膝跪地,將首級高舉過頂:“爹,孩兒為您報仇了!”
此時的沈醉正站在皇城角樓,看著三處火光次第熄滅。暗衛們陸續傳來訊息:魏明軒被擒,月牙為掩護同伴戰死;張謙招出魏庸私通北狄的密信藏處;李嵩被斬,兵符已奪回。
他低頭看著掌心那道舊疤——那是五年前為救一位忠臣之子留下的。當時他就想,這世道若要清明,總得有人提著刀,在汙泥裡趟出條路來。如今這條路已見雛形,隻是腳下的血,比當年預想的更稠。
“大人,魏庸那邊有動靜了。”貼身護衛低聲稟報,“他府中燈火通明,似乎在召集人手。”
沈醉抬頭望向魏府方向,晨光中那座府邸像頭蟄伏的巨獸。他知道,今夜的擒獲隻是開始,真正的對決,要等到明日早朝。但他不怕,就像他常說的:“深淵凝視我的時候,我正磨著刀。”
風從角樓掠過,帶著硝煙與血腥的氣息。沈醉將玄鐵令牌揣回懷中,轉身走向樓梯。石階上的血滴在他身後綻開,像極了暗夜裡悄然綻放的曼陀羅,美麗,且致命。他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時,天邊的朝陽正刺破雲層,將金輝潑灑在這座飽經風霜的皇城——隻是那光芒裡,藏著多少未涼的血,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