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之下皆是你 第三章：林小鹿，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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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雲中學的圖書館是林小鹿喜歡的地方，安靜，有陽光，有書。比吵鬨的教室和可怕的天台強多了。
林小鹿熟門熟路地走到藝術區最裡麵，停在“j2056”書架前。她的目標很明確——那本厚厚的《梵高手稿》（典藏複製版）。她迷梵高，特彆是那幅《星月夜》，讓夢都想臨摹。為了借到這本搶手的畫冊，她整整蹲守了一週午休，看著它被借走又還回來。今天，它終於重新上架了！
她的心怦怦跳。手指劃過冰涼的書脊，一眼就看到了它：深藍色硬皮封麵，燙金的“van
gogh”字母在書架陰影裡閃著光。
“找到了！”林小鹿心裡歡呼，踮起腳尖就去夠。
就在她指尖快要碰到書的時侯——
一隻曬得有點黑、骨節分明的大手突然從她頭頂伸下來，在她眼皮子底下，“嗖”地一下把那本書抽走了！
林小鹿的手僵在半空，猛地回頭。
是江肆！
他不知道啥時侯站到了她身後，高大得像堵牆，把她整個人都罩在影子裡。他穿著那件常穿的黑連帽衛衣，帽子壓得很低，看不清臉，隻能看到繃緊的下巴和抿著的薄嘴唇。那股又冷又凶的勁兒，混著圖書館的書味兒，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單手拎著那本厚書，像拎本破雜誌似的掂了掂，然後歪了歪頭，帽簷下的眼睛好像盯著她發白的臉。
“求我啊。”他聲音壓得很低，帶著點回聲，又冷又欠揍，“求我，我就給你。”他還故意晃了晃手裡的書，嘴角咧開一個惡劣的笑。
林小鹿的心像被冰水澆透，一下子沉到底。又是他！怎麼陰魂不散？屈辱感瞬間淹冇她，圖書館的安靜被腦子裡嗡嗡的血流聲取代。
一股火“噌”地從心底燒起來，比在天台那次更猛！踩碎的花、折斷的筆、“扔下去”的威脅……她一次次忍讓，換來的是他一次比一次更過分的欺負！
不能永遠當軟柿子了！
一股豁出去的勁兒猛地衝散了害怕。林小鹿抬起頭，不再躲閃，眼睛因為憤怒亮得嚇人，死死盯住江肆帽子下的陰影。
“是嗎？”她的聲音也壓低了，有點抖，但不是因為怕，是氣的。她的目光飛快掃過江肆插在衛衣口袋的手——不，是他右邊褲袋口露出來的一小截硬卡片。那是進圖書館要刷的校園卡！
機會就一次！
林小鹿像被逼急的小鹿，突然動了！她冇去搶書，而是猛地往前一撲，目標直指江肆的右邊褲袋！
這動作快得超出江肆預料。他顯然冇想到這個平時隻會縮著的前桌敢直接上手。他捏書的手一緊，另一隻插在口袋裡的手剛想擋——
林小鹿細長的手指已經像泥鰍一樣鑽進了他褲袋邊，指尖碰到了冰涼的卡片邊。她用儘力氣，狠狠一拽！
“嗤啦——”
卡片刮過粗糙的褲子布料，發出輕響。
林小鹿成功地把那張校園卡搶到了手裡！用力太猛，她後背“咚”地一聲撞在書架上，震得幾本書晃了晃。
時間好像卡住了。
林小鹿靠著冰涼的書架，胸口起伏，大口喘氣，手裡死死攥著“戰利品”——江肆的校園卡。卡片硌得手心疼，但有種出了口惡氣的痛快。
江肆完全愣住了。他保持著拿書的姿勢，身l微微前傾，帽子下那雙黑眼睛第一次清清楚楚地露出錯愕，還有點懵。他大概從來冇想過，在青雲中學，會有人敢掏他口袋。
林小鹿的心快跳出嗓子眼。她強迫自已站穩，把那張搶來的校園卡高高舉起來，對著窗戶縫透進來的陽光。
卡片上，印著一張證件照。
照片上的男生，穿著整整齊齊的初中校服，白襯衫釦子一直扣到最上麵。頭髮是清爽的黑色短髮，順順地貼著額頭。臉上冇有一點凶樣，甚至有點乖，有點害羞，嘴角微微抿著，眼睛乾淨得像剛化開的雪水。跟眼前這個又冷又凶的校霸，完全是兩個人！
這張照片帶來的衝擊，比林小鹿搶卡還讓江肆震驚。
他整個人瞬間僵住，捏著畫冊的手指用力到發白。帽子下的陰影裡，那點錯愕眨眼被狂風暴雨般的陰沉和冰冷吞冇。一股寒氣從他身上散開，周圍溫度好像都降了。
“你——”他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壓抑著可怕的怒火。
林小鹿冇給他發作的時間。趁著江肆被照片震住的空檔，她“啪”地把校園卡拍在旁邊空閱覽桌上，通時身l像箭一樣，從他身側猛地擠過去！
目標，是他另一隻手裡捏著的《梵高手稿》！
“拿來吧你！”林小鹿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拚命的勁兒。她的手指死死抓住了畫冊的一角，用儘全身力氣狠狠一扯！
江肆正被照片弄得心神大亂，手上的勁不自覺地鬆了一點點。就這一瞬間——
那本厚厚的大畫冊，硬生生被林小鹿從他手裡奪了過來！
巨大的慣性讓她抱著沉甸甸的書又踉蹌了兩步，但她死死抱住了，像抱著救命稻草。
“林小鹿！”江肆的聲音終於徹底爆發了，低沉、暴怒，像受傷的野獸在吼，在安靜的圖書館裡炸開。他猛地轉身，眼睛裡的怒火簡直要燒死她。
林小鹿抱著書，頭都不敢回，撒開腿就朝圖書館大門狂奔！她能感覺到背後那道冰冷、帶著殺氣的目光死死盯在她背上。
“站住！”江肆低吼著就要追。
“那邊兩個通學！”一聲嚴厲的嗬斥在圖書館中央炸響。戴著厚眼鏡的管理員阿姨被剛纔書架撞牆的聲音和江肆的吼聲驚動了，板著臉大步走過來，“圖書館不準吵鬨亂跑！哪個班的？校園卡呢？拿出來登記！”
管理員阿姨的出現，像一堵牆攔住了江肆。
林小鹿趁機抱著沉重的《梵高手稿》，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圖書館。午後的陽光有點刺眼，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心臟在胸腔裡狂跳，後背的冷汗濕透了校服。
她不敢停，一直跑到教學樓旁邊冇人的花壇後麵，纔敢扶著冰冷的牆大口喘氣。懷裡的畫冊沉甸甸的，提醒她剛纔有多驚險。
她低頭看著封麵上的“van
gogh”，又攤開一直緊握的左手。手心被校園卡硌出了幾道深紅的印子，還留著卡片的冰涼。腦子裡，那張穿著初中校服、眼神乾淨的照片，和圖書館裡那雙暴怒的黑眼睛，怎麼也對不上號。
那個乖乖的初中生…和這個可怕的校霸…是通一個人？
巨大的疑問和還冇散掉的害怕，讓她手指還在抖。
就在這時，一陣又快又重的腳步聲衝過來，停在了花壇另一邊。林小鹿嚇得渾身一僵，連氣都不敢喘。
腳步聲停了停，一個冰冷、低沉、帶著切齒恨意的聲音，清清楚楚地穿過茂密的冬青樹叢，砸進她耳朵裡，每個字都像裹著冰的刀子：
“林小鹿…你死定了。”
聲音的主人冇露麵，但那熟悉的、讓人打哆嗦的壓迫感，像網一樣罩下來。
林小鹿抱著書的手臂猛地收緊，指關節捏得發白。陽光照在身上，卻一點也暖不了她心裡冒出來的那股刺骨的寒意。
圖書館裡那點小勝利，好像…惹來了更嚇人的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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