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華酒家 三麻子
-瓊華在茶攤彎下身,拉起筐來背時,引得了一個男人的目光。那男人中等胖瘦身材,個子不高,歪倚在攤棚子的木柱邊上,兩眼一直盯著瓊華,到她已走出茶攤幾米遠了,也仍未收回眼。
男人看著瓊華,兩眼發直的樣子,叫另旁坐在木板凳上,單腳踩著凳的吳老二稱了奇,臉上現著怪,張了張嘴,大聲地朝男人問道,“我說三麻子,瞧什麼呢?就李家小妞那肌黃麵寡的模樣,你不會也看上了吧?”
被喚三麻子的人,人如其名,是個臉上長了三處黑褐色麻子,綠豆大小眼,配上蒜頭大鼻的洛水鎮出名惡漢。
平日裡,此人除了做些偷雞摸狗的慣常事外,最愛的便是蹲窩在其他人家的窗戶下,兩手解了褲腰帶,戳穿紙糊的窗,偷窺屋裡夫妻的敦倫。
三麻子是個突出現在洛水鎮的人,鎮上的人本都不曉得有他這麼號人,若不是他偷窺多回被抓到了數次,無人曉得在鎮上還需防起個這樣式的惡臭貨。
僅管洛水鎮突冒了個大活人來,但似乎從來冇人關心過三麻子是打哪兒來的,人人想得全都是讓他趕緊離開小鎮。於是,他往年由洛山另一脈的山下小鎮逃來的事,自亦然是冇人知曉的了。
三麻子為何要跑這麼遠,繞過洛山逃來呢?原是因他曾在鄰鎮虐奸死了個七歲男童,私下犯下了個大命案,心裡怕叫官府發現了,纔不得不花下幾天幾夜的時間,翻過難爬的洛山,逃入了洛水鎮生活。
說是生活,其實他長年是宿在破廟裡的,錢財全靠偷與賭得來,無事時嘛,就會繞到各個人多的聚集點,湊湊熱鬨。
兩根甲縫帶黑泥的手指,撚著長在下巴處的幾根碎長鬚搓了搓,待鬍鬚子擰成一股後,三麻子鬆了手,慢悠悠地回了吳老二兩句,“我看你吳老二鐵定是個憨的,今年家裡婆娘都下了崽了,居然還不知道晚上吹了燈,把女人抱在床上,吃得香的是身子,不是臉麼。”
吳老二被他說得臉上漲了紅,對著三麻子的腳下,唾了口茶沫子,罵了回去,“去你大爺的,你家婆娘纔是用下的。”
三麻子瞧著瓊華已成了虛影,瞅不見她筐下的臀身後,才緩轉過頭來,嚷道,“老子身下乾過的人,可比你吳老二喝過的茶都多。你要是個明事的,就該給你三爺沽幾罈好酒,孝敬下。”
吳老二不願再搭理他,直扭回了身去喝茶,三麻子倒也不在意,單是繼續眼露著淫賊賊的光,朝菜市方向望去了。
瓊華走時,劉寡婦正往瓷碗裡添著茶葉,外麵兩人地大聲談話,後傳進了她耳內,讓劉寡婦忍不住地,連翻了三麻子幾白眼,氣憤地開嗓說道,“我說三麻子,你還是不是個人啊?李媽媽纔剛走了半年,你就想逮著人家小姑娘,打算吃上絕戶啦?”
三麻子收回眼,朝攤裡的劉寡婦,大聲回道,“三爺的事還輪不著你劉寡婦管,若劉寡婦你確實是閒得慌了。恰三爺最近心情不錯,興許你好生求求三爺番,三爺倒也可以考慮,抽兩晚空閒,來好好陪你玩玩。”
劉寡婦手上的碗,同三麻子的話,一道狠地落了下來。劉寡婦是怒氣升到了頭,瞬時插著腰,對三麻子大罵了起來,“我呸,你這個早晚死在爛臭水溝裡,叫野狗吃了都作嘔的不要臉東西,趕緊給老孃滾遠些,莫在我攤子外杵著,臟了我做買賣。”
三麻子嘴巴一咧開,笑得是滿口黃牙黏絲,“老子看你這老破寡婦,在夜裡明是冇少自己扣老逼的樣子。今兒可憐你,才賣你一個麵子的。現不感恩就算了,怎麼還要頂嘴?跟你三爺擱這兒裝起正經人來了。”
劉寡婦幾步衝到了攤棚子外,從地上抄起一苕帚,直接對著三麻子唰唰地抽了起來,“趕緊給老孃滾,彆汙了老孃的茶水鋪,若是再敢過茶水攤來,老孃拚了命,也是要給你這混賬東西打出去的。”
苕帚抽痛了三麻子的皮肉,他疼地此時小眼一橫,擼起袖子,露出了惡狠狠的眼神,瞧架勢是要準備動粗打劉寡婦了。
三麻子大邁了幾步去,不想圍觀的人群裡,忽然有人喊了幾聲,綠豆眼也隨那方瞄了去。隻瞟見劉寡婦的大壯兒子,手裡握著大鐵鏟,正靠著攤子外走來了。
三麻子由此兩眼一轉溜,立退遠了些,任著劉寡婦繼續罵了去,自己則是猛吸了幾下喉嚨眼,吐出三口老痰在了茶攤口後,趕在劉寡婦兒子到他身前來時,忙奔去了另頭的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