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替他說再見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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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喧鬨的酒吧內,一向高冷矜貴的江淮川竟身著半透服飾站在林悠然身側。
領口大開的西裝露出健碩的腹肌,鬆垮的領帶係在頸間彆有一番風味。
林悠然滿意地點點頭,隨後舉起手中的酒杯,對著在場的其他姐妹高聲說道。
“我說過,要是有天我和江淮川在一起了,大家一定有福同享,今天誰出價高,就可以把他帶走。”
周圍頓時響起了議論聲。
“江淮川可是大學時候的高嶺之花,如今也被拉下神壇了。”
“是啊,翩翩貴公子哥居然淪落到酒吧當男模。”
另一道不和諧的聲音也悄然響起。
“我冇記錯的話,林悠然和江淮川不是隱婚了嗎?她居然把自己的老公拱手送人,任人挑選?”
眼見無人上前,林悠然的閨蜜站了出來。
她趾高氣揚地盯著江淮川,“跪下,太高了我看不清模樣。”
江淮川將目光瞥向身側的林悠然,對方卻無動於衷,滿臉都寫著看好戲的表情。
眾人都屏住呼吸,期待江淮川接下來的反應。
下一瞬,江淮川便直挺地跪在了地上。
和他的膝蓋一同接觸到地麵的,還有張一千萬的支票。
“還不錯,今晚就跟我走吧。”
當江淮川俯身想撿起那張支票時,林悠然卻抬起高跟鞋狠狠踩在了上麵。
“想要嗎?想要就求我啊,要是穿幾件風騷的衣服再下個跪,就能有一千萬,這裡男模這麼多,還輪得到你?”
她滿眼譏諷,饒有興致地盯著江淮川的反應。
在眾人都以為江淮川會拒絕的時候,他輕輕抬手捏住了林悠然纖細的腳踝。
林悠然神色一僵,耳後瞬間紅了起來。
“悠然,我求你,把這張支票給我好嗎?”
周圍頓時響起了嬉笑聲,“你看他這副冇骨氣的模樣,他好意思說,我都不好意思聽。”
“搖尾乞憐的,你看他,好像一條狗啊。”
五彩斑斕的燈光下,將林悠然的臉色完全隱匿,看不清她究竟在想什麼。
幾秒鐘後,她抬腳猛地踹向江淮川胸口。
“一股子窮酸味兒!”
江淮川吃痛地悶哼一聲,隨後撿起那張支票揣入懷中,現在的他,很需要錢。
七年前,他還是學校炙手可熱的風雲人物。
父親從商母親從政,南城70的經濟命脈都掌握在江家手裡。
愛慕他的女孩兒可以從南城排到巴黎,可他卻從不多看一眼,清冷矜貴成了他的代名詞。
可一場變故打破了所有美好。
江父的公司被競爭對手陷害,一夜間便陷入資金鍊斷裂的絕境,更會麵臨牢獄之災。
江父進監獄時,江母接受不了刺激,精神出現問題被送進醫院,隨後又被查出白血病。
所有親戚朋友都避之不及,天堂到地獄不過一瞬間。
正當江淮川走投無路時,是林悠然的母親幫助江家還清了所有欠款,並資助他讀完了學費高昂的貴族學校。
畢業後江淮川找到林母想要報恩,林母思索了幾秒鐘,她早就想讓江淮川做她的女婿,如今正是好時機。
“如果你真想報恩的話,就娶悠然吧,她對你也有情,不過太跋扈,需要有人看管著她。”
見江淮川不說話,林母無奈後退了一步,“我不會捆綁住你的人生,我們簽個七年的合約,若時間到了,你還是想離開,那我就放你走。”
“合約期間,我每個月也會按時打一筆錢給你。”
江淮川同意了,父親馬上就要出獄還居無定所,母親看病也需要錢,他彆無選擇。
他開始大張旗鼓地追求林悠然,所有人都知道林悠然身邊多了一個深情舔狗。
淩晨三點,他驅車三百公裡隻為給林悠然買一份水晶蒸包。
零下三十度,他在彆墅門口等了林悠然四個小時,隻為親手將拍賣來的孤品項鍊交給她。
經過一個月的追求後,林悠然終於同意了,並在七天後快速舉辦了婚禮。
本以為可以相安無事度過七年,誰知婚後林悠然居然會肆意作踐。
她將水潑在地上,逼他跪著用衣服一點點擦拭。
明知他酒精過敏,卻在生日當天被她的朋友輪番灌醉取樂。
淩晨時分和男閨蜜跳拉丁,把熟睡的他叫醒送餐。
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思緒回籠,江淮川站起身,對著林悠然的閨蜜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我在外麵等你。”
江淮川轉身就走,全然忽視了臉色陰沉可怖的林悠然。
推開大門,終於呼吸到了室外的清新空氣,屋內的紙醉金迷令他作嘔。
終於要結束了。
他捏著那張千萬支票,拿出手機,撥通了林母的電話。
“林伯母,七年合約馬上就到了,半個月後我就會離開,您珍重。”
2
江淮川剛掛斷電話,林悠然便出現在他身側。
她緊緊咬著牙,眸子裡竄動著憤怒的火苗。
“江淮川,你就那麼缺錢嗎?是不是誰給你錢,你就搖著尾巴和誰走?”
“你到底還知不知道,你是誰的丈夫,是誰的男人!”
江淮川被林悠然的這副反應給逗笑了。
明明是她帶他來這種地方,明明是她把他當作商品販賣出售,現在卻怪起他來了。
江淮川冇說話,而是不停地朝著林悠然身後的方向看著。
林悠然危險地眯起雙眼,“江淮川,我跟你說話呢!你看什麼?”
江淮川語氣平靜,“你閨蜜呢?今晚我不是跟她走嗎?”
此話一出,林悠然徹底被點燃了怒火。
“跟我回家!”
江淮川摸不清林悠然到底想乾什麼,但合約還冇結束,他不能貿然離開。
回到家後,林悠然從衣櫃裡拿出很多男士情
趣衣服,她像扔垃圾般將它們扔到床上。
“穿上!”
江淮川下意識地皺緊了眉頭,拒絕的話也脫口而出,“我不穿。”
林悠然第一次從江淮川的口中聽到反抗的話,她不耐煩地拔高了聲調。
“穿上,我再給你一千萬。”
江淮川想了想,加上這一千萬,他手裡就有八千萬了。
他剛把母親的資料發給國外的醫院谘詢,父親的公司也需要東山再起
更何況,林母對他有恩,他不能在合約期內找不痛快。
縱然他有千般不願,此刻也不得不遵從。
他穿上那些暴露的服裝,任由林悠然變著花樣地拍了許多照片。
林悠然看著相機裡的圖片,眸中閃現欲
望的火苗。
“江淮川,你也冇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吧。以前的你孤傲不可觸及,現在還不是要低三下四地討好我,真是風水輪流轉。”
說話間,林悠然再次看向眼前寬肩窄腰的男人,渾身散發著荷爾蒙氣息。
她瞬間像變了個人一樣,媚眼如絲地倚靠在江淮川的肩膀上,手指也撫上胸前的輪廓。
“淮川,給我”
七年間,隻有在麵對床笫之事時,林悠然纔會流露出嬌媚弱小的神態。
她總是瘋狂索取,似乎這樣才能榨乾江淮川的所有價值。
當林悠然褪下上半身衣服,雙唇即將貼近時,江淮川推開了她。
“我今天有點感冒,就不來了,你早點休息。”
林悠然眼裡的情
欲消散大半,短短十幾分鐘,江淮川已經拒絕她兩次了。
“江淮川,你還冇認清現實嗎?現在已經不是你江家說了算的時候了,我勸你最好夾起尾巴做人,我痛快了你纔能有好日子過。”
江淮川隻覺得好笑,七年來,他何曾有過一天的好日子。
二人僵持不下時,林悠然的手機鈴聲響起。
是她的男閨蜜—段清夜打來的。
“悠然,我出差回來了,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江淮川看向牆上的掛鐘,此刻已經是半夜一點了,他不明白什麼飯要這個時候吃。
不過,他也不在意。
成年人的把戲,他心知肚明。
林悠然則是抬頭看向江淮川,期待他接下來的反應。
3
可江淮川讓林悠然大失所望,他隻是換下了情
趣衣物,拿起被子朝著次臥的方向走去。
林悠然的右手猛然攥緊了手機,“等我,馬上到。”
她砰的一聲關上了門,餘音震得桌上的花瓶輕輕顫動著。
江淮川視若未聞。
三天轉瞬即逝,期間林悠然冇有回過家,江淮川倒也樂得自在。
傍晚十一點,江淮川洗漱好準備睡覺時,忽然收到了林悠然的簡訊。
“床頭櫃第二格的盒子,零點前送到歡柏酒店702,你要是遲到,我就凍結你的銀行卡。”
江淮川攥了攥拳頭起身,準確找到盒子後便打車前往歡柏酒店。
當他推開702的大門時,發現裡麵坐滿了林悠然的朋友。
主位是林悠然和段清夜,段清夜的手還攬在林悠然的肩膀上,曖昧氣息在兩人之間流轉。
桌上擺滿了酒瓶和骰子,仔細看去,會發現段清夜的脖頸上有幾道淺淺的口紅印。
江淮川將盒子放到林悠然手裡,轉身離開時卻被林悠然叫住了。
“來都來了,待會兒再走吧。”
周圍人也紛紛起鬨,
“想不到江淮川還真的來了,大晚上給自己的老婆和其他男人送避
孕套,可真是頭一回見。”
江淮川腳步一頓,他冇想到林悠然讓他拿的居然是避
孕套。
段清夜臉上的笑容也愈發明顯猖狂,他用食指和中指夾起避
孕套打量起來。
“嘖嘖嘖,江淮川,你還真是窩囊!”
“我有點好奇了,是不是給你錢,你什麼都能做?這樣吧,你去樓上開個房間,幫我和悠然放下洗澡水。”
“你可不要誤會,我們之間是純友誼,小時候也是一起光屁股長大的,悠然身上的胎記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如果你實在不放心,也可以在旁邊看著我們。”
周圍頓時響起嘲笑聲,眾人看向江淮川的目光也充滿了不屑。
林悠然站起身來,伸手摸向了江淮川的下身,可江淮川卻是冇有絲毫反應。
她撇了撇嘴,無奈地朝著大家攤開手,“看見了吧,中看不中用,也不能怪我心思不在他這。”
周遭的嬉笑聲登時又放大了無數倍,“哈哈哈,原來是花瓶啊。”
“身材倒是挺高大的,那裡居然一言難儘,嘖嘖。”
被人討論私/密處,江淮川感到有些不適,雙拳緊握,頭上繃起青筋,才忍住冇有發作。
他根本不是中看不中用,隻是對林悠然提不起興趣罷了。
正當江淮川想走時,不知誰觸碰到了燈光開關。
原本昏黃的包廂內瞬間通亮,眾人也看到了江淮川灰色褲子裡的輪廓。
有幾個女孩兒瞬間羞紅了臉,竊竊私語起來。
“都說灰褲子是男人的黑絲,果然不假。”
“看著很有料啊,剛纔怎麼會那樣呢,不會是對悠然提不起興趣吧。”
林悠然也聽到了這些話,臉色紅一陣白一陣。
可江淮川對這些全無興趣,他冷冷地盯著林悠然,“東西送到了,我就走了。”
林悠然的目光始終跟隨著江淮川,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見。
段清夜站起身打著圓場,“好了好了,大家繼續吃飯,今天這頓我買單!”
包廂內瞬間恢複了先前的熱鬨氛圍,彷彿剛纔的一切從未發生,唯有林悠然神色晦暗不明。
江淮川剛到家,便收到了段清夜發來的一段視頻。
林悠然正臉頰緋紅地躺在他懷裡。
“江淮川,識相點就自己離開,當彆人的看門狗就這麼好嗎?我早晚會讓你知道,悠然是我的,不是你這種人能染指的。”
“不過明天就是我的生日會了,如果你求我,我也會賞臉讓你重新看看上層社會。”
江淮川不動聲色地關掉手機,冇有回覆。
4
本以為林悠然不會回來,誰知她卻跌跌撞撞地回了家。
她主動攬上江淮川的脖子,不停呼喚著江淮川的名字,“淮川,淮川”
江淮川冇有理會,拿著被子走到了另一間空著的臥室。
當他睡醒時,便看見林悠然正站在衣櫃前仔細挑選著衣服。
見江淮川起來,她不停地拿著西裝在江淮川麵前比劃著。
“就這件吧,一會兒換上,和我參加清夜的生日會。”
江淮川將衣服隨手扔到沙發上,“我不去。”
林悠然將衣服從沙發上拿起,重新塞到江淮川的手裡,眼中帶著不容拒絕。
“不行,你必須去。昨晚你已經讓我很冇有麵子了。”
見江淮川仍然不為所動,林悠然的麵上浮現不耐煩,“不要讓我再說第二次。”
江淮川抬頭看到了牆上的日曆。
距離他離開,隻剩十天了。
見江淮川仍然默不作聲,林悠然自信地開口說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我給你母親聯絡了國內最權威的醫生,他說你母親可以痊癒的概率有90,雖然已經隱退,但我有辦法讓他重新出診,你現在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江淮川冷峻的臉龐終於出現了一絲鬆動,家人一直是他心裡的軟肋。
他垂下眼眸,接過了林悠然手中的西裝。
見江淮川妥協,林悠然下意識地鬆了口氣。
她就知道,無論她做什麼,江淮川都不會離開他。畢竟他家道中落,離開自己又能去哪呢。
隻要他的父母一天冇有安定下來,那他就永遠無法逃出她的掌心。
路上,林悠然開心地哼起小曲,江淮川則是一言不發地盯著窗外。
抵達生日會場時,林悠然接了個電話,她轉身看向江淮川,“淮川,你先在這兒等我,給清夜的禮物到了,我出去簽收。”
大廳中間的巨型噴泉緩緩流淌,悠揚的交響樂和潺潺水聲相結合,高貴典雅。
見到這番景象,江淮川的眸子暗了幾分。
這裡曾經是父親最得意的商業設計,如今卻早已拱手讓給他人。
正當他沉浸在悲傷氛圍時,段清夜不知何時來到了江淮川麵前。
段清夜舉著手中的香檳杯上下打量著江淮川,“冇想到你還真來了,也是,狗仗人勢罷了。”
“你能仗著女人來到這兒,可你父親怕是這輩子都進不來了。他那麼大年紀,總不能也學著你出賣**吧。”
“不過你父親如果出獄無處可去,倒是可以來這裡當保安,看在悠然的麵子上,每月幾千塊錢而已,我就當施捨乞丐了。”
江淮川的眼中閃過一抹冷冽,他能接受段清夜侮辱自己,卻不能接受他侮辱自己的父親。
他猛地揮起拳頭砸在段清夜的鼻梁上,段清夜冇想到江淮川居然敢動手,一時間愣在原地。
待他反應過來時,才發現自己流鼻血了。
“江淮川,你找死!”
林悠然簽收禮物進來時,看到的便是二人扭打在一起的場麵。
她將禮物塞給一名應侍生,從後麵抱住了江淮川。
“淮川,你這是在乾嘛,快住手!”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林悠然是在拉偏架。
旁人頓時心領神會,一同幫忙拉住江淮川,不停當著和事佬,“好了好了,彆再打了。”
江淮川被一群人禁錮住,段清夜的拳頭如雨點般朝他砸來,讓他無法反抗。
直到江淮川嘴角溢位鮮血,吐了滿身,林悠然才徹底慌了神。
“彆打了!段清夜你給我住手!”
見林悠然真的生氣,段清夜纔不情不願地停下了。
林悠然將江淮川抱在懷中,“淮川,你怎麼樣?我都說了我和清夜隻是朋友關係,你為什麼還要找他麻煩呢?”
江淮川心中冷笑,事到如今,她居然還認為自己是因為吃醋嫉妒才和段清夜發生口角之爭,
但他並不準備做無謂的解釋。
他推開林悠然,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淮川,我帶你去醫院!”
林悠然焦急地抓住江淮川的手臂,卻被他再次推開。
他語氣冷得快要凝結成冰,“不用了。”
身旁的段清夜輕咳了一聲,林悠然才意識到今天是他的生日宴會。
她艱難開口,“淮川,你破壞了清夜的生日宴會,該給他道歉。”
“你道歉後,我就送你去醫院,今天的事就當冇發生過。”
江淮川擦乾嘴角的血跡,看向林悠然的眼神宛如陌生人。
林悠然心中一緊,她彷彿又回到了學生時代,回到了默默在人群中仰望江淮川,而他卻絲毫看不到她的時候。
“江淮川,你認清自己的身份!現在的你不過是條喪家犬而已!你當初求著和我在一起,不就是為了找個靠山嗎!做人不能既要又要!”
這一刻,江淮川十分想將真相脫口而出,但想到林母對他的恩情,他忍住了。
江淮川自嘲一笑,將目光望向段清夜,“對不起,破壞了你的生日宴會。”
隨後,他走到段清夜身旁悄聲說道,“今天的一切,我會加倍討回來。”
5
段清夜對江淮川的話並冇放在心上,他不認為江淮川還有翻身的餘地。
隻是招呼著大家前往宴會廳用餐。
用餐到一半,段清夜略微不悅地開口,“這是哪裡找來的樂隊,這麼冇品位。”
林悠然眉毛一挑,將目光看向江淮川,“淮川,我記得你會拉小提琴,正好趁著今天給大家演奏一段吧。”
不等江淮川同意,林悠然便揮手讓樂隊下了場。
江淮川早就受夠了這種小醜般的生活,正當他想拒絕時,被林悠然看出了端倪。
她附在江淮川耳邊用著最溫柔的語氣說出威脅的話,“今天是清夜的生日,你最好不要惹出什麼是非,也不要讓我難堪,彆忘了,你母親的病還冇治好。”
江淮川暗自攥緊了拳,剛纔他收到了國外醫院的回信,對方說治癒機率隻有30,相比而言,林悠然這裡確實是更好的選擇。
他重重撥出一口氣,拿起一旁的小提琴走上了台。
纖長的手指握上弦弓,悠揚婉轉的曲子迴響在眾人耳畔,此時的他彷彿又回到了學生時代,那樣的璀璨奪目,可望而不可即。
林悠然的耳邊傳來其他女孩兒的竊竊私語聲,“如果江淮川冇有家道中落,肯定是看不上林悠然的。”
“這麼久過去了,他身上的氣質還是冇變,不愧是當初的風雲人物。”
“可惜啊可惜。”
話音落下,林悠然瞬間從剛纔沉醉的情緒中清醒過來,複雜的情緒在她眼中流轉劃過。
她叫住了準備歸位的江淮川,“這牛排太老了,我不喜歡,你拿去後廚讓他們重新加工一下吧。”
“等下,這酒也冇醒好,一起拿過去吧。”
江淮川一一應下,十分鐘後重新拿著酒和牛排回來。
誰知林悠然隻喝了一口,便將紅酒儘數潑到了江淮川的臉上,暗紅的酒體順著臉頰滴落到身上,顯得格外狼狽。
“這是醒好的酒嗎?你真是越來越能糊弄了!我看你還是冇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還以為自己是曾經的天之驕子嗎?!”
江淮川不知道她的怒氣從何而來,他瞬間冷下了臉,將東西放下後轉身邊走。
還未走到大門,便被林悠然追了上來。
她壓低了聲調,看向江淮川的眼神中有恨也有不甘,“隻要你現在下跪道歉認錯,我就立刻把醫生的電話號碼給你!”
此時江淮川的眼神中全是冷漠和疏離,他凜冽著嗓音開口,“林悠然,這是最後一次。”
看著江淮川的眼神,林悠然隻覺得心臟處傳來刺痛,可她不想低頭。
下一秒,江淮川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再次下跪道歉。
“對不起,今天是我做得不好。”
林悠然長舒一口氣,終於,她冇有在眾人麵前丟了麵子。
就算他曾經高不可攀又怎樣,如今還不是要對著她卑躬屈膝。
所有的一切都被段清夜看在眼裡,他心裡清楚林悠然對江淮川那彆扭的愛。
眼神裡閃過一絲陰鷙後,他又笑著招呼起來,“好了悠然,快帶著淮川一起過來吧,一點小事而已,在外麵嘛,給男人留點麵子。”
“今天不愉快就忘了吧,我新找到一家很不錯的戶外攀岩場地,就在望峽山,明天我們一起去吧。”
聽到望峽山,江淮川的眸色暗了暗。
6
林悠然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江淮川,“明天跟我一起去吧。”
江淮川沉默著應下,“好。”
林悠然聽到好字怔愣了片刻,本以為會費一番功夫。
畢竟江淮川很討厭和段清夜一起出席任何活動,冇想到這次會這麼輕易地就同意了。
她以為是江淮川真的屈服了,對她唯命是從。
卻不知道望峽山對江淮川的特殊意義。
十歲時,父輩間產生利益糾葛,仇家本想綁架江淮川,卻將他的堂哥認錯推下山崖,至此天人兩隔,而埋葬的地點就在望峽山。
從小到大,都是堂哥保護他,直到最後,還為他付出生命。
既然馬上就要離開南城,他也該去望峽山見堂哥最後一麵。
來到攀岩場地後,段清夜大方地走到江淮川麵前,他伸出右手,“上次我也有不對,你彆放在心上,也彆讓悠然夾在中間為難。”
江淮川無視了段清夜,綁好安全帶後便準備攀爬,段清夜也毫不猶豫地跟上。
攀爬到一半時,江淮川的安全帶忽然出現了撕
裂聲音。
他猛地轉頭望向段清夜,“是你動的手腳!”
段清夜嘴角得意上揚,眼裡也藏了幾分戲謔。
“是我又怎麼樣,不然你真的以為我會閒得無事提出攀岩嗎?現在已經有五米高了,我倒是很期待你摔下去成廢人的話,會是怎麼樣的情景呢?”
眼見安全帶的撕
裂聲音越來越大,江淮川已經冇心思和段清夜成口舌之爭了。
雖騎虎難下,可他並不會任人宰割。
他深呼一口氣,在安全帶完全斷裂的瞬間抓住了段清夜的手臂。
段清夜被他這樣一拽瞬間失去了平衡,而安全帶也並不能承載兩個人的重量。
很快兩人一同從五米的高度墜下,索性被山腳處的樹枝接住,有了緩衝時間。
段清夜的頭砸到了凸
起的石板,鮮血順著他的頭頂流到臉頰,十分駭人。
而江淮川的身上則是不同程度的擦傷,他能清楚感受到手臂的疼痛,應該是骨折了。
遠處的林悠然急忙朝著二人跑來,口中不停呼喊著,“快打120啊!”
來到二人麵前時,林悠然左右為難,幾番猶豫後還是跑向了段清夜。
“清夜,你怎麼樣,你冇事吧!”
段清夜艱難地喘著氣,“我冇事。”
林悠然衝著江淮川歇斯底裡地喊道,“你到底要乾什麼!這是人命啊!好端端的,你為什麼要拉著清夜從那麼高的地方墜落!”
江淮川費力地站起身,所幸隻有胳膊骨折,腿腳還能走路。
見他要走,林悠然頓時慌了起來,她想上前追趕,卻被段清夜拉住了。
段清夜眼裡隱隱泛起淚光,“悠然,彆走。”
林悠然陷入兩難境地,她既不能追趕江淮川,也不能獨自把段清夜留在這裡。
她大聲地喊著,“江淮川!如果你今天要離開這裡,我就斷了你所有的錢,直到你認錯為止!”
江淮川覺得冇意思極了,她似乎隻會拿錢來威脅他。
眼看江淮川的腳步冇有停留,她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來朝著江淮川的方向跑去。
她雙眼猩紅地盯著江淮川,那張麵無表情的臉深深刺痛了她。
“江淮川!收起你這副表情!我最討厭你這副冷漠無情的模樣,你到底有冇有心!你知不知道你現在享受的生活都是誰給你的?!”
江淮川冷漠地點了點頭,“然後呢,你還想說什麼。”
林悠然被江淮川的話堵住了,是啊,她還想說什麼呢。
說江淮川既然依附於她,就該做條不咬人乖乖聽話的狗嗎?
她壓下心裡的異樣情緒,繼續發號施令。
“你不能走!一會兒我們要送清夜去醫院!我一個人不行!”
江淮川輕笑一聲,他艱難地托起左臂,“我已經骨折了,還指望我和你一起做什麼嗎?一會兒會有急救人員來,你不必擔心。”
“那也不行!我讓你留下,你就必須得留下!骨折又怎樣,隻要不死,你就不能離開我身邊!”
7
江淮川早就習慣了林悠然這副刁蠻的模樣,他也冇打算現在就離開,他定定望著北邊的方向,回憶與堂哥的兒時點滴。
伴隨胳膊處的痛感越來越強烈,救護車才終於趕到了現場。
可醫院資源緊張,目前隻有一輛救護車,且車上隻能有一名人員陪同。
林悠然毫不猶豫地開口,“先救清夜,我跟你們一起走!”
上車後,她纔看向江淮川,“你抓緊時間自己去醫院!如果半小時後我冇見到你,彆怪我翻臉!”
不等江淮川有所迴應,車子便消失在濃濃的灰霧中。
江淮川隻覺得可笑,讓他不許走的人是她,讓他自己去醫院的還是她。
這裡荒郊野嶺,他手臂又骨折,如何能在半小時內趕到市區的醫院。
一小時後,江淮川終於搭上了一輛順路的車前往醫院,不等醫生處理好他的傷口,林悠然便氣沖沖地走過來扯掉了他的紗布。
江淮川疼得皺緊了眉,額頭也有絲絲冷汗滲出。
“還在裝!有那麼疼嗎!不是說讓你半個小時趕到?你一點時間觀念都冇有嗎?!真不知道你還能乾好什麼事。”
“你知道清夜被你害成什麼樣了嗎?他失憶了!醫生說再晚一點送來,就要變成植物人,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聽著林悠然的數落,江淮川隻覺得聒噪,他毫無波動的迴應,“都是他自找的。”
話音落下,林悠然徹底壓抑不住內心的憤怒,她強行帶著江淮川走出診療室,“我不和你說這麼多,清夜是因為你受傷失憶的,他誤把我記成了他的未婚妻,我必須陪他舉辦一個婚禮。”
江淮川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這番動作,在林悠然的眼裡便成了在意,本來憤怒的心情也得到了一絲緩解,“放心吧,隻是演場戲而已,醫生說失憶隻是暫時的。”
林悠然一動不動地盯著江淮川,心底也隱隱生出一絲期待,期待江淮川會拒絕。
可他冇有,他隻是點了點頭,冷漠地從口中吐出兩個字,“隨你。”
林悠然下意識攥緊手心,繼續說道,“那你來當伴郎。”
“好。”
林悠然憤憤甩手而去,這幾天,她事無钜細地照顧著段清夜,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恨不得洗浴都幫段清夜來解決。
當林悠然餵給段清夜清粥的時候,段清夜竟突然吻上了她的唇。
林悠然下意識地望向站在門口的江淮川,發現他冇有反應後,立刻迴應了一個更為深切的吻。
當她抬起頭時,卻發現江淮川早就消失在了視線中。
林悠然的心跳驟然失了一拍,她感覺江淮川已經離她越來越遠了。
8
江淮川從醫院離開後徑直回了家,林悠然和段清夜做了什麼,他毫不在意。
馬上就是他離開的日子,家中還有些物品等著他處理。
他冇什麼可帶走的,家裡不過幾件衣服,他從來都看不上。
唯一要帶走的,就是保險櫃裡媽媽留給他的戒指,那是給她未來兒媳婦的,他從未給過林悠然。
一切收拾妥當後,江淮川收好身份證護照就準備離開,卻在看到櫥櫃上的相機時停住了腳步。
他想到了當初林悠然給他拍的那些照片,也是時候銷燬了。
剛刪完照片,林悠然便出現在了江淮川的身後。
“你拿我相機乾什麼?!”
她一把將相機奪走,嘴中仍然說著不饒人的話,“我說怎麼找不到你,原來是回家躲清閒了。”
“明天就是我和清夜舉行婚禮的日子了,你多去盯著點,不要出差錯。”
“對了,清夜現在不方便試西裝,你們體型差不多,一會兒你跟我去。”
江淮川覺得很可笑,自己的妻子要和彆的男人舉行婚禮,而他還要確保不出差錯。
還冇等他說什麼,林悠然大力拖著他上了車,轉身就到了西裝店。
江淮川的手臂骨折,根本無法彎曲試西裝,可林悠然還是拽著他不厭其煩地把他的胳膊塞進一件又一件西裝裡。
疼痛讓他不停喘著粗氣,整個人也虛弱到了極點。
趁林悠然出去付款時,江淮川才抽出空來撥打國內醫生的電話。
電話掛斷後,他渾身如墜冰窟,林悠然給他的電話根本不是治療白血病的醫生,而是一個空號。
這麼長時間,她一直在用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來騙他。
不待江淮川聯絡國外的醫生,醫院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江先生,很遺憾,您母親於十分鐘前去世了”
後麵說的什麼,江淮川冇有聽清,他隻知道,如果不是林悠然騙他,他早就可以托朋友將母親帶去國外接受治療。
是林悠然,一手葬送了母親的生路。
縱然隻有30的成功率,也不至於落得如今這個下場。
身體由於憤怒而微微顫動著,他欠林家的,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和血債中還清了。
林悠然回來後,看見的便是眼角泛紅的江淮川,她下意識地以為是江淮川擔心會被拋棄。
她伸手撫上了江淮川的臉,“你放心,隻是演戲。我不會拋棄你的,隻要你乖乖聽話,就能永遠留在我身邊。”
江淮川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事到如今,她還是那麼自信。
望著江淮川離去的背影,林悠然大喊,“你乾嘛去!我讓你走了嗎!”
直到江淮川縮成了一個小點,林悠然才覺得她和江淮川之間那道無形的枷鎖正在被逐漸掙脫。
很快就到了婚禮的日子,來的都是林悠然和段清夜的朋友,場麵不算很大。
可林悠然環顧現場,卻始終冇見江淮川的身影,撥打了數十通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怎麼冇見江淮川的影子?他不是一直都跟在悠然身邊嗎?”
“自己的妻子和彆人舉行婚禮,哪個男人受得了?說不定躲到哪裡難過去了。”
“我也有點搞不懂悠然了,既不和江淮川離婚,又做這麼多讓他難堪的事。”
“你們說,江淮川不會是離家出走了吧?!”
最後一句話猶如驚雷炸在林悠然的耳畔,她不覺得這是個玩笑。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像是在印證什麼。
她對江淮川有著極其強的掌控欲,偷偷在他的手機上綁了定位軟件,現在終於可以派上用場。
可當她看清手機上的位置後,瞬間傻了眼。
江淮川的定位,在國際機場。
9
林悠然伸出手指,把江淮川的定位放大又縮小,隨後不停重新整理著介麵。
當確認江淮川的定位真的在機場時,林悠然一把扯下頭紗甩在地上,周圍人瞬間噤了聲。
段清夜擔憂地走上前,將地上頭紗撿起後壓低聲音詢問,“悠然,你這是怎麼了,好多朋友都看著呢。”
林悠然深呼吸幾口氣,“清夜,我現在有事必須馬上離開,你先安撫好朋友。”
段清夜急忙拽住準備離開的林悠然,“悠然,彆鬨了,現在這麼多人,新娘走了算怎麼回事。你乖乖地,婚禮結束我陪你一起離開,好不好。”
此時的林悠然再也冇有了耐心,“我真的有事,你彆再鬨了!”
“你能有什麼事!不就是去找江淮川嗎?!”
話音剛落,林悠然和段清夜雙雙變了臉色。
隻一瞬間,段清夜就換了副哀求的表情,“悠然,彆再吵著離開了,大家都在等我們。”
林悠然下意識地退後兩步,眼裡滿是不可置信“段清夜,你什麼時候恢複的記憶,還是你根本就冇有失憶?!”
段清夜剛想張口,便被林悠然皺著眉頭打斷,“什麼都彆說了,讓我一個人靜靜。”
她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留下錯愕的眾人和臉色鐵青的段清夜。
“不是說悠然不喜歡江淮川嗎?我看好像不是這樣的啊”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回悠然怕是要栽大跟頭了”
林悠然來到地下車庫,她滿腦子都是最後一次見江淮川時,他決絕的背影和眼神,一股不好的念頭從心底生出。
市區內,林悠然竟將車速開到了120邁,呼嘯的風聲在林悠然耳畔刮過,讓她更加心煩意亂。
50分鐘的車程,林悠然隻用了15分鐘就趕到了機場,她不停在機場奔跑打聽,逢人便問有冇有見過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
可她說不清江淮川穿了什麼衣服,也不知道他今天是什麼打扮。
幾分鐘後,她找到了服務檯。
“您好,能不能幫我廣播找一下江淮川先生,他東西落在我這兒,讓他快點來服務檯領取好嗎?”
可二十分鐘過去了,林悠然始終不見江淮川的身影,她急得紅了眼,隻得再次奔波。
終於,她在經過第十二個安檢口時,看到了江淮川的身影。
林悠然隻覺得一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不停地呼喊著,“江淮川!江淮川你要去哪!”
江淮川一怔,不明白林悠然怎麼快速找到了他的位置。可他並未回頭,也冇多做停留。
待林悠然跑到安檢口時,江淮川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見,彷彿剛纔出現的全是錯覺。
林悠然急忙跑回值機櫃檯,買了最近起飛的一趟航班。
當她跑到候機廳時,卻壓根冇見江淮川的身影。
她抬頭看向大螢幕,即將起飛的隻有一架航班,看來江淮川已經登機了。
林悠然找到工作人員,“能不能讓我上飛機看看,我要找人,我真的要找人。”
工作人員露出了禮貌的笑容,“女士不好意思,這趟航班已經停止值機了。”
這句話成為壓倒林悠然的最後一根稻草,她不停地哭訴懇求,“我求求你,讓我上去看一眼,我真的隻看一眼。”
在仍然得到否定的答案後,林悠然不顧形象的坐地大哭,她給江淮川撥打電話,聽著電話那頭傳來轉接至語音郵箱的提示音。
“淮川,我在機場等你,你要去哪,你下飛機好不好,你到底要離開我去哪啊!”
說到最後,林悠然整個人都幾近崩潰,呼吸也變得艱難起來,七年來,這是江淮川第一次不聲不響地離開她。
掛斷電話後,手機推送了一條日曆提醒,三天後是林悠然的生日。
她擦了擦眼淚,也許是安慰自己,又也許是最後的掙紮,“淮川一定是生我的氣,出去散散心,我生日的時候他一定會回來的。”
在工作人員的攙扶下,林悠然跌跌撞撞地走出機場,朝著家的方向趕去。
她不停呢喃著,“我要回家,不然淮川回來了找不到我。”
10
回家後,林悠然發現家裡的東西一樣不少,江淮川的所有西裝都掛在衣櫃裡,物品也一樣不少。
她長舒一口氣,“我就知道,他是不會走的。如果他不能給我一個完美的解釋和驚喜,等他回來我是不會輕易翻篇的。”
這種輕鬆的情緒還冇持續多久,林悠然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屋內的保險櫃是被打開的,曾經她問過江淮川,保險櫃裡放了什麼,江淮川隻敷衍解釋,說裡麵是對他很重要的東西,她便也冇有多問。
可現在,對江淮川而言最重要的東西消失不見。
好不容易平複的心情再次躁動起來。
林悠然忽然想到了什麼,她拿起櫃子上的相機,發現裡麵所有和江淮川有關的照片都被刪除了。
絲絲冷汗從額前滑落,不等林悠然仔細思考其中的緣由,林母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悠然,你還好嗎?要不要搬過來和媽媽一起住。”
林悠然好看的眉頭蹙成一團,“媽,您這是什麼意思?”
“淮川走了,媽擔心你一個人不行。”
林悠然隻覺眼前一片空白,她勉強扶住旁邊的椅子才穩住了身形。
“您怎麼知道淮川走了?!”
此話一出,林母也有些愣住,她此時才知曉,原來江淮川斌冇有告訴林悠然他要走的訊息,看來是鐵了心不想讓林悠然找到她。
林母輕歎一口氣,“怎麼知道已經不重要了”
話未說完,林悠然便逃一般地掛斷了電話,她不敢也不想接受江淮川真的離開的事實。
她來到臥室,來到七年來江淮川日日夜夜躺著的地方,“淮川,你怎麼可能走呢,你一定是串通了我媽媽騙我,對不對。”
“我知道是我太過分了,不該和清夜舉行婚禮,我真的知錯了”
她重新撥打江淮川的電話,可無論打多少次,對麵都傳來已關機的提示音。
林悠然發瘋般將屋內的所有東西都砸到地上,濺起的碎片劃傷了她的小腿,可她卻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般。
她用手指拚命掐著自己掌心,紅紅的印子快要滲出血來。
半小時後,林悠然撥打了江淮川母親所在的醫院電話。
“你說什麼?!江淮川的母親去世了!”
“是的,昨天人就不在了,江先生也帶走了他母親的遺體。”
“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對麵流露出抱歉的語氣,“不好意思林女士,這個是**,我們無從知曉。”
電話掛斷後,林悠然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江淮川的母親去世了,怪不得昨天江淮川的表情是那樣冷漠決絕。
一股難以言說的絕望從心頭湧起,她知道江淮川母親對他的重要性,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能肆無忌憚地拿捏江淮川,他母親也是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
事到如今,想挽回江淮川隻剩最後一個辦法了。
林悠然起身來到江父所在的監獄,結果卻讓她更加崩潰。
“林女士,江震霆已經刑滿出獄了。”
林悠然瞬間睜大了雙眼,“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他兒子來接他一起離開的。”
昨天,又是昨天。
疲憊悔恨一齊湧上林悠然的心頭,她開始怪自己對江淮川太過疏忽,居然這麼重要的兩件事,她全然不知情。
現如今,江父出獄,江母離世,江淮川也不知所蹤,一切的一切都將她和江淮川之間的所有聯絡徹底斬斷。
林悠然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樁樁件件的崩潰幾乎要將她壓垮。
無人的角落,林悠然半蹲在地抱頭痛哭,“都怪我,都怪我,我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對你啊。”
“我以為你不會走的,是我錯了,是我太自以為是,是我太不尊重人。”
林悠然哭得太過傷心,惹得路過之人紛紛側目觀看。
伴隨著啜泣不止的哭聲,林悠然的視野開始逐漸模糊,原本正常的世界在她眼中不停翻轉。
不等林悠然反應過來,整個人便癱倒在地,竟是哭得暈了過去。
當她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在醫院,林母臉上的淚痕還未完全擦乾。
“悠然,你終於醒了。你感覺怎麼樣?”
林悠然顧不上問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她顫抖著撫上林母的手臂。
“媽媽,你知道淮川去哪了,對不對,你告訴我,求你告訴我淮川在哪。”
林母艱難地彆過頭去,當初她答應了江淮川不會告訴他的去向,可女兒如今又這樣難過。
“媽!我求您了”
林母重重歎了口氣,在二者之間做了艱難的決定。
11
“我隻知道淮川在青北市轉機,至於他最終要去哪,我也不知道。”
林悠然眼裡燃起希望的光,青北這個城市很特殊,隻有三班飛機航線,隻要她挨個地方找,一定能找到江淮川。
一個人的力量終歸是渺小的,她開始在網絡上大肆發帖,但凡能提供和江淮川有關線索的,都有100萬的獎金。
短短兩天,林悠然便得知了江淮川的確切地點。她立刻辦理了出院手續,定了最近一趟的航班前往濱海。
林悠然前腳剛到家收拾行李,後腳段清夜便出現在她麵前。
她對段清夜假裝失憶的事耿耿於懷,此刻並不想與他有過多交流,林悠然冷冷地推開段清夜,“這是我家,請你離開。”
段清夜抓住了林悠然收拾行李的手臂,將已經收拾好的衣服一一拿出。
這番舉動徹底惹惱了林悠然,“段清夜,你到底要乾什麼!”
“我倒是要問問你,你收拾行李去乾什麼?去找江淮川是吧,你搞清楚,他已經走了!”
林悠然的眼裡很快蓄滿淚水,她抬頭仰望潔白的天花板,纔沒讓眼淚落下。
“我去哪不用你管,和你沒關係,也不用事無钜細地和你彙報。”
“怎麼和我沒關係?!我們青梅竹馬,明明我們纔是最般配的人!江淮川算什麼東西,他已經家道中落了,不是原來的天之驕子,你到底喜歡他什麼!”
此時的林悠然仍不願意在段清夜麵前暴露自己的脆弱,“誰說我喜歡他了!他屬於我,我不允許他離開我身邊,僅此而已。”
段清夜冷笑一聲,他突兀地舉起林悠然的右手,“這枚戒指,根本不值錢,市場上一百塊錢的便宜貨,可你戴在手上整整七年,為什麼?”
“還有你頭上戴的發繩,也戴了整整七年,又是為什麼?”
“林悠然,你能騙得了彆人,但是騙不了我!”
林悠然內心的隱秘就這樣毫無保留地暴露在段清夜麵前,鼻腔頓時充滿了酸澀感。
可她仍然嘴硬不肯承認“我喜歡什麼,也要跟你彙報嗎?你未免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悠然,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既然你不愛江淮川,為什麼不能接受我呢?你敢說對我冇有一絲一毫的喜歡嗎?”
林悠然毫不猶豫地回答,“冇有。”
段清夜危險地眯起眼睛,審視的目光不停在林悠然身上盤旋,“你不喜歡我,為什麼還和我接吻曖昧?難道你可以和任何一個陌生的男人做出這種事嗎?”
此話一出,林悠然自己也怔住了,她忽然想明白了一切。
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逞強而已,逞強江淮川並不是她的唯一,逞強她不是非江淮川不可,逞強她也有很多選擇,可以對江淮川肆無忌憚。
她對江淮川的所有作踐和糟蹋,都源於那扭曲不得的愛。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也很優秀,可江淮川的目光卻始終看不到她。
如今終於有機會將江淮川拉下神壇,她變著法的折磨江淮川,似乎這樣就能證明,自己比江淮川高出一頭,自己高人一等。
所以她故意和段清夜曖昧不清,故意在人前排擠江淮川,她想讓所有人知道,現在是江淮川離不開她,她纔是這段感情的主導者。
可她錯得離譜,她把江淮川越推越遠,直至最後離開她身邊。
12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林悠然才抱歉地看向段清夜。
“對不起,我確實不喜歡你,我隻拿你當很好的朋友。之前的一切是我冇有看清自己的心,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後我們還是好朋友。”
段清夜的眼中一閃而過偏執,他本以為林悠然對他是有感情的,縱然不多,自己也總會在她心裡占據一席之地。
可現在,林悠然明晃晃地告訴他,她從未喜歡他。
“可我不想跟你當好朋友!難道我們以前發生的那些事,都是假的嗎?”
林悠然本不想告訴段清夜這些殘酷的話,可她越是不說,段清夜便越是執著。
“你說得冇錯,這枚戒指不值錢,可我一直不捨得摘,因為是江淮川送我的,這枚發繩也一樣。”
“我之所以和你走得那麼近,也隻是為了讓江淮川難堪,僅此而已。對不起,是我利用了你。”
林悠然本以為段清夜會大鬨,會情緒崩潰,可他冇有。
他平靜地盯著林悠然的眼睛,“悠然,很感謝你告訴我實話,我也知道這次你去找江淮川,我們以後說不定什麼時候會再見麵,今天你最後陪我一次,我們喝喝酒敘敘舊,好嗎?”
林悠然有些為難,“可我機票都買好了。”
“悠然,為我們的友誼最後吃一頓飯,好嗎?”
幾經掙紮下,林悠然同意了,畢竟她利用段清夜,確實有錯在先。
一小時後,段清夜帶著打包好的東西回來,他為林悠然倒滿了酒。
酒過三巡,林悠然的意識逐漸模糊起來,她揉了揉發昏的腦袋,“今天就到這兒吧,我不能再喝了。”
段清夜卻並冇有停下來的動作,他自顧自將酒灌入喉嚨,可林悠然的頭腦卻愈發昏沉。
“悠然,我們之間從來不存在你利用我,我是不會讓你走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林悠然的麵色逐漸痛苦,“你什麼意思?”
“睡吧,睡醒後一切都結束了。”
林悠然拚儘全力想保持清醒,可眼前的人影越發模糊,最後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當她醒來時,發現自己被困在臥室裡,門和窗戶都被反鎖,手機也被拿走,無論她怎樣叫喊都無人迴應。
唯一不同的是,臥室裡多了個監控器。
段清夜的聲音從監控器裡傳來,“悠然,你乖乖在家,我開完會就回去,很快。”
此時林悠然才明白,自己居然被段清夜軟禁了。
怪不得她酒量還不錯,昨天卻不勝酒力,原來一切都是段清夜從中動了手腳。
“段清夜!你放我出去!你知道這是什麼行為嗎?!你這是非法拘禁!快放我出去。”
無論林悠然怎麼呼喊,監控器都冇有任何迴應。
林悠然將監控器拆下,猛地砸向地麵,她怪自己不該給段清夜機會,不該優柔寡斷地留下。
一小時後,客廳終於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段清夜將臥室門打開,拿出了打包好的飯菜。
“餓了吧,這都是我找了專門的廚師做的,都是你愛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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