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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禁我的魔主天天想餵我 第2章 能聽見魔主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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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門合攏的沉重聲響,在空曠的寢宮內回蕩了許久,才徹底湮滅。

死寂重新籠罩下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顧白癱在冰冷的錦緞裡,口腔中那恐怖的味道頑固地黏附在舌根,一陣陣反胃。他艱難地吞嚥著,試圖壓下那惡心感,耳邊卻反複回響著那冰與火交織的兩種聲音。

冰冷的命令。

狂躁的心聲。

還有最後那句……讓三界陪葬。

這女魔頭,精神分裂嗎?

他費力地偏過頭,看向床榻邊垂手侍立的侍女。她穿著暗青色的衣裙,麵容平凡,毫無表情,像一尊沒有生命的木偶,隻有在執行命令時才會動彈。剛才就是她,一絲不苟地擦淨藥漬,然後將剩下的藥汁毫不留情地灌進他嘴裡。

顧白舔了舔依舊發苦的嘴唇,嘗試著開口,聲音嘶啞乾澀得厲害:“……水……”

侍女眼珠轉動了一下,看向他,那眼神空洞得讓人發毛。她沒有動作,也沒有回應。

是被下令不許與他交談?還是根本不屑於理會他這個囚徒?

顧白的心沉了下去。溝通這條路,似乎被徹底堵死了。他移開視線,不再徒勞嘗試,目光落在自己腳踝上那兩道細細的銀色鎖鏈上。鎖鏈泛著幽冷的光,材質非金非鐵,上麵刻滿了繁複的符文,隱隱流動著暗色的能量。

他記得心聲裡提到過——“鎖魂鏈”。

傷一直不好……是因為這個?

他嘗試著輕輕動了一下腳踝,鑽心的刺痛立刻傳來,那痛楚並非僅僅來自皮肉,更像是直接作用在靈魂上,讓他瞬間冒出一層冷汗。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絕望再次如同潮水般湧上。穿越,囚禁,重傷,還有一個精神顯然不太正常的女魔頭主人……這開局,簡直是地獄中的地獄。

時間在這座奢華的囚籠裡失去了意義。隻有遠處鮫人燈幽藍的火焰不知疲倦地跳動著,提醒著光陰的流逝。

顧白昏昏沉沉,時睡時醒。身體的劇痛和極度的虛弱讓他大部分時間都處於一種模糊的狀態。每次醒來,都能看見那個侍女像釘子一樣站在原來的位置,彷彿從未移動過。

直到沉重的殿門再次被推開。

同樣的腳步聲,規律而壓迫,敲打在心臟上。

顧白一個激靈,猛地清醒過來,恐懼先於意識攫住了他。

她又來了。

妖姬依舊是一身玄衣,墨發流瀉,容顏在幽藍火光下美得不近人情。她手裡端著一個新的玉碗,熱氣氤氳,味道似乎……比上次那碗毀滅性的作品要正常一點,但依舊帶著一股濃重的藥味。

她走到床榻邊,同樣的距離停下,琉璃色的眸子淡漠地掃過顧白慘白的臉,將碗遞過來。

“喝。”

言簡意賅,毫無溫度。

幾乎是同時,那個暴躁的心聲再次炸開:

【該死的!臉色怎麼比昨天還難看?!那群魔醫是不是都想死?!不是說這藥固本培元立竿見影嗎?!要是沒用,本座就把他們全都剁了喂坐騎!】

顧白控製著自己不去看她的眼睛,努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甚至帶上了一點順從的麻木。他伸出依舊發顫的手,去接那隻碗。

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手指。

冰冷刺骨。

而她的心聲在這一瞬間驟然變調,像是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

【……怎麼這麼冰?!這寢宮的地火龍是不是熄了?!負責的魔侍呢?!拖出去!都拖出去剝皮抽筋!】

現實裡,她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甚至在他碰到她時,指尖幾不可查地往後縮了一下,彷彿厭惡他的觸碰。

顧白垂下眼,屏住呼吸,開始喝藥。

味道依舊一言難儘,苦澀厚重,但至少沒有了那股要人命的焦糊味。他小口小口地喝著,強迫自己不要停頓,不要露出任何可能激怒她的表情。

【慢點慢點慢點!又沒人跟你搶!嗆到了還不是本座……還不是麻煩!】心聲喋喋不休地唸叨著,【嚥下去了,好……好像比上次喝得多了一點?是錯覺嗎?】

【這藥看來有點用?哼,算那些魔醫命大。】

顧白專注地喝著藥,試圖從這嘈雜的心聲中過濾出有用的資訊。她似乎……很在意他能不能喝下藥?而且,這藥不是毒藥,是真的用來治傷的?

一碗藥終於喝完,他強忍著反胃,將空碗遞還回去,嘴唇抿得死死的。

妖姬接過空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碗壁,似乎確認是否真的喝完了。

寢宮內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

她沒走,也沒說話,隻是站在那裡,目光落在他身上。

顧白的心提了起來。她又想乾什麼?這種沉默比直接的威脅更讓人心驚肉跳。

【手腕上的傷……】心聲忽然低了下去,帶著一種近乎遲疑的凝重,【鎖魂鏈的蝕骨之痛,非常人能忍。他之前……】

心聲停頓了一下,似乎不願去回想什麼,轉而變得冷硬:

【活該!誰讓他信那個賤人不信本座!自找的!】

顧白聽得心頭亂跳。蘇婉清……挑撥離間……所以這囚禁,這鎖鏈,這傷,都源於此?

就在這時,妖姬忽然動了。

她上前一步,靠近床榻。

顧白渾身肌肉瞬間繃緊,下意識地往後縮去,鎖鏈發出細碎的碰撞聲。

她的動作頓住了。

琉璃色的眼底飛快掠過一絲什麼,快得讓人抓不住。隨即,被更深的冰冷覆蓋。

【怕我?】心聲嗤笑一聲,尖銳又刻薄,【現在知道怕了?當初和那賤人聯手竊取魔核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後果?!】

現實裡,她伸出手,卻不是朝向顧白,而是他腳踝上的鎖魂鏈。

冷白的指尖在幽暗的光線下,接近那流動著暗色符文的銀鏈。在即將觸碰到的前一刻,又停住了。

【……解開片刻?】心聲裡湧起劇烈的掙紮,【不行!魔核未穩,他若再起異心……】

【……可是……很疼吧……】

那最後一句心聲,輕得幾乎聽不見,夾雜著一絲難以辨明的顫抖和……痛苦?

顧白屏住呼吸,看著她停留在鎖鏈上方的手。那隻手,能輕易決定他的生死,此刻卻因為要不要觸碰一條鎖鏈而猶豫不決。

終於,她的指尖落下,極輕極快地在那冰冷的鎖鏈上點了一下,一觸即分。

彷彿那不是鎖鏈,而是燒紅的烙鐵。

與此同時,顧白感到腳踝處那無時無刻不在侵蝕靈魂的劇痛,竟然奇跡般地減輕了一瞬!雖然隻有短短一瞬,那刺痛立刻又捲土重來,但那一刹那的輕鬆,清晰得不容錯辨。

他愕然地抬頭看向她。

妖姬已經猛地收回了手,背到身後,袖袍垂下,遮住了她的手指。她的麵容依舊冷若冰霜,甚至比剛才更繃緊了幾分,彷彿剛才那片刻的猶豫和觸碰從未發生。

【……多事!】她在心裡惡狠狠地罵了自己一句,【鎖著纔好!看他還怎麼跑!】

她不再看顧白,轉身,聲音恢複一貫的命令式,對旁邊的侍女道:“看著他,下次喝藥再灑出來,你知道後果。”

侍女身體幾不可查地抖了一下,深深低下頭:“是,尊上。”

妖姬大步離開,背影決絕,彷彿一刻也不願多留。

殿門再次關上。

顧白愣愣地看著自己腳踝上的鎖魂鏈,那上麵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極微弱的、屬於她的冰冷溫度。

所以……剛才那不是錯覺?

她觸碰鎖鏈,是為了……暫時緩解他的痛苦?

雖然隻有一瞬。

雖然她立刻又用更冰冷的態度掩蓋了過去。

但結合那吵吵嚷嚷、心口不一的心聲……

一個荒謬的、幾乎不可能的念頭,悄無聲息地鑽入了顧白的腦海。

這個囚禁他、折磨他、動輒要滅人滿門三界的女魔頭……

她內心深處,似乎……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完全希望他痛苦至死?

這個念頭太過駭人,以至於顧白下意識地將其壓了下去。

可是,那減輕一瞬的劇痛,和那句輕飄飄的“很疼吧”,卻像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在他一片死寂的絕望裡,漾開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漣漪。

他緩緩蜷縮起來,將自己埋進冰冷的錦被中,口腔裡的苦澀似乎都淡去了一些。

下一次。

下一次她再來,他或許……可以試著,再多“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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