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聽曠野的風 第七天（5）格底拉姆、墨石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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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5）格底拉姆、墨石公園
沈長京看向謝闌生，不是詢問意見，隻是下意識的動作。謝闌生接收到了他的訊號，得當地替他回覆:“我們不著急，有的是時間。”
謝闌生都這麼說了，沈長京於是就答應了。
要表白的人是未來禿頭預備役，而被表白的人則是和他鬥嘴的女生。
沈長京心想，怪不得他們之間有種古怪又曖昧的氛圍，男生要麼不敢和女生對視，要麼說話不太自然，小動作不斷，摸摸脖子抓抓頭髮，偏偏兩人坐得近，男生肉眼可見的緊繃，原來這小子暗戀人家呀。
和所有愛情電影一樣，喜歡一個人是藏也藏不住的，等到它即將滿溢而出時，動聽的表白就會說出口。
此時，男生們在佈置場景，山頂風大，隻能弄一些粉色氣球固定在地上，圍成一個心形，女生則被她的朋友們以拍照為由，拉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沈長京在找譜子，他問謝闌生:“你覺得表白用什麼背景音樂比較好？《告白氣球》怎麼樣？”
他點擊播放，前奏一響起，謝闌生就說“可以”。
沈長京看著譜子練習了幾遍，基本就熟練了。
一切準備就緒，接下來就是男女主的主場了。
當女生出現在眾人視野中時，她的眼中閃過濃烈的驚喜，眉眼彎成了細月，含著飽滿的笑意。
她一下子就知道了即將發生什麼事情。
男生捧著鮮紅的玫瑰，演習過了幾遍的動作台詞在見到女生的那一刻全忘了，腦子一片空白，他站在氣球圍成的心形裡發愣，還是女生一眼就看出了他想要乾什麼，落落大方地朝他走去。
沈長京開始彈奏《告白氣球》，謝闌生貼心地為他們錄視頻。
距離逐漸拉近，相差一步時，女生停下腳步，她揹著手，身體微微前傾，似乎在逗男生:“你要跟我說什麼？”
“我……”男生緊張得半天蹦不出一個字，與平時伶牙俐齒的他判若兩人，其他人都在為他著急。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可千萬彆搞砸了。
“你再不說，我就走嘍。”女生假裝倒退半步。
男生被這句玩笑話嚇到了，“撲通”單膝下跪，狠狠地壓在草地上，臉憋得通紅，脖子泛起青筋，撕吼出驚天動地的一句“我喜歡你”。
世界安靜了一瞬，疾馳的風聲蓋不住熾熱的告白，《告白氣球》也正好到了**，周圍的人回味過來後立馬起鬨。
在一片喧囂的“在一起”聲中，女生接過了花，還把男生扶了起來，男生激動得一把抱住了女生，粉色氣球被放飛昇空。
最後一個音調落下，餘韻長蕩，沈長京結束表演，將要默默退場，一縷木質香氣卻從身後飄來，緊接著後背被俯身的人微微壓住，一雙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貼著他的手搭上了琴鍵。
謝闌生也會彈鋼琴。
沈長京僵住，他的手指冇有離開琴鍵，與謝闌生的手指交錯、重疊，皮膚觸碰，感受著彼此的體溫，共同震動琴絃。
旋轉木馬悠悠轉動，曠野空闊，雪山沉寂，在歡呼的另一邊，他們似乎重構了一個世界，隻有他們兩個人的世界，胸腔顫動，同頻率的呼吸，以及因每一個音符而產生的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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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車上，沈長京還在愣神，腕上的運動手錶顯示他的心率過高，螢幕上巨大的紅心強有力的收縮放大，震顫從皮膚表麵滲透進皮下骨肉，又順著血管血液延伸到心臟。
紅心似乎要衝出螢幕，連接著血管的心臟也似乎要衝出胸腔。
心臟每分鐘跳動125次。
他明白，這不是缺氧造成的。可是明明冇有缺氧，他卻感到眩暈，彷彿墜入了一場白光強烈的夢境。
反觀謝闌生，一如既往的淡定，倒車掉頭上路，載著沈長京駛過廣闊無邊的塔公草原和金頂恢宏的塔公寺，在高亢嘹亮的藏語歌聲中抵達墨石公園。
墨石公園位於道孚縣八美鎮中古村與卡瑪村交界，是中國唯一高原石林景觀。
景區門口擺著一排小攤，喇叭的機械叫賣聲傳到每一個遊客耳中，空氣中還彌散著淡淡的燒烤煙味，烤犛牛串、犛牛酸奶和酥油餅等特色小吃應有儘有，也販賣方便麪、飲料。
沈長京掏錢買了兩杯犛牛酸奶。酸奶裝在紙杯裡，表麵撒了厚厚一層白砂糖，攪拌幾下後舀起一勺，濃稠拉絲，入口奶味濃鬱。
沈長京扔了空杯，謝闌生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說:“沾到了。”
沈長京聽言，習慣性地探出舌尖舔了舔，這個動作生生抑製住了謝闌生拿紙巾的想法。
“還有嗎？”
“冇了。”
“哦。”沈長京撇開眼睛，總覺得怪怪的，不太自然，手插進口袋又抽出來，差點同手同腳走路。
他們在純徒步和坐接駁車到核心景區中選擇了純徒步。從墨石公園的後門進，前門簡約，後門寬度比前門小，顯得更加簡陋。
直接沿著白色棧道走，嵌在青綠山體中的墨灰色岩石傾覆至眼前，高峰林立，怪石嶙峋。逐漸深入，下了棧道，另尋他路，穿梭在溝壑縱橫之間，碎石零散，如同科幻科幻電影中為延續人類文明，前往荒無人煙的異域星球尋求一線生機。
其實沈長京對墨石公園並不陌生，沈關山有部電影在這裡取景過，他跟著來打雜，住了幾天。不過那時是夏季，岩石的顏色是亮藍色的。
這裡的石林是由於遠古時期海底的水成岩隨地殼的運動逐漸上升，被力量強大的地應力擠壓，之後又被風雨侵蝕而成的，在乾燥季節和濕潤季節，顏色都會發生變化。
這份熟悉給了沈長京捉弄謝闌生的機會。
路過一叢長著黃色小果子的樹，一串串碩果沉甸甸地墜在樹枝上，沈長京隨手一摘，轉身獻寶似的對謝闌生說:“這個可好吃可甜了，營養價值還高，你嚐嚐，不要怕不衛生，野外生存就是這樣的，吃到就是賺到。”
謝闌生在做攻略時就已經知道沙棘果很酸了，但看沈長京這麼賣力的推銷，還是順從接過了，放入口中，嚼了幾下，眉都不皺一下地嚥了下去。
沈長京見他表情不變，冇達到預期設想，問道:“怎麼樣怎麼樣？”
“還可以，你也試試。”
在天全服務區有前車之鑒，沈長京瞅瞅手中的沙棘果，又瞅瞅謝闌生，果斷拒絕了。
“你肯定在騙我。”
謝闌生口腔裡還殘留著酸澀的味道，無情拆穿他:“是誰先騙誰的？”
“哎呀，前麵那裡有土撥鼠的，快走快走。”事態不對，沈長京立馬轉移話題，長腿一邁，拋下了謝闌生。
他邊走邊偷偷瞥了眼運動手錶，心率還冇恢複正常狀態。
是不是壞了？
他拍了拍手錶，不管用，索性摘下來放進口袋裡。
今天運氣很好，一到草坪，一隻土撥鼠就從草洞裡探頭探腦鑽出來了。景區的動物接觸的人多，所以不怎麼怕人，土撥鼠也不例外，它齜著兩顆大門牙，憨態可掬，左望望右望望，主動跑過來扒拉著沈長京的褲腿要吃的。
幸虧沈長京早有準備，從揹包裡翻出一包薯片，撕開開口，餵了土撥鼠一片。
土撥鼠嘎吱嘎吱地啃，不一會兒就消滅了，沈長京又遞了一片。
“你看它，好肥呀。”
謝闌生表示讚成。
皮光水滑，肉墩墩的，一看脂肪就偏高。
說話間，突然從側邊衝出一隻土撥鼠來搶食，兩隻土撥鼠就這樣打起來了。
但是一點都不劇烈，畫風還有點搞笑。它們後肢站立，爪子掐住脖子下麵一點的地方，然後相互一推，兩腳一踮，頭微微揚起並後仰。下一秒，立刻放鬆身體，再次找好角度和位置，頭也偏向另一邊，爪子一推，兩腳一踮，全身都在用力。如此你來我往的，節奏感十足，像在跳泰戈。
有一隻還學聰明瞭，直接上嘴，咬嘴巴。
沈長京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抓著謝闌生的手臂，興奮地推了推他:“快拍下來！笑死我了！”
謝闌生垂眼看了下，唇角淺淺彎出不易察覺的上揚弧度，擡起相機，按下快門。
照片內容卻是笑得花枝亂顫的沈長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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