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臣西門慶,篡位在紅樓 第77章 盤算家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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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聞言隻伸出手,在那張粉膩香腮上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那力道說重不重,說輕卻也又分量,發出“啪啪”兩聲脆響,這聲音讓金蓮兒聽得似曾相似,臉蛋辣疼的同時“刷”地一下紅透了,從耳根直臊到頸窩。
可冇等到期望的大手,卻看到自己這冤家主子竟又邁步走出房子去。金蓮幽怨的嘟著小嘴,將腳尖兒一旋,纖腰款擺,急急地抓著外袍小碎步追了上去。口中迭聲嬌喚:“爹慢些兒!外頭秋氣重,容奴給爹披上外袍”
西門大官人纔到前廳。
月娘便掀簾子,身後小玉跟著帶著食盒進來。
“官人醒了”她輕聲道:“前些日張大戶抵債過來的那一千五百畝上好水田,幾個為首的莊戶頭兒來了,在廳前候著,要叩謝官人並請個章程。還有張大戶得綢緞鋪裡幾個積年的老管事,也遞了帖子,想回稟些鋪子裡的事務。官人今日可要見一見?”
西門慶聞言略一沉吟,揮揮手道:“田地上的事兒,娘子你是個有主意的,帶他們到偏廳,按我們那田地的舊例,該減該增的,你看著處置便是,至於綢緞鋪的幾個管事叫進來……”
廳內燃著上好的沉速香,煙氣嫋嫋。
金蓮站在一旁,知道場合,不敢亂動拋眼色,一副大家丫鬟的樣子,尤其把一對小腳縮在裙內。
西門慶大官人,穿一件簇新的玄色暗花直裰,坐在在廳中一張螺鈿交椅上。下邊傅銘、徐直等一班人垂手侍立,屏息凝神,大氣不敢出。
西門慶倒是認識這個綢緞鋪掌櫃。
呷了一口金蓮捧上的六安茶,眼皮也不抬,慢條斯理開了腔,聲音不高:
“徐直。”
“小的在,大官人吩咐。”徐直是個精瘦的中年人,原是張大戶鋪子裡的老掌櫃,此刻腰彎得更低了。
“鋪子既到了爺的手裡,一切章程,須得按爺的規矩來。張大戶那老兒糊塗時對外欠的舊賬,我一概不認,讓他們去地下找那張大戶。”西門慶放下茶盞,青瓷蓋碗在桌上“叮”一聲脆響,驚得眾人心頭一跳。
“大官人明鑒,小的們唯大官人馬首是瞻。”徐直忙不迭應道。
“傅先生!”西門慶轉向賬房傅銘說道。
傅銘是心腹,管著總賬,為人精細,深得信任。
“大官人。”傅銘躬身。
“你和這幾位去綢緞鋪撕下封條,清點裡頭貨物報與我,即日起,除了生藥鋪外,綢緞鋪的流水賬目,也歸你管,每日一結。不拘大小買賣,銀錢貨物,須得清清楚楚記下。每五日,你親自拿著賬本,來宅裡找我或者大娘。”
西門慶目光如錐子般釘在傅銘臉上,“一絲一毫,休想瞞哄。若有半點差池,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這話裡帶著寒氣,傅銘隻覺得脊梁骨發冷,連聲應“是是是”。
西門慶又掃視眾人:“鋪子裡一應貨物,庫房是根基。誰是庫管?”
“小……小的李三在。”庫房頭兒李三是個老實人,嚇得一哆嗦。
“庫裡的綢緞綾羅,各色尺頭,你須得給我看管得鐵桶一般!每日點驗,造冊登簿。蟲蛀鼠咬,黴爛變色,短了一尺一寸,唯你是問!失一賠二,這是西門府上鐵打的規矩!”西門慶的聲音拔高。
李三臉色發白,汗珠子順著鬢角滾下來,隻知點頭稱喏。
“夥計頭兒是哪個?”
“小的王顯,大官人萬福。”
“王顯!”西門慶的目光落在夥計頭兒身上,“你管著櫃上夥計。從今往後,鋪子卯時開門,戌時打烊,不得遲誤分毫。夥計們手腳須得勤快,眼力要毒,嘴皮要利。休學那等憊懶貨色,隻知倚櫃閒磕牙,偷奸耍滑!若有怠慢主顧,言語不周的,輕則罰工錢,重則捲鋪蓋滾蛋!咱這清河縣,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夥計,有的是!”
王顯連連躬身:“大官人放心,小的定管束得他們服服帖帖,不敢有半點差池!”
西門慶這才放緩了些神色,身子往後靠了靠,手指輕輕敲著椅背,話鋒一轉:
“當然,跟著我西門慶做事,也虧待不了你們。徐直,鋪子裡的出息,你照舊管著。隻是大項出入,必得報我知曉。夥計們的工錢不變。逢年過節,三節賞錢,少不了你們的。”
“非但如此,至今日起,綢緞鋪的收成——”他故意頓了頓,眼見得堂下眾人屏住了呼吸,眼巴巴望著他,連徐直這樣老成的人都忍不住喉頭滾動了一下,才清晰無比地續道:
“兩分淨入歸你等!”
眾人先是一愣,接著狂喜。
堂下眾人是頭暈目眩!兩分收成?!那可是兩成純利啊!張大戶在時,他們累死累活,也不過混個溫飽,年底能得幾個辛苦錢已是燒高香。如今西門大官人一張口,竟是把白花花的銀子,生生切下兩成,分與他們這些掌櫃夥計?!
“噗通!”
徐直猛地回過神來,第一個帶頭雙膝砸在冰涼堅硬的青磚地上,那聲音響亮得嚇人。緊接著,如同風吹麥浪般,“噗通!噗通!噗通!”所有在場的管事夥計頭,全都齊刷刷跪倒在地!
“小的們……小的們願為大官人肝腦塗地,死而後已啊!!”激動得語無倫次,連同後麵那些管事夥計頭,一起砰砰砰地磕起頭來,如同搗蒜一般,對眼前這位新東家死心塌地的效忠宣言!
西門慶端坐椅上,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那綢緞鋪的營生,雖是頂頂賺錢的行當,在清河縣裡是拔了尖兒的體麵鋪麵,流水銀子嘩啦啦響,可西門大官人自家心裡卻似明鏡一般透亮。
他那生藥鋪裡是閉著眼也摸得清門路,分得清人蔘、鹿茸的成色,算得準膏丹丸散的利錢。可這新到手的綢緞鋪子,於他西門慶而言,確實兩眼一抹黑。
那上好的杭州織金緞子、湖州縐紗、蜀錦、潞綢,哪一路的俏貨該打哪條道上來?是尋老牙行,還是托臨相熟的客商?便是同是蘇杭來的貨,也分三六九等,織工緊不緊?花色鮮不鮮?尺頭足不足?到貨後該如何定價?如何進貨如何催銷?
隔行如隔山,稍有差池,便被人當冤大頭哄了去。這鋪子要轉起來,要賺大錢,眼下離不得這幫老油條,穩定後把自己的老人丟兩個進去好好學著纔是正路。
“好了,起來吧。”他抬手虛扶了一下,待眾人帶著額上紅印站起身,垂手恭立,他才繼續說道:
“這兩分利,不是白拿的。”他語氣陡然轉冷,目光如寒冰般掃過眾人,“是買你們一顆忠心,兩隻勤快的手腳,和一對清亮明白的眼珠子!”
“用心做事,這利錢隻會越來越多。可若是——”西門慶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金石般的冷厲,“若有人起了歪心,貪墨了鋪子裡一文錢,欺瞞了我西門慶一絲一毫,或是手腳不乾淨,眼皮子底下藏了私……哼哼!”
“不拘是誰,隻要你們裡頭有人能拿出真憑實據來檢舉……他的位置,他的份子,他的油水……統統就歸攏你!”
他冷笑兩聲,冇有再說下去,但那兩聲冷笑,比任何威脅的話語都更令人膽寒。眾人剛剛升起的狂喜,瞬間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激靈靈打了個寒顫,背脊的冷汗唰地又冒了出來。剛剛還滾燙的心,此刻一半在雲端,一半卻已沉入了冰窟。
“大官人放心!小的們但有二心,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徐直第一個反應過來,指天發誓,聲音斬釘截鐵。眾人也如夢初醒,紛紛跟著賭咒發誓,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西門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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