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真實靈異故事 第192章 陳家村出喪
我家在豫東平原邊緣的陳家村,村裡規矩多,尤其講究紅白事的禮數,老人們常說“喪儀亂了,容易招不乾淨的東西”。我對這話的體會,全來自二十年前二爺爺的那場出喪。
那年我剛上初中,暑假裡天熱得像蒸籠,知了在泡桐樹上叫得人煩。二爺爺是前一天夜裡走的,腦溢血,倒在院裡的壓水井旁,第二天清晨才被去挑水的鄰居發現。二爺爺無兒無女,喪事全由我爸和幾個堂叔張羅。按村裡規矩,老人走後得停靈三天,供桌擺在堂屋,早晚各燒一次紙,夜裡還得有人守靈。
頭兩天倒沒什麼異常,就是天悶得厲害,空氣裡總飄著股說不清的黴味,不像夏天該有的味道。守靈的晚上,我和堂哥輪流打盹,堂屋的煤油燈忽明忽暗,照得二爺爺的黑白照片臉色發灰。堂哥比我大五歲,膽子卻小,總盯著供桌旁的竹籃看——那籃子裡裝著二爺爺的壽衣,白色的綢布在燈光下泛著冷光,他總說夜裡聽見綢布摩擦的聲音,我罵他瞎想,可自己也忍不住後背發緊。
第三天該出喪了,清晨四點多就起了床。幫忙的鄉親們在院裡搭灶,蒸白饅頭,煮大鍋菜,煙霧裹著水汽飄得滿院都是。我負責跟著堂叔去村頭的紙紮鋪取東西,紙人紙馬紮得活靈活現,還有一座紙糊的小洋樓,窗戶上貼著紅窗花,看著卻透著詭異。紙紮鋪的老王頭蹲在門檻上抽煙,看見我們來,突然說了句:“今天風大,後山那段路彆走西邊的岔道,去年埋的那個外鄉人,墳頭還沒長草呢。”
我沒聽懂這話的意思,堂叔卻皺了皺眉,塞給老王頭兩盒煙,拉著我就走。回去的路上,風確實起來了,颳得路邊的玉米葉嘩啦響,天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出喪的隊伍是上午九點出發的,吹嗩呐的師傅吹著《哭七關》,調子悲得人心裡發堵。二爺爺的棺材是棗木的,沉得很,八個抬棺的漢子都紮著白腰帶,額頭上滲著汗。我捧著二爺爺的照片走在隊伍前麵,手裡的相框冰涼,像是揣了塊冰。隊伍要繞村一週再去後山的墳地,路過村西頭的池塘時,我突然看見水麵上飄著個白東西,像是一片紙,又像是塊布,風一吹,竟朝著隊伍的方向飄過來。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時那東西又沒了,隻看見水麵上自己的影子,臉色白得像紙。旁邊的堂嬸注意到我的不對勁,塞給我一塊紅糖,說“彆亂看,走你的路”,她的手也涼得很,不像夏天該有的溫度。
隊伍快到後山時,天更陰了,風卷著沙粒打在臉上,生疼。領路的是村裡的老支書,他手裡拿著個羅盤,走幾步就停下來看看,嘴裡還念念有詞。突然,他停住腳步,指著前麵的岔道說:“走東邊,西邊的路不對勁。”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西邊的岔道上竟飄著幾縷白幡,不是我們隊伍裡的——我們的白幡都是新紮的,白得發亮,而那幾縷白幡像是舊的,邊緣都磨破了,在風裡飄得慢悠悠的,像是有人在扯著。更怪的是,那條路上明明沒人,卻能聽見隱約的哭聲,不是嗩呐的調子,是女人的哭聲,細悠悠的,像蚊子叫,卻能鑽進耳朵裡。
抬棺的漢子們也慌了,有個年輕點的想往後退,被老支書瞪了一眼:“慌什麼!按規矩走,彆回頭!”隊伍剛拐上東邊的路,我就聽見身後傳來“嘩啦”一聲,像是綢布被風吹動的聲音。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隻見西邊的岔道上,那幾縷白幡下麵,好像站著個穿白衣服的人,個子很高,頭發很長,垂到肩膀上,可我看不清她的臉,像是蒙著層霧。
“彆回頭!”堂叔在我身後低喝一聲,我趕緊轉過來,手裡的相框更涼了,像是有寒氣從裡麵滲出來。
到了墳地,按規矩要先挖墳坑,幫忙的鄉親們輪著用鐵鍬挖,土是濕的,挖起來很費勁。我站在墳地邊上,看著遠處的玉米地,風颳得玉米稈來回晃,像是有東西在裡麵跑。突然,我聽見身邊的供桌上傳來“咚”的一聲,是放在上麵的酒壺倒了,酒灑在地上,滲進土裡,竟冒出一股白煙,還帶著股腥氣,不像酒的味道。
老支書趕緊走過去,從兜裡掏出幾張黃紙,燒了,嘴裡唸叨著:“老陳,安心走,彆留念想。”黃紙燒完的灰,被風吹得繞著墳坑轉了三圈,才飄走。
棺材下葬的時候,天開始飄小雨,細得像針。按規矩,家屬要往墳坑裡撒土,我抓了把土,剛要撒,就看見墳坑裡的土麵上,好像有個手印,不是我們挖墳時留下的,是個女人的手印,指甲很長,印在濕土上,清清楚楚。
我嚇得手一鬆,土掉在地上,老支書趕緊走過來,用腳把那個手印踩平,低聲對我說:“彆聲張,小孩子眼淨,看見什麼都正常,過去了就忘了。”他的聲音很沉,我能看見他的手在抖。
下葬完,隊伍往回走的時候,雨下大了,澆得人渾身濕透。我走在最後麵,總覺得身後有人跟著,腳步聲很輕,像踩在棉花上。我不敢回頭,隻能攥緊手裡的相框,相框上的玻璃好像起了層霧,我擦了擦,卻看見玻璃上映出個影子,不是我的,是個穿白衣服的影子,就跟在我身後,離我很近,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我的肩膀。
回到二爺爺家,鄉親們開始吃席,我卻沒胃口,坐在門檻上發呆。堂哥走過來,遞給我一瓶汽水,說:“剛纔在墳地,你看見沒?挖墳的時候,鐵鍬碰到個東西,好像是塊布,白色的,老支書趕緊讓埋了,不讓看。”
我心裡一緊,剛要說話,就聽見院裡的壓水井傳來“吱呀”一聲,像是有人在壓水。我抬頭看過去,壓水井旁邊沒人,可井繩卻在動,像是有人在拉。二爺爺就是倒在那口井旁邊的。
“彆去那邊!”堂嬸跑過來,拉著我和堂哥往屋裡走,“那口井,前幾年淹死過外鄉來的女人,就是埋在西邊岔道上的那個,今天不該來的都來了,彆惹事。”
我這纔想起老王頭早上說的話,還有西邊岔道上的白幡和那個穿白衣服的人。夜裡睡覺的時候,我總聽見窗外有聲音,像是有人在敲窗戶,又像是有人在哭。我蒙在被子裡,不敢出聲,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睡著。
第二天早上,我聽見院裡有人吵,出去一看,是老支書和幾個鄉親在說話,說昨天出喪用的白幡少了一麵,到處都找不到。我突然想起昨天在西邊岔道上看見的舊白幡,心裡發毛,不敢說。
過了幾天,村裡有個老人說,那天出喪的時候,他在自家屋頂上看見,隊伍從墳地回來的時候,後麵跟著個穿白衣服的人,一直跟到二爺爺家的門口,才消失在壓水井旁邊。
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在晚上去二爺爺家,也不敢走後山的路。每年清明去給二爺爺上墳,都要繞著西邊的岔道走,不敢靠近。有時候路過村西頭的池塘,還能看見水麵上飄著白東西,像是紙,又像是布,風一吹,就朝著後山的方向飄去。
去年我回村裡,聽我媽說,老支書前年走了,走的時候也是腦溢血,倒在二爺爺家的壓水井旁邊。出喪的時候,隊伍路過後山的岔道,又看見幾縷白幡,飄在風裡,像是在等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