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宦心頭硃砂痣 殘卷藏密語,疑竇繞心頭
殘卷藏密語,疑竇繞心頭
入夏的翰林院多了幾分悶熱,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欞,在沈清辭手邊的殘捲上投下斑駁光斑。他已將蕭凜案的核心殘檔整理完畢,此刻正翻查一批前朝鹽鐵司的舊文書——自趙老栓被滅口後,他總覺得“鹽”是解開謎團的關鍵,哪怕線索隻剩半塊帶血的“鹽鐵”令牌。
指尖拂過一冊泛黃的《鹽鐵司十年紀要》時,紙張間忽然滑落一張折疊的紙條。沈清辭心頭一緊,趕緊撿起——紙條是粗糙的麻紙,邊緣磨損嚴重,上麵用炭筆寫著一行字,墨跡早已暈染,隻能勉強辨認出“蕭凜案,關鍵在鹽”六個字,餘下的字跡糊成一團,連落款都看不清。
他將紙條湊近油燈,試圖用指尖抹開暈染的墨跡,可炭粉早已滲入紙纖維,隻留下更深的黑痕。這紙條是誰夾在這裡的?是當年知曉內情的官員,還是蕭凜的舊部?若“關鍵在鹽”,那鹽裡藏著什麼秘密?是走私,還是貪腐,或是與蠻族的交易?
“沈編修,您又在看鹽鐵的文書啊?”小祿子端著冰鎮綠豆湯進來,見他對著一張紙條發愣,好奇地湊過來,“這是什麼?看著比蕭凜案的殘檔還舊。”
“一張藏在文書裡的紙條,寫著‘蕭凜案,關鍵在鹽’。”沈清辭將紙條遞過去,“你幫我看看,能不能認出這字跡?”
小祿子接過紙條,眯著眼看了半天,搖了搖頭:“這字寫得太亂了,而且炭筆容易暈,根本認不出。不過我聽廚房老陳說,當年鹽鐵司有個主事叫林文彥,是個硬骨頭,蕭凜案發後沒多久就辭官了,說不定他知道些什麼?”
“林文彥?”沈清辭趕緊在紙上記下這個名字,“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嗎?”
“老陳說他好像回了祖籍江南常州府,具體地址就不清楚了。”小祿子放下紙條,把綠豆湯推到他麵前,“您也彆太急了,天這麼熱,先喝點綠豆湯降降溫,彆中暑了。”
沈清辭端起瓷碗,綠豆的清甜驅散了些許煩躁,可目光落在紙條上時,心又沉了下去。林文彥遠在江南,他現在根本無法親自去查;而京城的線索,要麼被國舅爺掐斷,要麼像這張紙條一樣模糊不清。
他忽然想起蕭徹——那個總能掌握所有線索的權宦,或許知道林文彥的下落。可上次潛入國舅府拿賬本後,他已欠了蕭徹人情,若是再開口求助,恐怕會被纏得更緊。
正猶豫間,值房的門被輕輕敲響。沈清辭趕緊將紙條夾回《鹽鐵司十年紀要》,起身應道:“請進。”
進來的是蕭徹的心腹,手裡捧著一個食盒,笑著道:“沈編修,大人讓小的送些江南新采的蓮蓬過來,說您是江南人,定愛吃這個。”
食盒開啟,翠綠的蓮蓬透著新鮮水汽,顆顆飽滿。沈清辭看著蓮蓬,心裡泛起一絲複雜——蕭徹總能精準地戳中他的喜好,從桂花糕到蓮蓬,像是早就摸清了他的底細。
“替我多謝蕭大人。”他拱手道,目光落在心腹身上,終究還是沒忍住,“不知你家大人……是否知道前朝鹽鐵司主事林文彥的下落?”
心腹愣了愣,隨即笑道:“大人好像提過這個人,說他現在在常州府隱居,具體地址大人應該有記錄。沈編修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隻是整理鹽鐵文書時看到這個名字,隨口問問。”沈清辭避開話題,不願暴露紙條的事。
心腹也不多問,放下食盒便告辭了。沈清辭看著桌上的蓮蓬,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碗沿——蕭徹既然知道林文彥的地址,卻沒主動告訴他,是在等他開口求助,還是在試探他的決心?
傍晚時分,沈清辭帶著紙條去了李嵩的府邸。李嵩看完紙條,臉色凝重:“這字跡我有些眼熟,像是當年鹽鐵司林文彥的筆法——他當年寫奏摺時,‘鹽’字的豎筆總比彆的字長些,你看這紙條上的‘鹽’字,是不是這樣?”
沈清辭再看紙條,果然如李嵩所說,“鹽”字的豎筆格外長,隻是被墨跡蓋了大半,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這麼說,這紙條是林文彥夾的?”他驚喜道。
“大概率是。”李嵩歎了口氣,“林文彥當年是蕭凜的門生,為人正直,蕭凜案發後,他曾多次上書為蕭凜辯解,被太後斥責‘妄議朝政’,沒多久就辭官了。他夾這張紙條,定是想給後人留線索,可惜字跡暈染,沒能留下更多資訊。”
“那我們現在去找林文彥,說不定能從他嘴裡問出真相!”沈清辭激動地說。
“不行。”李嵩搖了搖頭,“國舅爺的眼線遍佈天下,你若是貿然去找林文彥,不僅會打草驚蛇,還會害了他。而且你現在是翰林院編修,擅自離京是大罪,國舅爺正好能抓你的把柄。”
沈清辭的熱情瞬間被澆滅,他攥緊紙條,心裡滿是不甘:“那我們就眼睜睜看著線索斷了嗎?”
“當然不。”李嵩拍了拍他的肩,“你可以先從京城的鹽鐵賬目查起,看看能不能找到國舅爺剋扣鹽稅、走私鹽鐵的證據。隻要有了證據,就算找不到林文彥,也能順著賬目挖出蕭凜案的真相。”
沈清辭點了點頭,將紙條小心收好——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他絕不能弄丟。
回到翰林院時,天色已黑。沈清辭剛走進值房,就看到桌上放著一張紙條,上麵是蕭徹的字跡:“林文彥在常州府青溪鎮,若需查訪,可找東廠駐江南的眼線協助。”
他拿起紙條,指尖微微發顫。蕭徹還是知道了他在查林文彥,甚至主動提供了地址和幫助。這份“體貼”,讓他分不清是真心,還是另一場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