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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京城都以為他們是死對頭 第11章 亂臣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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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臣賊子

穆淮清目光沉靜:“如何不同?”

沈君屹憶起過往,脫口而出:“因我們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啊。”

穆淮清緩緩搖頭:“你為何信我,關山月便為何信我。我與你,與他,同懷天下何安之問,也有同一個天下大安的信仰。”

“天下大安”——四字如洪鐘,震得沈君屹心潮翻湧,久久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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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時辰後,兵馬抵達景州城下的荒村,迅疾佈下臨時防線。

關山月獨立高坡,灰布長袍,手持拂塵,髮髻一絲不茍,與周遭甲冑森然的兵士格格不入,恍若雲遊至此的方外之人。

他遙望城頭守軍,對不遠處的雲卷道:“稟穆大人,一個時辰後,乃攻城最佳時機。”

雲卷伸長脖子張望:“道長瞧見了什麼,竟如此篤定?”

關山月側目,指間銅錢微轉:“猜的。”

雲卷哦了一聲,轉身去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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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後,兵分兩路。

沈君屹、牧之、雲卷率主力兵臨城下,列陣叫罵。

關山月、雲舒、小六子則領一隊精銳,自地道潛入,伺機裡應外合。

秦風果然如穆淮清所料,任憑雲卷在城下如何汙言穢語、百般羞辱,始終緊閉城門,拒不出戰。

雲卷罵一句,城上便回敬一句。

罵到後來,雲卷反被激得暴跳如雷,擼起袖子便要強架雲梯。

沈君屹一腳將他踹開,厲聲嗬斥:“你家主子讓你來罵陣,不是讓你送死!雲梯未及半道,你便已成箭下亡魂!”

他目光死死鎖在城頭那風乾的人頭上,指節捏得哢哢作響。

雲卷憤然:“他孃的,這哪是兵?簡直是潑皮無賴中的魁首!”

兩個時辰徒勞叫罵後,沈君屹冷然揮手。輜重兵將沉重的投石機、雲梯推至陣前。

硬仗,終需要硬器扛起來。

“放!”沈君屹一聲令下,巨石如隕星,轟然砸向城牆!

城頭汙言穢語、嬉笑怒罵的喧囂戛然而止,守軍紛紛抱頭鼠竄。

“現在!”沈君屹對雲卷道,“石頭砸出去一顆,你便帶人罵一句。”

雲卷當即點出一隊嗓門洪亮的兵士,叉腰立於投石機後。

巨石破空,“轟!”——“孫子們,爺爺的大招還在後頭呢!”

“轟!”——“縮頭烏龜王八蛋,爺爺又來了!”

幾番轟砸,城上零星射出幾支冷箭,皆被城下鐵盾格擋,很快又縮了回去。

首輪攻城,暫告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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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屹寒著臉回營,穆淮清笑著說:“二公子這是動怒了?”

“冇有。”沈君屹將頭盔與雪中行隨手扔給身後的雲卷,砸得他齜牙咧嘴卻不敢言。

穆淮清正色道:“我想送二公子一句話。”

沈君屹微微側身,冰冷鎧甲輕碰穆淮清肩頭,距離驟然拉近:“你說…我聽著。”

“臨危不慌不失者,其誌沉穩,可掌大局。”穆淮清語聲清越,“明日上戰場,大人切記此語。”

沈君屹於燈下默然咀嚼。

穆淮清見他神色凝重,斂儘殘存笑意:“引水渠已經挖開,今夜起,景州就得斷水。關山月等人已經混入匪軍,最遲七日,這城一定破!”

“我等不及!”沈君屹揮手屏退左右,猛地抓住穆淮清手中玉簫,“我父親首級懸於城頭!巨石轟上次數次險些砸中它!穆明亭,我等不了七日!”

他氣息灼熱,近在咫尺,眼中儘是痛苦煎熬。

穆淮清任由他抓著簫,不退半步,迎著他逼人的氣勢開口:“明日,我與你同去。讓我會會秦風。”

沈君屹鼻息粗重:“秦風今日露了一麵,與我對視便縮了回去。明日,他定會挾持我兄長與母親做要挾!這戰,打不痛快!”

穆淮清擡手為他卸甲,眉宇溫和,眼底盛滿疼惜:“另有一言,我一直想對二公子說…”

鎧甲沉重,鬆開刹那,穆淮清冇能接穩。

“哐當!”一聲砸落在地。

沈君屹卸去重甲,露出立領的黑色勁裝,高大身軀毫無保留地呈現在穆淮清麵前。燭光下,他的影子沉沉籠罩著穆淮清。

帳幕上,兩道剪影幾欲重疊,氣息交融。

沈君屹鬆開玉簫,在那壓抑與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中,握住了穆淮清的手腕。目光貪婪,似要將眼前人刻入眼底。

“沈臨風…”穆淮清語聲斷續,躊躇再三,終是未能儘言,“若你願意…”

沈君屹將他眼底的猶豫看得分明。

雖知此情此景非表露心跡良機,但心中情潮早已洶湧難遏。

他怕穆淮清收回後半句,或改弦更張。

急不可待,他斬釘截鐵:“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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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巨石轟擊再起。

硝煙稍散,秦風將沈時宴推至垛口,朝城下厲聲叫囂:“沈君屹!砸啊!繼續砸!再敢動一次石頭,老子就把你兄長的腦袋割下來,和你爹掛作一處!”

沈君屹目眥欲裂:“你要是敢!我一定將你碎屍萬段!”

穆淮清立於沈君屹身後,在他瀕臨爆發的痛苦中,緩緩解下了遮掩麵容的銀製麵具。

昨夜他們商議好,穆淮清可以到這裡來,但要避嫌,不能露麵。

不然來日朝廷清算,私自出兵就是謀反,這個隱患決計不能留。

“秦大當家,久仰。”穆淮清聲音清朗,如春風拂過焦土,“在下幽州太守穆淮清,有禮了。”

沈君屹驚愕回首,撞入穆淮清驚豔而決絕的笑容,心頭劇震,唇瓣翕動欲言,卻被穆淮清按住了肩頭。

“喲!我道是誰?”秦風眼中精光一閃,“穆大人也來蹚這渾水?莫非也是來討伐秦某的?”

穆淮清的名號如雷貫耳,早些時候,秦風還花錢特地買過穆淮清的畫像觀摩。

隻是冇想到他能和沈君屹混到一起。

穆淮清笑得很溫和,說話不疾不徐,給人一種隻要他開口就能天下太平的錯覺,“秦大當家言重。在下奉朝廷之命,前來議和。亦有些許拙見,想與大當家詳談。”

秦風身側的趙虎破口大罵:“放你孃的屁!巧言令色!爺爺不吃這套!想談?爺爺冇空!”

秦風低聲斥了一句,趙虎悻悻住口。

秦風轉向穆淮清,假意為難:“穆大人見諒,非是在下不給麵子,實是…”

他指了指沈時宴,“手上有點要緊事。改日…我改日定當設宴賠罪。”

穆淮清神色不變:“秦大當家誤會了。在下所求,豈在一杯薄酒?若大當家信不過,在下願以己身,交換世子與大夫人為人質。如何?”

趙虎按捺不住,再次叫罵:“呸!你算個什麼東西?,想一個人換我們兩個?”

秦風意欲阻止已經來不及。

趙虎獰笑:“實話告訴你!那侯府婆娘早被老子宰了!想換?下陰曹地府換去吧!”

“秦風——!!!”沈君屹如遭雷擊,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野獸般怒吼,雙目赤紅,幾欲噬人!他猛地揮臂,嘶吼著就要下令強攻!

“主子!”牧之死死抱住他。

穆淮清在沈君屹瀕臨崩潰的狂亂中紅了眼眶,他死死拽住沈君屹的胳膊,聲音穿透那絕望的嘶吼:“臨風!聽我說!”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沈君屹狀若瘋魔,力大無窮,幾乎要將穆淮清甩開。

雲舒見狀,與牧之合力將他死死按住。

混亂中,穆淮清終於緊緊握住了沈君屹顫抖的手!他的聲音帶著穿透一切的力量,將那撕心裂肺的怒吼壓成無聲的悲鳴:

“你的心!你的臂膀!早已輸給了我!沈臨風!你若執意赴死,我穆明亭奉陪到底!黃泉路上,我陪你走!”

沈君屹的掙紮戛然而止。

前一刻他如困獸般青筋暴突、絕望癲狂。下一刻,卻似被無形的重錘釘死原地。

他未倒,卻已力竭,整個身軀的重量都倚向了穆淮清。

穆淮清穩穩接住他,感同身受著他的滅頂之痛。

但他不能倒!此刻,他便是這支軍隊的主心骨。

他將沈君屹從絕望的深淵拉起,聲音依舊沉穩如山:“沈臨風,三軍將士,全在身後看著你呢。”

沈君屹重新挺直脊梁的瞬間,一滴滾燙的淚滑落眼角。

他無暇擦拭,猛地將雪中行高舉過頂!咬碎鋼牙,仰天發出一聲震徹寰宇的咆哮:

“殺!!!”

身後萬千將士,熱血沸騰,齊聲怒吼:“殺!!!”

聲浪如海嘯般沖天而起,幾乎震裂秦風的耳膜!

秦風懊惱地踹了趙虎一腳:“再他孃的亂放屁,老子把你扔下去!”

趙虎梗著脖子:“你他娘畏首畏尾!他們人馬不足咱們一半!開城門衝出去,定能殺他個片甲不留!”

秦風一反平日鄉紳偽善,獰笑道:“你他娘連幽州都不敢去,倒教訓起老子來了?有本事你現在就去跟沈君屹單挑!看你怎麼死!”

趙虎顏麵掃地,怒道:“給老子兵馬!老子這就去!怕他個鳥!”

秦風將沈時宴推給親信:“看好他!你們二當家要去陣前逞英雄,誰願追隨,自便!”

這三萬烏合之眾,從未真正齊心。

趙虎有趙虎黨羽,秦風有秦風的親兵。

兩人明裡暗裡不知道較真過多少次,要不是秦風總是一副“我不生氣你就拿我冇辦法的樣子”,他們早就打起來了。

也用不著今日平分秋色,分什麼大當家二當家。

趙虎覺得,他這個二當家也當的夠久了。

城下也就一萬人左右,趙虎覺得,他起碼能帶走兩萬人。

先衝出去把沈君屹一行人殺了,拿下穆淮清,再回頭乾掉秦風,那麼整個景州、幽州都是他的了。

想到這,他臉上爬上一絲興奮。

他正欲轉身號令,突覺腹間一涼!

低頭看去,一截染血的刀尖透體而出!

趙虎難以置信地瞪向秦風,雙手徒勞地抓向對方,卻被秦風狠狠一腳踹下城牆!

“穆大人!”秦風朝著城下高喊,臉上帶著虛偽的歉意,“手下人粗鄙無狀,口出狂言,擾了大人清聽。秦某已將此獠正法,權當給大人賠罪了!”

穆淮清心頭劇震,為秦風的狠辣心驚,麵上卻波瀾不驚,依舊含笑:“秦大當家客氣了。方纔在下所提交換人質之事…”

“穆明亭!我不同意!”沈君屹急聲低喝。

穆淮清輕輕拍了拍他的手:“信我,我會全身而退。”

秦風故作姿態,攤手道:“哎呀,穆大人,這可讓秦某為難了。有世子在手,我尚能牽製沈二。若是換了您…”

他意味深長地拖長了語調,“恐怕…就未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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