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以為他們是死對頭 第55章 枕邊餓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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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邊餓狼
夜色如墨,更漏聲聲。
沈君屹連日來事必躬親,從盤查幽州賬目到巡視市井買賣,帶著兩位通判大人寅時出、子時歸。
竟無一日懈怠。
穆淮清倚在案前,指尖的算珠劈啪作響。
窗外更夫的梆子已敲過三巡,案頭燭火將儘,蠟淚堆疊如小山。
他揉了揉酸脹的眉心,心想今夜那人怕是要宿在衙門,自己總算能睡個安穩覺。
正竊喜間,忽聞庭院落葉沙沙。
他指尖微頓,豎耳細聽,卻隻捕捉到穿堂而過的秋風。
“啪嗒——”
門樞輕響,夜風捲著涼意闖入。
玄色衣袂翻飛間,燭火猛地一顫,在牆上投下搖曳的剪影。
沈君屹立在光影交界處,見穆淮清仍伏案執筆,眸中喜色頓時化作疼惜。
他眉心微蹙,卻已挽袖上前,取過墨錠細細研磨。
“府衙賬房都是擺設麼?”沈君屹語帶責備,手上動作卻溫柔依舊。
穆淮清習慣性地在紙上點了點硃砂,廣袖隨著動作滑落,露出一截霜雪般的肌膚。
沈君屹的目光順著狼毫遊走,掠過那些力透紙背的字跡,最終停在對方微蹙的眉心上。
燭火為眼前這張臉鍍了層金邊,連睫毛投下的陰影都恰到好處。
他喉結微動,心想這般謫仙似的人物,如今竟真教他捧在了手心。
穆淮清淡淡看了他一眼,這纔有空回他的話,他手下還在撥算盤,腦子裡也覈對那些數字,心不在焉道:“有一部分銀錢需要自己算,府衙的賬是做給你們這些人看的,保你們看不出門道…”
話音未落,墨錠在硯台上一頓。
“我們這些人?”沈君屹挑眉。
穆淮清自知失言,合上賬本岔開話題:“侯爺今日回來得倒早。”
話出口便覺不妥。
子時三刻,哪裡算早?
沈君屹順勢將人攬入懷中,在他耳畔低語:“是啊,'我們這些人'隻會查案跑腿,不比穆大人精於算計。”
穆淮清忽而想起什麼似的仰頭,唇瓣擦過他緊繃的下頜,“前日那柄鉤鐮槍已鑄成,侯爺可要賜個名?”
“穆大人聰明絕頂,何須我來取名?”沈君屹嘴上不饒人,手臂卻將人箍得更緊。
“真生氣了呀?”懷裡人忽然卸了力氣,額頭抵在他肩上,“可怎麼辦纔好呢?我真的有點累了,哄不動你了,你要怎麼樣才肯消氣呢?”
聲音悶悶的,像裹了層糖霜的糯米糍。
所有怒氣頓時化作一聲歎息,“罷了罷了,我隻是心疼你這麼熬,擔心你熬壞了身體。”
穆淮清也不是天天這樣熬夜,隻是今晚難得清閒些,早早洗了澡準備休息。
可在床上等來等去冇等到沈君屹,便想著就在房裡算算賬,順道等他回來。
哪知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
沈君屹打橫抱起人往內室走,錦靴踢到一條凳子:“明日去看那勞什子槍。隻要趁手,叫燒火棍都行。”
這作風,倒是很沈臨風。
紗帳垂落的瞬間,穆淮清忽然正色:“我在想,葛根棋一黨在玲瓏坊殺人案一事中受了重創,下一步是不是就該輪到皇後母家那些人了。”
他冇提沈時宴,可這些事壓根繞不開沈時宴。
穆淮清這些日子總在想那個結果,如今沈時宴炙手可熱,清除完一切障礙後,就該輪到自己了。
“玉隱公主的婚事更棘手。”沈君屹截住話頭,他不想在這個時候提到沈時宴。
燭光透過紗帳,將兩道交疊的影子投在牆上,像幅水墨丹青。
穆淮清輕笑,手指描摹著沈君屹的眉骨:“陛下冇料理我這個罪臣之子,一是怕悖了他仁厚治國的理念,二來我在民間頗有美名,貿然對我動手對他名譽不利。可下嫁公主就不同了,那就不能將我放在外邊,可留在殷都,陛下自然…”
話音忽變調,“沈君屹!你解我腰帶作甚?”
“**苦短…”帶著薄繭的掌心貼上月白中衣,驚起一片戰栗。
沈君屹咬住他耳尖低語:“不日我就要返程,穆大人就當…喂餵我,可憐可憐我…”
穆淮清用掌心蓋住他湊上來的唇,“我看你根本就是喂不飽的餓狼!”
下一刻,手掌被抓住,往下引領到某個“地方”。
穆淮清臉色驟變。
身上人不要臉道:“那我便是那色中餓狼…”
帳外燭花爆了個響,羅帶輕分,玉佩叮噹墜地。
秋風捲著殘葉拍打窗欞,卻蓋不住帳中漸重的呼吸聲。
…
萬籟俱寂,夜色沉如水。
沈君屹喉間溢位一聲低啞的歎息:“明日再巡一日,後日…便該啟程返都了。”
他指尖纏上穆淮清一縷青絲,在指節繞出纏綿的弧度,“殷都山高水遠,諸事難及。你…”話音忽滯,將人不甘地拽入懷中,“定要珍重。”
穆淮清隻覺腰間一緊,耳畔傳來帶著狠意的低語:“至於那程之年…”
沈君屹齒尖磨過懷中人耳垂,“我自會好生'照拂',叫他知道什麼叫禍出口出!”
“不過是個聽令行事的棋子…”穆淮清按住他青筋凸起的手背,“彆失了分寸…”
“知道。”沈君屹忽而低笑,薄唇封住他未儘的話語。
這個吻來得又急又凶,將穆淮清所有勸誡都碾碎在唇齒之間。
分開時,他拇指擦過那被蹂躪得泛紅的唇瓣,眼底暗流洶湧:“為夫答應你…”
他故意拖長語調,灼熱氣息噴灑在穆淮清耳際:“定給他留口活氣。”
這聲“為夫”叫得百轉千回,帶著幾分狎昵的纏綿。
穆淮清隻覺耳尖一燙。
那緋色便如滴入清水的胭脂,從耳根一路暈染至頸側,連帶著被揉皺的衣襟都透出幾分旖旎春色。
好看到某人再次“食指大動”。
這個夜,註定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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