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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京城都以為他們是死對頭 第93章 臨淵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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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淵風月

雲舒見牧之蔫頭耷腦地過來,一聲不吭跪在自己旁邊,隻當他犯渾要陪自己受罰,忍不住低斥:“滾遠點。”

牧之如遭重擊,委屈道:“怎麼連你也罵我?”

雲舒側目,眼神明明白白寫著:難道還有彆人?

牧之苦著臉,絮絮叨叨:“奇了怪了,主子以往賞罰分明,從不為難我,這次竟被你們牽連了…嗚嗚嗚…”

雲舒聽得心煩意亂:“要嚎滾遠些嚎!”

牧之見哭訴無效,悻悻閉了嘴。

兩人默然跪了片刻,牧之忍不住又偷瞄雲舒,小心翼翼問:“你的傷…好些了麼?”

雲舒目視前方,聲音平淡無波:“死不了。”

確實死不了。隻是右手連遭重創,軍醫斷言,此生再難持握重物。

這意味著雲舒引以為傲的刀劍功夫,已廢了大半。

牧之從軍醫口中得知時,心口像被巨石壓住,沉悶良久。此刻聽雲舒說得如此輕描淡寫,那份鈍痛更是鮮明。

牧之心口揪緊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雲舒…”

雲舒置若罔聞。

牧之跪著挪近了些,湊到他耳邊,期期艾艾:“我們…”

雲舒麵無表情地轉過臉。

“我們…”牧之抓耳撓腮,詞不達意,“唉,該怎麼說纔好?”

雲舒閉了閉眼,強壓下心頭翻湧的煩躁。

“我們…”牧之懊惱地捶了下自己的腦袋,“算了算了,說了你又要惱…”

雲舒下頜繃緊,繼續忍耐。

牧之兀自嘟囔:“這人跟人的情分…真難講…也不知當初主子是怎麼跟穆大人開的口…”

雲舒閉著眼,額角青筋微跳。

牧之繼續自說自話:“難道…我該去請教主子?”

旋即又立刻搖頭否決,“不行不行,這種事怎好開口問啊!”

雲舒忍無可忍,猛地旋身,一把攥住牧之的衣領將他提近,眼中怒火灼灼:“你他孃的能不能有點種?!還像個男人嗎?!”

牧之大驚失色,不明白雲舒為何突然暴怒,結結巴巴道:“怎…怎麼了嘛?”

雲舒氣得幾乎頭頂冒煙:“喜歡你!在意你!想和你一起!說這些能要了你的命?!”

牧之被他吼得一愣,下意識點頭,又慌忙搖頭。

雲舒看他這副窩囊扭捏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當初主動撩撥的是他,強吻的是他,連那荒唐的第一次也是他不管不顧…如今倒扭捏作態起來,拿他當猴耍麼?!

雲舒恨恨將他摜回地上,重新挺直脊背跪好,再不看他一眼。

良久的沉寂後,牧之的聲音低低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與懇切:“我喜歡你,在意你,日日夜夜都念著你。吃飯想,睡覺想,騎馬想,做什麼事都想…”

他頓了頓,歪頭看向雲舒線條冷硬的側臉,帶著幾分忐忑,“這樣…可以嗎?這些都是我平時想說…又不敢說的。”

他歪著脖子,固執地等待著。

時間一點點流逝,脖頸的痠麻感蔓延開來,就在他幾乎要放棄希望時。

終於看見雲舒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隨後,一聲極輕的“嗯”飄散在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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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淮清服下藥汁,靠在枕上,竭力驅散唇齒間瀰漫的苦澀。

沈君屹剝開一顆糖,問道:“在想什麼?”

“好奇你罰牧之的用意。”

沈君屹將糖塞進他口中。

清甜化開,漸漸中和了藥味的辛澀。穆淮清眉宇間那點細微的褶皺也隨之舒展。

“冇什麼用意…”沈君屹看著他含糖的模樣,眼底漾開一絲促狹,“不過是想讓他明白,家屬亦有連帶之責。”

穆淮清略一思忖,啞然失笑。

這片刻的輕鬆笑意,於他而言已是難得。

藥力與疲憊再次席捲而來,穆淮清沉沉睡去。

龍骨山一戰幾乎熬乾了他的心力。這幾日,竟是他此生前所未有的貪眠,頭一沾枕便墜入無夢之境,任耳邊擂鼓喧天,也無法將他喚醒。

入夜時分,莫少卿的信到了。

得知宜州大捷,信中字裡行間透著欣喜,說定要等他回去,痛飲一場。

信中提及互市之事。遼部越界以來,互市關張,商賈紛紛尋到路生,懇請他轉告穆淮清重開互市。

另附幾樁要事:其一,路生安插在遼部的線人傳回訊息,遼部內亂,百姓不堪蘇日圖格暴政,正密謀推翻其統治。

其二,關於蘇日圖格那位中原母親的身份。她當年被擄至遼部前,曾是名動通州的舞妓,才色雙絕。至於為何流落遼部、為何不肯歸鄉,尚待詳查。

穆淮清一一閱畢,提筆回信,交予關山月送出。

沈君屹端著藥碗進帳時,隨口問道:“先生信中說了些什麼?”

穆淮清將信遞給他,默默接過藥碗。藥汁極苦,他每次總想偷偷留個碗底。

這次故技重施,唇剛欲離碗沿,一隻大手穩穩托住碗底,不容抗拒地將剩餘藥汁儘數灌入他喉中。

穆淮清拭著唇角,不滿地蹙眉:“苦。”

“能有多苦?”沈君屹俯身湊近,目光仍落在信上,唇卻已精準地覆上穆淮清的。

他舌尖輕舐,細細品味,低笑道:“我嘗著,卻是甜的。”

穆淮清麵上瞬間飛起薄紅。

沈君屹閱罷信箋,隨手擲於案上。

垂首,再次攫取那抹誘人的溫軟。

這一次,絕非淺嘗輒止。

帳簾被沈君屹反手扯落。

燭火無聲熄滅,穆淮清跌入柔軟的衾褥之間。

“這一刻,想得我快要瘋了…”滾燙的氣息噴在耳際。

“何苦?”穆淮清的聲音帶著一絲歎息般的輕顫。

黑暗中,沈君屹勾起他的下頜,心跳如疾馳的戰鼓,耳畔的呼吸化作烈馬踏過的熱風。

迷亂間,他扣住穆淮清的手腕,深陷於掌控這人的強烈快意中,無法自拔。

隻要想到眼前這人全然屬於自己,任他予取予求,那焚身的慾火便足以燎原。

這世上,再無人能激起他如此純粹而狂野的衝動。

愛與欲交織纏繞,缺一不可,方配得上他對穆明亭刻骨的癡戀。

春光交融,是一樹梨花傾壓了海棠,是一湖春波揉碎了清風。

是沉淪萬丈,至死方休。

夜色深沉,帳外蟲鳴漸起,恍如初醒。

沈君屹閉著眼,感受著極儘纏綿後的饜足與慵懶,嗓音帶著情事後的沙啞:“穆明亭,我們離開這裡,我娶你。你敢不敢跟我走?”

穆淮清渾身脫力般伏在他身上,連指尖都懶得動彈:“二公子若備得出體麵聘禮,我為何不敢?”

沈君屹聽著新鮮:“你想要什麼聘禮?”

穆淮清累極,聲音輕得像歎息:“我不要三書六禮,四聘五金,八擡大轎,十裡紅妝……”

“那你要什麼?”沈君屹撥開他額前微濕的髮絲,露出那張如皎月般清冷又沾染情潮的臉。

“我要你此生不納妻妾,不旁顧他人一眼…”

沈君屹低笑:“還有麼?”

“還要你千種柔情,萬般疼惜…儘數歸我一人。”

“霸道些也無妨。你是穆明亭,在我這裡,你的話便是天理。”沈君屹伸出手掌,語氣篤定如山,“君子一言。”

穆淮清擡掌與他相擊,聲音雖輕卻清晰:“駟馬難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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