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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謀天機風雲 第6章 謀局初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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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雨乍歇,汴京城牆在潮潤的空氣裡幽深如墨,晨曦斜照下的皇城舊路,青石板上映著濕漉漉的微光。顧玄燁立於刑部衙門前的石階上,灰袍微沾水跡,神色沉靜而清冷。官署大門虛掩,銅環之下隱約可見刻著斑駁的蟠龍,肅殺之意縈繞門楣,彷彿在靜侯著即將展開的風波。

昨夜餘韻未平,關於高衙內貪腐案的流言已悄然傳遍了坊間、黑市與朝堂,市井上的小販用濕啞的嗓音喚賣糖糕,卻也私語:“那顧大人,隻隻身揭了那層老皮灰,怕不是要惹禍上身了。”

顧玄燁卻無暇理會。吏部檄文催辦方落,今早一封詔令自宮中急送,天未亮便有人來報:“顧大人,刑部尚書親命召見——”

石階之上,一抹青裙悄然現身。沈如煙執黑檀木傘,步履輕盈卻不失端方,廳前細雨沾濕了她鞋履,卻未改眉眼間的清冽。她淡淡一笑,道:“顧大人,可有怯意?聽聞刑部內昨夜‘杜韻’姑娘傳信之後,案牘司已有人低聲議論了。”

顧玄燁微微頷首,神色無悲無喜,隻道:“道途險阻,從不在意。”

沈如煙眸光微轉,唇角逸出一縷不易察覺的揶揄:“是嗎?可凡人皆有軟肋,甚至你這等自詡冰心玉壺者,也難全身而退。”

顧玄燁凝視著她,眼底一閃而逝的警覺,卻從不流於表麵。“沈女官此言,當非無的放矢。”

沈如煙收了傘,步入堂內。廊柱下幾個役卒正低聲商議,刑部檙司的司吏添了炭盆驅寒,煙火氣在堂中淡淡裊繞。

朝堂初動,風聲愈緊。

正堂內,刑部尚書等朝中老臣已在,案幾旁隻留兩個座席。顧玄燁與沈如煙分列坐下,廳上文書遞至顧玄燁案前。尚書大人肅容開口:“顧玄燁,父案久懸未決,今日召你來,除查驗高衙內貪贓新案外,還需你理一樁舊案。沈女官奉詔協助。你二人切莫負朝命!”

顧玄燁眉心微皺,心頭警兆浮現。沈如煙不動聲色地接道:“舊案牽涉何人?”

堂外夜雨餘聲,忽有腳步輕盈。門扉開啟,一位著官服的錦衣青年步入,烏髮錦冠,衣冠楚楚卻目色冷靜,正是李承昊。

他微微一揖,溫言道:“諸位大人,家父李丞相托我前來協助調查。此事事涉要案,牽動諸多利益,還請顧大人多加提點。”

顧玄燁隻以最簡約的禮數回禮,眸光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位權臣之子。

堂中氣氛陡凝,三人各懷心事,案前卷宗厚重。

尚書命眾退去。門扉掩閉,餘下顧玄燁、沈如煙、李承昊三人。

沈如煙似笑非笑,率先開口:“李家公子今日倒是勤政。世家子弟也肯涉身這些汙泥濁水?”

李承昊不以為意,語氣謙和,眸中卻波瀾不驚:“國有家事,誰敢袖手?況且顧大人慧眼如炬——若不在顧公子身側學些妙法,恐世家千金都要自慚形穢。”

“李公子謙虛了。”顧玄燁淡淡言道,聲音清潤,卻透著一抹難以置喙的剛勁。此刻的對峙宛若落子無聲,卻暗潮湧動。

幾人落座,卷宗攤開,沈如煙修長素手輕點其中一頁,低聲道:“此案牽連複雜。案宗記載,三月前城東黑市曾有大批贓銀流入,時有杜韻姑娘父親參與。高衙內案表麵已清,下水依舊暗湧。若今再鬨出舊案,隻怕刑部也未必樂見。”

李承昊眉目間挑起一抹淺笑:“杜韻姑娘昨夜已被錦衣衛盯上。魏指揮使可不是心慈手軟之人。”

話音未落,堂後一人悄然現身,黑衣披風,氣勢如劍,正是魏柯。他並無通稟,冷淡地拂過案幾,視線掃過三人,淡漠道:“皇上有旨。此案須在三日內理明,否則所有涉案之人,一併交錦衣衛究處。”

顧玄燁不動聲色,唯沈如煙眼眸微斂,指尖藏在袖中用力按緊,彷彿早已料到這一層威脅。

李承昊微微一笑,姿態從容,目光與魏柯短暫交彙,誰也未讓。

場麵氣氛頗為微妙——沈如煙聰明而機警,李承昊虛與委蛇而銳氣暗藏,魏柯淩厲如刀鋒。顧玄燁自始至終沉靜如潭。

短暫交鋒後,魏柯霍然轉身,拋下一句話:“案底人名藏於黑市。你們若查不出,便由錦衣衛自行‘揪根拔葉’。”

廳中一陣靜默。沈如煙緩緩吐氣,向顧玄燁低聲道:“錦衣衛一旦插手,好人也出不去全屍。你可有全盤之策?”

顧玄燁沉吟片刻,盯著卷宗裡一枚殘破的錢票後側的血跡,道:“高案未清,今案驟起,背後定有指使。杜姑娘父親入獄,不妨自黑市入手,探查贓銀流向與官府勾結的真實交彙。另設疑陣,擾亂視線,可保杜家父女片刻安全,也便於引蛇出洞。”

沈如煙頷首,眸中閃爍睿智的微光:“我可請家中管事,暗中查調黑市錢莊往來賬冊。”

李承昊輕笑一聲,拂袖而起:“三日為期,不如分頭尋線。顧兄,你素來精擅佈局,便攬暗查之責。沈姑娘查賬,我自赴刑部典吏廳,或能查出案底漏網之魚。”

“如此有勞二位。”顧玄燁坦然應下,心頭暗自警醒。

雨幕之外,晨光漸明,案牘司役卒驅散餘煙,刑部中庭一時肅靜如水。幾人各自分頭而去,隻餘魏柯倚廊盯視,冷意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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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南,黑市錯雜如織。巷內煙樓酒肆,乞兒腳步零亂,而最深處的地攤前,有青布篷下低頭兌銀的漢子。

顧玄燁低調現身,著舊青衫,腰間仍是那隻竹筆筒。他在攤前停步,目光安靜卻犀利,手中悄然握緊沉甸甸的錢票。

那漢子一見他,忙慌張地把散銀收入袖中,嘴角微抖:“客官想要點什麼?”

“隻想問一樁舊事。”顧玄燁壓低聲音,把那錢票遞了過去,“三月前的贓銀,還在你這兒流轉麼?”

漢子頓了頓,額頭滲出細汗,堆起笑來:“客官說笑,咱買賣小,不知道官家裡頭那些事。公子要是找錯人,可彆害了咱小命啊!”

顧玄燁眸色微鬆,將錢票推回他手中,淡道:“行路難,隻求一言。事成,重謝。”

那漢子垂首細瞅,忽然麵色蒼白,湊近耳語道:“前日有一批兄弟被盯上,說是要查杜家老頭…這地方,官商勾連重,旁人撐不起這場案子。近兩日,聽說‘西市鐵牛巷’每夜有人手暗送金銀,似要洗案底,拖住官府查案。”

顧玄燁眼中寒光一閃,低聲問:“暗送之人是誰?”

漢子連忙搖頭:“說不得,進不去——但每次都有人穿錦衣護送。客官,您是官家中人,看在分上,莫要叫小的出事。”

顧玄燁把話謹記心頭,沉聲謝過,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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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刑部後堂之內。

沈如煙站在案前,翻閱賬頁,纖手染得紙頁輕黃。她動用自家沈氏在錢莊管事之便,查調黑市流水賬目。忽然對賬頁上一行塗改的數額格外在意。

她朝暗處輕道:“把此賬冊再查三日前出入,所有換名的銀莊一併列出。”

外頭傳來一聲極微的“遵命”,一名沈府心腹悄無聲息去了。

正翻閱間,李承昊負手而入。午後晴光自窗欞斜灑,映得他側顏宛若浸金。他微笑道:“沈姑娘倒是取信於自家。可惜我在典吏廳查了一圈,凡涉案之人都已被‘周老’打點過賬。問不出實情,隻查得他們今夜可能在西市暗會。”

沈如煙眉心微擰,低聲道:“你來告知我,所為何意?”

李承昊柔聲道:“沈氏若涉案底,顧玄燁絕不肯輕放你。你既助查黑市案,何不合作?我自有家中人脈,必要時通你作保。”

沈如煙斜睨他一眼,冷冷一笑:“李家令名難保,李公子倒是甘冒風險?”

李承昊眼中光芒流轉,溫和迴應:“若官法逆我家命脈,自當保命優先。這點險,我擔得。”

“你無須試探我。”沈如煙聲調微揚,唇邊似笑非笑,“我隻為顧玄燁一計——他若有難,我自當助力。”

李承昊聞言微怔,旋即淺笑,語含深意:“世家清流,果然不容小覷。”

他拂袖欲起,卻見沈如煙已重新專注賬冊,根本不將他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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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初降,汴京西市鐵牛巷煙火未歇。小巷側畔,一道青袍身影悄然潛伏於屋簷陰影。顧玄燁望見幾名身著錦衣衛製服的官吏與數名力士來往搬運箱籠,金銀陶瓷皆匆匆入密室。他靜靜蹲守,心中已有謀計。

忽聽背後傳來衣袂輕響,一道悅耳女聲低語:“你原來在此。”

顧玄燁低聲應道:“沈女官為何現身此地?此處險惡,非你該至之地。”

沈如煙曲膝蹲與他並肩,抬眸道:“查賬有果,那批贓銀調入一間名為‘吉祥號’的錢莊。西市巷口,有沈家舊友暗中監查。你來此,是為通一線索罷?”

他微頷首:“今晚必有人接頭,被錦衣衛護送之人極可能是幕後主使。今晚若能引蛇出洞,餘案自解。”

隱約間,遠處沸騰的黑市爭吵聲、青樓琴音與雜役的呼喝交織成夜色的底噪。兩人一前一後潛入暗巷,依著簷下矮牆緩行。

忽有兩名壯漢抬著箱籠,迎麵步步逼近。顧玄燁右手探向袖中甩鞭,沈如煙卻一把拽住他衣襟,小聲叮囑:“夜色未深,莫露行跡。”

二人屏息,待箱籠過去,沈如煙忽然低聲道:“前頭巷口處,我已佈下信號,隻需按計行事。你且隨我。”

兩人快步至巷口處,見一位漢女與黑衣少年交談。顧玄燁眸中一動,正是杜韻——她神情惶急,似是在向那少年陳述冤情。黑衣少年手中托一枚青銅令牌,一閃而過。

沈如煙悄聲道:“那人竟是魏柯麾下錦衣衛。”

顧玄燁神色微凜。忽聽巷尾一聲冷哼,幾名錦衣衛步步逼近,為首者銀麵掩麵,正是魏柯親信。

眼看巷中僵局將生,沈如煙忽地揚聲道:“何人敢在西市公然行賄?都司法度可不是汙泥濁水!”

話音驟落,錦衣衛為之一滯,杜韻趁機逃入旁巷。黑衣少年竟隨即撤身離去。

顧玄燁趁亂隱入暗巷,低聲喚沈如煙:“你竟當麵與錦衣衛叫陣?”

沈如煙眉開淺笑,清聲道:“魚需亂水,黑市之利在亂。唯有引起轟動,幕後主使才現身。”

話未說完,巷尾又有腳步急促。隻見李承昊帶著典吏趕來,神色肅穆:“果然此地有變。兩位所為,當在天威之下敢行正道?”

顧玄燁與沈如煙一左一右,三人目光在夜色中交錯。

李承昊低聲道:“今夜之後,案情必上達天聽。顧兄,沈姑娘,接下來唯有結作一局,各施所能,否則恐無一人生還。”

顧玄燁沉默良久,看了一眼記地被打翻的銀袋與摔裂的瓷盒,終於緩緩道:“事到此處,敵暗我明,唯有設局請君入甕。既然錦衣衛暗中護送主使,不如順水推舟,將假意卷宗與銀票遞至刑部,讓幕後之人自投羅網。”

沈如煙深深點頭:“我會以沈家的名義,將‘吉祥號’賬冊交予刑部,為你留下最後一道障。”

李承昊亦頷首:“我自保典吏廳不為所擾,今夜之事,風雨欲來。”

夜色更加寂靜,西市巷口燈火忽明忽滅。三人各自策動,謀局初啟。

而在巷外暗處,一道黑影緩步離去,袍角繡著異域雲紋,正是蕭翊。他望向城頭霧色,淡然一笑:“蒼瀾朝堂,果然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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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汴京黑市流言四起——有人夜探案窩,膠著難辨,有官中某人慾以假賬冊擒主使,有錦衣衛暗護賊贓,百姓隻當新案如舊,無人敢深思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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