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你彆太嘴硬 037
十五分鐘後,紀時願洗漱完跑到客廳,拿起手機,不多時“今天J和S離婚了嗎”賬號冒出一條新動態:【狗男人總算願意當個人了!】
底下還配了張圖。
有人問:【這是便宜Jeff送的?】
【就衝之前博主發的動態,Jeff不像是肯花心思哄女人的玩意,八成是隨便找的網圖吧。】
紀時願撇著嘴回複:【我可沒那閒功夫,是狗男人diy的海底世界,送我當生日禮物的。】
評論區霎時一片死寂。
兩分鐘後纔有回複,都是勸分不勸和的:【作精姐,你清醒點,這都是詭計多端的便宜贅婿使出的陰招,你絕對不能屈服在他的糖衣炮彈下!!!】
【隻不準是拿你的錢,讓彆人diy的……這算盤也是打得震天響了,自己一分不出,人財兩得。】
【搞得我也想當上門女婿了,大小姐不嫌棄的話,我現在就買機票去泰蘭德做變性手術。】
紀時願其實不明白自己私底下瘋狂和林喬伊她們戲稱的贅婿這一說法是怎麼流傳出去的,以前一直懶得解釋,現在沒忍住澄清了句:【狗男人資產比我多,我隻用他的,纔不給他錢花呢。】
沉默第二次震耳欲聾。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倆在一定程度上也算雙向奔赴了。】
【彆說了,感覺我們就是他們play的一環,心酸……】
【小醜竟是我自己.gif】
紀時願一陣無語,又發了條動態:【你們急什麼?狗男人又不會永遠當人,沒準明天就原形畢露了,到時候你們還愁看不到我的抨擊嗎?】
沈確這次願意低聲下氣同她求和,隻是因為在這件事上他確實是不占理的那方。
要是下回風水輪流轉,難保他不會變本加厲地端出比以前還要冷漠的姿態。
另外紀時願也不能確定經過這遭,他們之間的距離是拉近還是疏遠,唯一清楚的是,她和他的關係變得更加不倫不類,似夫妻不像夫妻,似對頭又非對頭,所處的界限極其微妙。
不過她這人心大,認定炸彈在沒爆炸前就是一堆沒用的石灰、硫磺,奉行的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有事明天想”的原則,從來不為難自己深陷於尚未發生的困境中,也懶得去琢磨自己這段時間不對勁情緒的根源。
微博又連著跳出數條訊息,甚至還有人小視窗私信,清一色在毛遂自薦,有幾個還相當不要臉地發來腹肌裸照,她放大認真看了會,嘖一聲,滿足眼球後無情摁下舉報鍵,將手機丟到一邊。
蓋在玻璃魚缸上的簾布質地輕薄,光能直接穿透,折射出數條不一樣的光軌,看著更像海底世界了。
紀時願在邊角貼上一張寫有“紀小五專署”的便利貼,傻愣愣地笑了起來,連沈確什麼時候來的都不清楚。
直到他大片的陰影罩住她,她下意識回頭,他已經傾身下來,獨有的清寒氣息繞著她頸側打轉。
她不自在地捏了捏耳垂,腦袋往後仰了些,同一時刻聽見他幾分含笑的語氣:“看來這禮物是送對了。”
紀時願眼疾手快地將布罩回去,然後矮身從他臂彎的縫隙中鑽出,口不對心地回:“還行吧,我也不是特彆喜歡。”
怕被拆台,她飛快轉移話題,對著他手裡的幾個紙盒問:“你手上的是什麼?”
“應該是彆人寄給你的生日禮物。”
應該?
紀時願露出狐疑的神色,借機內涵一波,“我生日都過去大半個月了,現在才送來,你當*人人和你一樣?”
沈確當作沒聽出她的擠兌,理了理袖口,麵不改色地回:“走的國際快遞,清關就要花上不少時間,錯過你生日也屬於正常情況。”
紀時願默了默,又問:“你在哪收到的?快遞員怎麼沒給我打電話?”
“填的地址在東山墅,剛纔有事去了那兒一趟,出門時正好遇到派件員,就替你簽收了。”
紀時願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你有沒有問清楚是從哪寄出來的?”
快遞單已經被撕下,她無從得知這些東西究竟是誰寄給她的。
“法國那邊,至於是誰,我沒問,估計是你同學。”
這話乍一聽似乎沒什麼問題,紀時願哦了聲,兩秒後腦袋裡蹦出一個問題:她在法國留學時,有將自己在國內的地址告訴同學嗎?
正要拿起手機問個明白,沈確的再次開口轉移了她的注意力:“明天晚上八點有個品酒會,一起去?”
“就我那酒量,你不怕我當場耍酒瘋?”
“怕什麼,大不了到時候我跟著你走,總能看好你。”
沈確瞥她眼,稍頓後又往天平上添了一砝碼,“舉辦這次品酒會的酒商和北城很多餐飲業都有合作關係,酒的種類豐富,品質也高,聽說這次還會展出從未對外售賣過的果酒新品,至於以後會不會在市場上流通,難說。”
紀時願肚子裡的酒蟲被勾得蠢蠢欲動,連忙拽住他的手臂,眼神堅定得能入黨,“就讓我去替他們品鑒一下新酒夠不夠資格上市。”
“……”
沈確臉上掛著不太明顯的笑,掂了掂手裡的快遞盒,“這東西放哪兒?”
紀時願已經開始想明晚的穿搭了,哪還有心思管這來路不明的東西,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就和彆的禮物一起放在儲物間吧。”
空氣裡響起一聲輕笑,隻是那會紀時願已經拐進衣帽間,沒有捕捉到任何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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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品酒會其實不值得紀時願興師動眾,礙於這次情況特殊,主辦方請來不少北城名流人士,和她同輩等著看她過得不如意的人也多,她沒法當成普通聚會看待。
又怕被人笑話打扮得用力過猛,就特地選了條素樸卻不失設計感的魚尾長裙,部分卷發攬在胸前,其餘被她彆在後腰,露出耳垂上光彩溢目的鑽石耳釘。
一下車,紀時願就自然地挽上沈確胳膊,剛進旋轉門,她察覺到一道炙熱到詭異的目光,等她扭頭看去,那人的身影已經被磨砂質感的玻璃攔截,難辨真容。
沈確如他一開始承諾的那樣,時刻黏在紀時願身側,這舉動被不少人誤解成是夫妻情深的證據,紀時願虛榮心得到滿足,懶得解釋,時間一久,也覺有些煩了,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你還是忙你的去吧,再跟下去,我喝酒的興致都沒了。”
“你確定你一個人可以?”
她點頭如搗蒜,“每樣酒都標了純度,我專挑酒精含量低的喝,還怕會喝醉?”
沈確把她的手機塞進她手裡,“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狗皮膏藥一摘下,紀時願直奔果酒區。
高腳杯排列得整整齊齊,杯中液體色彩不一,燈光下,折射出分層明晰的光斑。
作為視覺動物,紀時願挑了杯最符合她審美的“落日飛車”,細細抿了兩口,嘗出橙子和西柚的味道,清冽甘甜,一杯很快見底。
就在紀時願感慨“沐光不愧是國內屈指可數的混合酒品牌”時,餘光進來一截白皙纖長的手臂,指著第二排第四個位置說:“可以嘗嘗這'桃李年',口感很細膩。”
紀時願偏頭看去,南意含笑的眉眼撞進視線,她其實並不意外會在這兒看見她,畢竟就在十分鐘前,她先遇上了與人攀談的莊俞欽。
紀時願收下安利,品嘗兩口,眼睛一亮,“還真比我剛纔拿的那杯好喝……你還有什麼推薦的嗎?”
南意一頓,笑著從櫃台上取下三杯不同口味的,紀時願一一品鑒過去,忍不住朝她豎起大拇指,“你的舌頭真了不起。”
“我挺愛喝酒的,在你來之前,就已經把這邊的果酒全都嘗了遍。”
“那你酒量比我好多了,低純度的果酒我喝個幾杯就醉熏熏的了,所以這會隻敢淺淺抿兩口。”
“其實我酒量也不算好,”南意從手包裡掏出一盒解酒藥,遞給紀時願,“平時酒局多,總會備上些,以防萬一。”
紀時願也不推拒,大大方方地收下,“謝謝。”
“是我應該謝謝你。”
“嗯?”
南意朝她眨了眨眼,壓低音量提示道:“劇組那事。”
紀時願反應過來,無所謂地一笑,“我隻是就事論事,算不上幫你。”
南意不置可否,跟著笑了笑,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處。
話題到這兒就斷了,誰也沒有要開口續上的意思,南意舉了舉酒杯示意,“紀小姐,那就不打擾了。”
用的不是鮮少被人知曉的朝顏,也不是今晚處處可聞的沈太太,而是她原原本本的身份。
紀時願稍愣後小幅度點頭,等人一走,視線拐了回去。
現實生活中的南意比鏡頭下更加消瘦,但不顯羸弱,裸背上兩處凸起的骨頭就像捕蟲網困不住的蝴蝶,展現出一種殺不死的魅力和生命力。
紀時願一個人在原地多待了會,越來越無聊,解鎖手機螢幕,正準備跟沈確發牢騷問他什麼時候才能走時,一道聲音猝不及防地插了進來:“時願。”
音色因刻意地壓低顯得沉悶、沙啞,不好判斷具體年紀,但她卻聽出微妙的熟悉感。
抽絲剝繭過後,突地一愣,身體宛若缺少潤滑劑的機器,僵硬到卡頓,導致轉身的動作拖長了足足五秒。
男人高挺瘦長的身影穩穩當當地立著,五官幾乎毫無變化,依舊俊朗,氣質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年少時的書卷氣已經蕩然無存,陰影下晦暗不明的神色將情緒藏得密不透風,隻帶出幾分獨屬於上位者的矜冷和殘酷。
陌生到讓紀時願產生一種活在她記憶裡那清朗儒雅的少年,隻是她幻想出的一道虛影的錯覺。
“周自珩?”她不確定地出聲。
周自珩笑著點點頭,“是我。”
眉眼霎時溫煦了些,也終於能瞧見過去的影子。
有他在圖書館裡奮筆疾書的模樣,替她輔導功課時認真專注的神態,被她欺負時無可奈何的苦笑。
細微的回憶剛展露一角,紀時願聽見另一道辨識度極高的男嗓,“小五。”
嗓音聽不出什麼情緒。
沈確視線不著痕跡地掠過周自珩,然後落在紀時願身上,“可以回家了。”
不待紀時願表態,周自珩搶先一步不解地問道:“時願,這位是?”
紀時願無意識回:“他是沈確。”
周自珩露出一副“沒聽說過”的反應,緊接著又問:“我送你的生日禮物,你喜歡嗎?”
“什麼禮物?”說著,她忽然一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昨天寄到的那個?”
“我這兒顯示確實是昨天寄到的。”
“你從法國寄來的?”
周自珩眼風刮過沈確,一下子理清其中的彎彎繞繞,實話實說:“寄禮物那會,我人還在英國。”
紀時願腦袋裡有什麼東西劈裡啪啦地炸開,聲響消失後,刷地擺頭看向沈確。
他的眸光向來具備迷惑性,尤其在沾了酒精後,霧濛濛的,顯出一種純真和無辜。
麵對她的眼神質問,沈確沉默得像個啞巴。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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