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傾凰圖:毒妃謀天下 第11章 開棺驗屍
一天,足矣。
這四個字,輕飄飄的,卻比蕭恒那柄大刀還有分量。
整個雁門關,再次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
如果說剛才雲照歌在軍陣中奪取虎符,是技驚四座。
那麼此刻,她這句狂到沒邊的話,在眾人聽來,就純粹是…瘋了。
郭染那張始終掛著和煦微笑的老臉,終於僵住了。
他眯起眼,精光一閃而過。
“公主殿下,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這樁案子,牽連甚廣,三位大理寺的少卿都束手無策,你憑什麼敢誇下一日破案的海口?”
“就憑他們是蠢材,而我不是。”
雲照歌的回答,簡單,粗暴,不留半點情麵。
郭染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你…!”
他活了五十年多年,還頭一次見這麼直白的羞辱。
“太傅大人,”
雲照歌懶得再跟他廢話,直接切入主題。
“想看我出醜,還是想看案子被破,給你們陛下一個交代,你自己選。”
“本宮現在需要三樣東西。”
她伸出三根青蔥玉指。
“第一,案發現場。我要去軍餉府庫,任何角落,我都要能看,能摸。”
“第二,所有相關人等。從府庫的守衛,到李牧之的家人,再到最先進場的仵作和查案官員,我要隨時傳喚,單獨問話。”
“第三…”她頓了頓,目光變得銳利如刀,直刺郭染。
“我要開棺驗屍。”
“什麼?!”
“這不可能!”
“簡直是胡哄!”
開棺驗屍四個字一出口,郭染和他身後的文官們,瞬間炸了鍋。
“公主殿下!你可知李老將軍是我北臨的三朝元老,戰功赫赫!他已含冤而死,你還要掘他墳墓,讓他死後都不得安寧嗎?!此乃大不敬!”
郭染氣得鬍子都在發抖。
“大不敬?”
雲照歌冷笑一聲,反問道。
“讓他背著監守自盜的汙名,被後世唾罵,這就是你們的‘敬’嗎?”
“他的血書上寫著冤枉,他是在求救,求有人能還他清白。”
“你們倒好,一句為尊者諱,一句死者為大,就把棺材板釘死,讓他永世不得翻身,到底是誰,在讓他死不瞑目?!”
她的聲音一句比一句重,一句比一句冷。
“屍體,是不會說謊的。”
“他到底是怎麼死的,是自儘還是他殺,是畏罪還是嫁禍,他的身體,會告訴我一切真相,你們之所以不敢開棺,是怕打擾他。還是怕他…開口說話。”
最後一句,她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出來的。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錐子,狠狠紮進在場所有人的心裡。
郭染的老臉,一陣青一陣白,竟被懟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身後的文官們也麵麵相覷,無人敢再反駁。
一直沉默不語的蕭恒,此刻猛地抬起頭。
他看著雲照歌,那雙虎目中,充滿了複雜。
李牧之,曾是他的老上司,對他有提攜之恩。
老將軍的死,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他也絕不相信,那個剛正不阿的老將軍,會做出盜取軍餉之事。
此刻,雲照歌的話,如同晨鐘暮鼓,在他心中轟然敲響。
是啊,如果真的是被冤枉的,那沉冤昭雪,纔是對逝者最大的告慰。
他大步上前,走到雲照歌身邊,麵向郭染,聲如洪鐘。
“太傅大人!末將以為,公主殿下言之有理!”
“李老將軍一生忠烈,絕不能讓他死後還蒙受不白之冤!此後任何罪責,蕭恒願意一力承擔。”
他手按刀柄,目光決絕。
鎮北將軍,公然站隊了這個剛來的大夏公主。
郭染的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
他沒想到,這個最看重規矩和榮譽的軍中莽夫,竟然會為了一個外邦女子,公然與他這個太傅叫板。
他可以不給雲照歌麵子,但他不能不給手握兵權的鎮北將軍麵子。
“好……好!”
郭染氣極反笑,“既然蕭將軍都這麼說了,老夫還能說什麼?公主殿下,請便!老夫倒要看看,你一天之內,能驗出什麼名堂來!”
他拂袖轉身,那意思很明顯:爛攤子你自己收拾,我等著看戲!
“那就請太傅,拭目以待。”
雲照歌看也沒看他,直接對蕭恒道:“事不宜遲。第一站,軍餉府庫。”
……
雁門關內的軍餉府庫,戒備森嚴,是一座獨立的石堡,牆體由三尺厚的花崗岩砌成,唯一的入口,是一扇重達千斤的玄鐵大門。
這種地方,彆說是人,就是一隻蒼蠅都很難飛進去。
雲照歌站在府庫前,聽著蕭恒介紹案情。
“案發當晚,一共十六名衛兵當值,內外八人。”
“第二天清點時,發現府庫內壁被從內部鑿穿一個大洞,三十萬兩官銀,不翼而飛。而那扇玄鐵大門,完好無損,當值的十六名衛兵,皆聲稱一夜無事,未曾聽到任何異響。”
雲照歌聽完,沒有說話,隻是戴上一雙用羊皮特製的手套,徑直走進了府庫。
府庫內,陰冷潮濕。
案發現場還保持著原樣。
隻見正對著大門的內壁上,赫然有一個直徑三尺左右的大洞,洞口粗糙,碎石散落一地。
洞的另一邊,是一條廢棄的、用於排汙的暗渠。
“之前的官員都認為,竊賊是先潛入暗渠,從內鑿穿牆壁,盜走白銀,再從暗渠運走。”蕭恒跟在後麵解釋道。
“胡說八道。”雲照歌看了一眼,便嗤之以鼻。
她走到洞口,蹲下身,撚起一點石粉,放在鼻尖聞了聞,又看了看洞口的切麵。
“蕭將軍,你派人來鑿一下這牆壁試試。”
蕭恒一愣,但還是照做了。
兩名士兵拿著大錘和鋼釺,對著牆壁“哐哐”地砸了起來。
一時間,碎石飛濺,聲震如雷。
蕭恒的臉,瞬間就變了。
“這聲音……”
“沒錯。”
雲照歌站起身,拍了拍手套上的灰塵,“這花崗岩牆體厚達三尺,就算用最好的工具,不眠不休地鑿,至少也要兩個時辰。這麼大的動靜,外麵的衛兵除非是聾子,否則不可能聽不見。”
“所以,竊賊在府庫內鑿牆的說法,根本不成立。”
“那…那這洞是怎麼回事?”蕭恒徹底懵了。
“很簡單。”
雲照歌走到洞口,指著那些碎石的崩裂方向。
“所有的碎石,都是朝府庫內部崩裂的。這說明,這個洞,根本不是從外麵鑿進來的,而是從裡麵…被人用炸藥,炸開的!”
炸藥!
蕭恒和葉驍等人,倒吸一口冷氣!
這年代雖然有火藥,但多用於製造鞭炮和一些粗糙的火器,威力有限。
能將三尺厚的花崗岩牆壁炸開的強力炸藥,他們聞所未聞。
“賊人先用某種方法進入府庫,將炸藥安放在牆壁內側,引爆後,製造出‘牆壁被鑿穿’的假象,然後將白銀從這個洞口,運進暗渠。”
“那…他們是怎麼進來的?大門完好無損啊!”葉驍忍不住問道。
雲照歌沒有回答,而是走到那扇巨大的玄鐵門前。
她仔細地檢查著門軸、鎖孔,甚至用一根銀簪,伸進鎖孔裡,輕輕探了探。
片刻之後,她站直了身體。
“問題,不在鎖,而在門。”
“什麼意思?”蕭恒追問。
“這扇門,看似一體,其實是拚接的。”
雲照歌指著門上幾處不顯眼的鉚釘,“這裡,有活動的卡榫。隻要知道開啟方法,就能在不破壞大鎖的情況下,將整扇門拆卸下來。”
她看向蕭恒,目光灼灼:“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多嗎?”
蕭恒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無比。
“能接觸到府庫大門圖紙的,整個北臨,不超過五個人。除了工部的兩位總建造人,就隻有…當年的監造官,戶部侍郎,以及…李老將軍本人。”
所有線索,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走,”雲照歌沒有絲毫氣餒,“第二站,李府。”
……
李府,早已沒有了昔日的榮光。
李牧之死後,家眷被軟禁,門庭冷落。
雲照歌直接去了李牧之自儘的書房。
她讓所有人退下,獨自一人勘察現場。
房梁的高度,懸掛白綾的位置,桌椅倒下的方向,甚至地上一絲不起眼的劃痕。
前世作為特工,犯罪現場重建,是她的必修課。
半個時辰後,她走了出來。
“把李老將軍的夫人和兒子,帶過來。”
很快,一對神情憔悴、形容枯槁的母子,被帶到了她麵前。
“我隻問幾個問題。”雲照歌開門見山。
“案發前一個月,李將軍可有什麼異常的舉動?比如,見了什麼特彆的人,或者,有沒有大筆的開銷?”
李夫人想了想,搖了搖頭:“老爺他一生清廉,從不與人私下結交,更沒什麼大筆開銷。”
“不對!”
她身邊的兒子,李威,忽然開口。
“我想起來了!爹他…他在案發前半個月,是有一筆很大的開銷!”
“他花五萬兩白銀,從一個西域商人手裡,買了一塊號稱‘千年暖玉’的石頭,說是要給娘您,調養身體。”
“胡說!”李夫人立刻反駁,“你爹什麼時候…”
她話說到一半,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大變。
雲照歌將一切看在眼裡,心中已有定論。
“最後一個問題,”她看向李威,“你父親,是左撇子嗎?”
李威一愣,茫然地搖頭:“不是啊,我爹他用右手使槍,用右手寫字。”
“好,我知道了。”
雲照歌站起身。
“蕭將軍,時辰差不多了。”
“我們,去會一會那位李老將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