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回溯:開局進入七日之劫 第9章 蛙院長的醫院
李洛霜七人穿過光門,短暫的失重和暈眩過後,雙腳落在了堅實的地麵上。
馬克西姆鬆開手臂,淩凡像一灘軟泥般滑落在地,捂著翻江倒海的胃部乾嘔了幾聲,什麼也沒吐出來,隻覺得喉嚨火燒火燎。
站在稍後方的洛亞,眼鏡後的眼中幾不可察地掠過一絲細微的流光,彷彿有無儘的黑暗在其中隱現。
他盯著淩凡狼狽的背影,嘴角難以抑製地向上彎起一個極深的弧度,那笑意中帶著一種玩味和洞察,與其他人的凝重格格不入。隻是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環境上,無人察覺他這轉瞬即逝的異常。
淩凡晃了晃暈沉沉的腦袋,勉強站起身,這纔看清他們身處何地,一個異常寬敞卻空無一人的醫院大廳。慘白的燈光從天花板上灑落,照得光潔如鏡的地磚反射出冰冷的光暈。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消毒水混合著某種難以言喻的、陳舊的氣息。掛號視窗緊閉,等候區的塑料座椅排列得整整齊齊,寂靜得可怕。
“叮——”
右前方傳來一聲清晰的電子音,打破了死寂。
眾人瞬間警覺,目光齊刷刷投向聲音來源,一部老式的廂式電梯,指示燈正從某個上層數字緩緩下降至“1”。
馬克西姆無聲地橫跨一步,魁梧如山的身軀擋在最前方,全身肌肉微微繃緊,進入臨戰狀態。
利亞姆幾人雖然經過方纔的亡命奔逃,體力精神消耗巨大,此刻也強壓下疲憊,迅速調整呼吸,目光銳利地鎖定電梯門,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攻擊。
淩凡手足無措地站在眾人中間,看著周圍如臨大敵的六人,又看看那部正在下降的電梯,心跳也不由自主地開始加速。
“叮——”
電梯到達一樓的提示音再次響起。厚重的金屬門伴隨著輕微的摩擦聲,緩緩向兩側滑開。
一個身影逐漸顯露。
那是一個穿著略顯陳舊但乾淨的白色護士服、臉上戴著藍色醫用口罩的女人。她低著頭,看不清全貌,隻能看到一截蒼白的額頭和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金色頭發。
她緩慢地抬腳,邁出電梯,一步步走向嚴陣以待的馬克西姆幾人。
在距離七人兩步遠的地方停下,抬起頭,露出一雙缺乏神采、甚至有些呆滯的眼睛。
“你們總算來了,”她的聲音平直,缺乏起伏,像在背誦課文,“蛙院長等你們七人很久了。跟我來吧,我帶你們去見蛙院長。”
說完,她也不等回應,徑直轉身,又朝著電梯走去。
李洛霜幾人飛快地交換了眼神,疑慮和警惕在無聲中傳遞。這發展完全出乎意料,既不攻擊,也不解釋,彷彿他們真的是約好前來報到的新員工。
護士已經走進了電梯廂內,見眾人還愣在原地,她轉過頭,那雙無神的眼睛掃過他們,語氣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催促:“怎麼還不來?蛙院長正等著你們呢,彆讓他等急了。”
李洛霜深吸一口氣。眼下敵友不明,規則未知,貿然對抗絕非上策。她咬了咬牙,用眼神示意隊友保持警惕,然後率先邁步跟了上去。
淩凡見狀,也隻好硬著頭皮,和其他人一起,心情忐忑地走進了這部略顯逼仄的電梯。
護士按下三樓的按鈕。電梯門合攏,輕微的失重感傳來,廂體內一片沉默,隻有機器執行的微弱嗡鳴聲和眾人壓抑的呼吸聲。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好在三樓很快到了。
“叮”的一聲,門開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寬闊的走廊,長約三四十米,裝修風格是老派的沉穩。光線略顯昏暗,牆壁上稀疏地掛著幾幅裝裱好的油畫。走廊的儘頭,隻有一扇深色的實木門,門上掛著一個黃銅牌子,刻著“院長辦公室”。
護士一言不發,領著他們走向那扇門。
在快到達院長辦公室時,牆上的油畫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頓住了腳步,瞳孔微微收縮。
畫框裡呈現的,赫然是他們剛剛離開的那個純白空間——那棵巨大到不可思議的銀白色樹木。隻是這幅畫的視角極為廣闊,以至於整棵樹的形態在畫麵中產生了一種奇異的視覺變化:它那舒展的枝乾和龐大的樹冠,朦朧看去,竟隱隱勾勒出一扇巍峨、古老、緊閉著的巨大門戶的輪廓。
幾人再次交換了震驚的眼神,但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李洛霜的心猛地一沉,離開那片純白空間時回頭驚鴻一瞥看到的那具用力推樹的骸骨,再次清晰地浮現在腦海。
“嗒、嗒、嗒……”護士規律的腳步聲已經遠了幾步,將李洛霜從沉思中驚醒。
她發現護士快要走到院長辦公室門口了,連忙收斂心神,快步跟上。眾人也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緊隨其後。
就在即將踏入辦公室的瞬間,淩凡的目光倏然被側麵牆上另一幅畫捕獲。
整幅畫麵幾乎是一片無垠的空白,唯有中央浮著一道極淡的痕——像一抹即將消逝的煙,又似一道細微的裂隙,無聲地將畫麵分割。
若隱若現的紋路之上,還綴著一點幾乎難以辨認的綠,如同整個蒼茫世界隻悄悄凝結了這一滴微弱的色彩,其餘皆是原本的、不曾被塗抹的白。
這構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淩凡皺緊眉頭,拚命回想,卻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咚咚咚。”護士已經抬手敲響了院長辦公室的門。
“進。”一個低沉而溫潤的男性聲音從門內傳來,奇異地撫平了眾人些許緊張情緒。
護士推開門,側身示意他們進去。
門開的瞬間,有些刺眼的明亮光線從逐漸擴大的門縫中湧出,讓淩凡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等他適應了光線,發現自己已經跟著隊伍走進房間,七個人不由自主地在那張寬大的辦公桌前站成了一排。
辦公桌後坐著的男人——蛙院長,穿著一身熨燙得筆挺、找不到一絲褶皺的純白大褂,白得甚至有些刺眼,與這間空曠冰冷的辦公室融為一體。
他看起來約莫四十歲上下,或許更年長一些,歲月並未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反而增添了一種沉澱後的權威感。
他的麵容堪稱英俊,線條清晰利落,鼻梁高挺得如同精心雕琢過,為整張臉增添了幾分冷峻的立體感。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那是一雙極度深邃的眼眸,顏色是近乎純黑的深棕,虹膜的比例似乎比常人大上少許,使得眼白部分顯得格外稀缺。
當他的目光投來時,彷彿帶有實質的重量,能輕易穿透表象,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怯意,不敢與之長時間對視。這雙眼睛深處似乎沒有任何波瀾,隻有一片沉靜的、吸納一切光線的暗色水域。
他的頭發是深栗色的,梳理得一絲不苟,每一根發絲都服帖地待在它應在的位置,展現出一種近乎偏執的整潔和秩序感。他的雙手交疊放在光潔的桌麵上,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圓潤而乾淨,符合一名外科醫生或資深學者應有的樣子。
而那寬大的辦公桌幾乎空無一物。隻有一隻墨綠色的青蛙擺件放在隨手可及的位置,圓瞪的雙眼泛著暗綠的光澤,與一隻孤零零的黑色筆筒為伴。筆筒裡寥寥幾支筆,像士兵般站得筆直。
整個辦公室空曠得能聽見呼吸的回聲。四麵白牆毫無裝飾,地麵光潔如冰麵,倒映著頂上慘白的燈光。
唯一的跡象是門後掛鉤上那件同樣潔白挺括的白大褂,靜止地懸掛著,如同一個褪去了肉身的幽靈。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與虛無混合的冷冽氣息。
淩凡看見放在桌麵上的材料最上麵那一頁,清晰地印著李洛霜的證件照和基本資訊。顯然,他們每個人的資料,這位院長可能都已過目。
“哢噠。”身後傳來護士輕輕關門的聲音,將這間寬敞、明亮、卻莫名讓人感到窒息的辦公室與外界隔絕開來。剛剛稍有放鬆的心情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