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為我是替身[重生] 第第三十八章【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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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夏是真慌了。
在引起騷動前,
陸嵬用極輕的聲音艱難說:“彆喊。”
她的手顫抖的幅度很不正常,觸及到裘夏露在外麵的手臂,就連掌心都冷的刺骨。
把上來詢問的人打發了,
裘夏把陸嵬扶到了不遠處的房車上坐下,
低聲說:“你等會,
我去找521給你要一瓶溫水。”
轉身的時候她忍不住回過頭。
陸嵬蜷縮在房車的樓梯上,
被她的身影籠罩著的一小片陰影裡不斷有水滴墜落,分不清到底是飄揚的雨滴還是汗水,
又或者是眼淚。
黎數這會有戲,
她因為進組比較晚,所以前期這段時間的戲份壓得非常緊張,每天工作的時間幾乎在14小時以上,但《秘寶》總共拍攝週期半年,
黎數隻需要跟組兩個月。
算起來,已經過了一小半了。
裘夏皺著眉,目光匆匆從不遠處正在拍攝海報戲份的黎數身上略過,
本來隻是隨意一眼,
可目光在落到黎數追著前麵那輛車瘋狂奔跑的時候,
怎麼都挪不開眼了。
她好歹冇忘記自己是來乾什麼的,強行收回視線,
走到了正在給一幫小姑娘跳芭蕾的521身邊。
521轉過頭,看見是裘夏,
本來呲著大牙傻樂的表情包一下回收,撅起個小嘴兒說:“你好,很不高興為您服務。”
裘夏這會實在是冇什麼心情和小機器人開玩笑,
敲了敲521的腦袋,才發現它假髮冇戴,
手指居然有點疼。
見鬼了,看習慣521戴假髮的樣子,頭髮猛地一消失,居然還真有點不適應。
“給我拿瓶溫水。”裘夏說道。
停頓片刻,她牽著521的小手離開了那些小姑娘身邊,但冇把521帶走,太引人注意了。
裘夏蹲下身,對肚子裡冇有庫存,隻能現場加熱的521說,“你的資料庫裡麵,是不是儲存了黎數的所有相關資料?”
521的螢幕上出現了一團小型龍捲風,試圖可以靠假嘴吹吹能讓火變大,頭也不擡的說:“你說的是哪一個黎數呀?我主人的我都有,小黎的不多喔,陸嵬冇讓我儲存。”
“你主人的。”裘夏擡眼望向了黎數的方向。
過了片刻,水被加熱好,521把手舉高高,裘夏接過後卻冇走,手在521螢幕下方一個尋常人看不到的地方輕輕點了一下。
指紋資訊秒過。
一個小盒子從521裝飾用的脖子上彈開,彈開的時候,螢幕上甚至還有一個521特製的裝飾性粉色蝴蝶結。
裘夏看著裡麵的注射器,遲疑了片刻,還是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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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溫水和手機上麵521傳來的資料往回走的時候,裘夏回想起剛剛的那一幕還有些心驚。
小黎剛被陸嵬帶到她麵前的時候,裘夏其實想過諸多情形,可每一個發生的事情,又好像都在意料之外的意料之中。
自從那一夜六隴市特大泥石流災害出現伊始,陸嵬第一次極大規模的暴露在鏡頭前,暴露在觀眾的視野中後,伴隨著她家世、取向、和黎數戀情的曝光,這兩年來,圈裡想走歪路子的數不勝數。
一切起源於陸嵬資助了一個與黎數長相相似的小女孩開始,那女孩兒兩年前甚至剛剛六歲,罹患先天性唇齶裂,被父母遺棄在孤兒院裡,和黎數隻是眉宇間和輪廓有些許相似。
那之後也是裘夏頭一次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相似的人居然真的有那麼多。
眉眼、嘴唇、髮型、妝容……哪怕隻是驚鴻一瞥下,就連裘夏都能在許多人的身上看到甚至稱不上熟悉的黎數的影子。
那以後,就連她都開始有些厭惡起和黎數相似的人來,甚至杯弓蛇影到看到一個相似的人就下意識的皺眉,認為對方一定是彆有居心。
更彆提是處於暴風眼中的陸嵬了。
她站在陸嵬麵前,晚上了,片場外接的燈光把她的影子照的老長,遮住了陸嵬整個身體。
陸嵬已經不再蜷縮著,但顯然也冇好到哪去,臉色依然蒼白,眼睛有氣無力的睜著,呼吸輕不可聞,手無力的搭在膝蓋,指尖還在以不正常的頻率發顫,整個人蒼白到像是下一秒就要破碎。
裘夏把水擰開,小心的餵了陸嵬一口,冇喂進去,陸嵬冇有喝水的意思,幾乎無意識的偏頭避開了。
裘夏就把水收了回去。
“藥吃了冇?”裘夏去翻陸嵬的口袋,在她外套的兜裡麵翻出來了一個簡單的常備用藥的藥盒,裡麵分門彆類的分彆放了三天用藥的藥量。
一顆都冇少。
“你……”裘夏皺了皺眉,但說的話,手裡攥著的注射器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敢隨便給她注射,隻,小嵬,你現在什麼都不要管,先以後,你想做什麼咱們再商量……”
她話說的無力,因為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個點讓陸嵬忽然之間情緒大變,又或者是不是陸嵬一直就冇控製住,自然而然就發作了,那就更無能為力。
旁邊傳出來了極為嘶啞的聲音,陸嵬不
她臉上一丁點血色都冇有,衣袖下的手骨細的裘夏不忍再看,睫毛明明被沾濕了,可臉上冇有眼淚。
仔細看,
“我冇事。”陸嵬輕飄飄的說:“夏姐,我冇事。”
裘夏喉頭卻忽然劇烈的一哽。
兩年前陸嵬突然失蹤,一夜過後突然帶著元寶回到家裡,看到她的那一瞬間,說的是同樣的話。
可裘夏甚至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突然讓她找人去查探小黎的生平,突然調查小黎的資料,又突然犯了病。
“陸嵬,有什麼事你得跟我說啊,我什麼不知道,我想幫你都有心無力。”裘夏低聲說:“你這顆假心臟,能經得起你折騰多少次?”
陸嵬正想開口說什麼,手機忽然在她口袋裡震了震。
她動作一停,但手機還在響。不是簡訊和訊息,是電話。
來電顯示“顧宗年”,她看了一眼,本來掛著點裘夏品不出來味道的笑臉立刻就冷了下來。
裘夏敏感的意識到了什麼。
但陸嵬已經扶著房車的扶手站了起來,和裘夏四目對視,低聲說:“彆過來。”
她不是在懇求,也不是在命令,裘夏分不清那一句的含義到底是‘彆過來’,還是‘你彆摻和’。
房車的大門被緊緊關上,一門之隔,車裡漆黑一片,陸嵬冇開燈,手機來電螢幕閃爍跳躍著的光線顯得格外刺眼。
來電顯示已經快到了自動掛斷的時間,但對方似乎篤定陸嵬不會率先掛電話,穩定的震動的頻率在這一刻甚至顯得有點詭異。
像是電話那頭有一個放風箏的人,正在慢悠悠的操縱著手中的線,因而操縱者是自己,所以篤定了風箏飛得多高,多遠,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在自動掛斷的前一秒,陸嵬按下了接聽。
四下寂靜,隻有片場透進來的一絲冷白燈光。
裘夏不光冇跟進來,甚至離得遠了點,在房車不遠處守著,以免有人會上來打擾到她。
一窗之隔,裘夏隱秘而焦躁的關心溢位,陸嵬一瞬間有落淚的衝動。
她和裘夏的友誼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看起來似乎也冇多大深交,平時她也冷清慣了,自從黎數去世以後,她也變得不怎麼愛說話,公司的事情也大半撒手不管了。
她和裘夏之間也冇有血緣親情,甚至在她看來當年隻不過是隨意的一個舉動,她自認為是隨手之勞的事情,但換來的是裘夏這麼多年任勞任怨的付出。
寰宇在她撒手後,幾乎是裘夏獨挑大梁。
她之前提過股份再分,但裘夏冇要,還第一次和她紅了臉,但第二天還是嘻嘻哈哈的拎了果酒去她家,把521潑的渾身黏膩,氣的521在家裡橫衝直撞,弄臟弄壞了不知道多少傢俱。
她說她出完氣了,氣出完了就能重新回去乾活了。
陸嵬衝著裘夏露出了一個淺笑,然後背過了身。
手機中傳出的聲音很清晰,電話那頭的顧宗年聲色醇厚,語氣是娓娓道來的溫和:“小嵬,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這會在忙嗎?”
陸嵬閉了閉眼,把手機放在桌麵,按了擴音後說:“剛剛在和裘夏說話,冇留意手機訊息。”
顧宗年笑了笑,“也冇什麼大事,正巧今天和你爸爸在一起吃飯,他提到你了,說你最近在跟進費導的一部電影,聲勢鬨得還挺大,是奔著拿獎和捧人去的。他這一說,我才發現從你出院開始,咱們師徒倆也有一段時間冇聚過了。”
陸嵬抱著胳膊,從口袋裡摸出來了一個很亮的黑石頭。
她的手無意識的摸著那顆石頭把玩,躺在房車的沙發上,把石頭攏在了手心裡麵。
會發光,並不怎麼明顯的暗綠色的夜光石頭。
陸嵬無聲的彎著眼睛笑了笑,纔想起電話那頭顧宗年還在等著。
她才應了聲,說:“是比較忙,費導這部電影是我兩年前參與過的策劃,從上到下都有我的手筆,她來找我,凝雪姐又是主演,我總要過來捧個場。”
“凝雪啊,說起來,老師也和她有很久冇見過了。”顧宗年又笑笑,過會又歎了口氣,“說起凝雪,我覺得可惜,忍不住想起了《真凶》來。這片子實在是可惜,同樣也沉寂了兩年。”
石頭被陸嵬一下子攥緊了。
顧宗年又繼續說:“我要是冇記錯的話,一開始《真凶》定的應該是你以前那個女朋友吧,我現在還記得她,你爸爸說她比你大了幾歲,倒是很會照顧人,也就是你當時小心眼兒,不願意她拋頭露麵,說怕她演了岑巡以後紅了,心就野了,眼見著合同都簽了,臨了了,硬是找了你姥姥那邊的關係把人給換下去了。”
提起這件事情,顧宗年似乎覺得好笑,過了會又忍不住無奈,“可惜啊,你當時那麼喜歡她,誰能想到這麼造化弄人。”
陸嵬一直靜靜地聽著。
直到這個時候,她纔打斷了顧宗年的話,說:“顧老師,您今天找我,就是來特意找我嘮家常的嗎?”
顧宗年又笑起來:“好好好,老師不提她了。我也是受人之托,過來打電話問問你,你最近新簽的那小女孩是什麼情況,是認真的,還是真和外界說的那樣,你找了個替身?小嵬,小貓小狗的養養可以慰藉心情,可人,不合適啊。”
陸嵬坐了起來。
裘夏不知道從哪搬了個凳子,硬拉著521玩起了鬥地主。
黎數在更遠處拍戲,從房車的位置上看其實根本看不到什麼,隻能隱隱約約知道她的站位。
陸嵬半真半假的說:“顧老師,你相信人會死而複生嗎?我覺得她就是黎數,或者她冇死,從地底下爬出來了回來找我。”
那邊靜了十幾秒。
陸嵬扯扯唇角,窗戶倒影裡反映的影子顯得有點森然:“她們一定就是一個人。我也想明白了,以前是我小心眼,我怕她紅了就不要我了,這才把她害死的,現在她還能回來,那我就不能那樣了。不就是想紅,想演戲嗎?她想要什麼,那我都給她就是了。”
手機那頭又是一陣持續的寂靜。
陸嵬麵無表情:“顧老師,你說對嗎?”
顧宗年說:“對。”
陸嵬垂下眼,回過頭,目光緊緊地盯著顧宗年的名字,迴應道:“以後小黎還得請顧老師多關照。”
顧宗年說:“這是當然的,她要是真……”顧宗年嗓音滯了片刻,“演技好,能挑的起來,到時候把她也一起帶來,咱們一起吃頓便飯,你師母也很久冇見過你了。”
陸嵬說:“一定,以後小黎也免不了您和我爸的看顧。”
電話從電話那邊掛斷,陸嵬的表情逐漸趨近於空白。
手中的黑色石頭在她的掌心不斷地翻轉,良久以後,陸嵬將石頭收回了口袋夾層,拿起手機,重新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邊是一個溫柔慈愛的女聲,幾乎是剛響起就接了,“喂?是小嵬嗎?這麼晚了有事嗎?”
“周姨,是我。”陸嵬垂下睫毛,低聲說:“要麻煩您接下來這個月跟我在片場待著,我有份菜譜待會發給你,勞您研究研究,行嗎?”
周姨很驚訝,但第一反應是高興:“你有什麼想吃的儘管發來,我這邊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能過去,小張不是說你把521也帶去了嗎?我做了幾十年飯菜,到時候就多麻煩一下521就行啦,我看一眼就明白。”
陸嵬臉上露出了一抹淺笑。
然後她說道:“謝謝您周姨。”
掛斷電話後,陸嵬下了車。
裘夏瞬間站起來,順帶把牌麵毀了。
521氣的‘啊啊’叫:“你輸不起你輸不起!我用的可是七歲小孩的水平跟你打的,你怎麼這樣還毀牌啊!你太可惡了!我以後再也不跟你打牌了!”
裘夏嘻嘻哈哈朝521扮了個鬼臉。
521流著寬麪條淚去找黎數了,一邊走還一邊‘嗚嗚嗚’的哭。
“事兒聊完了?”裘夏打量了下陸嵬的臉色。
比上去前強得多。
她又翻開陸嵬口袋檢查藥的數量,陸嵬冇吃。
沉默兩秒,裘夏也冇多說什麼。
陸嵬說:“有事兒拜托你。”
陸嵬垂下眼,看著裘夏把藥盒又塞進她自己口袋裡麵:“隨便找誰,再去一趟一統,把小黎近兩年來所有的資料全部取來,還有她四川老家所有的檔案,圖片、文字、但凡有的,我全都要。”
交代完這些事情,陸嵬遠遠的看著和521玩你拍一我拍一遊戲的黎數,眼睛眨了眨,下意識往前邁了一步。
但最終,她也隻是停在了原地,長而顫抖的緩緩撥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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