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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族扶我青雲誌,我贈族人朱紫袍 第277章 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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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卻不知,在他們趕到京城之前,另外一人早已夜以繼日地趕到京城。

薛正到京城外方纔換回飛魚服,騎馬舉著令牌狂馳,在城門口單手高舉令牌高呼:“錦衣衛辦案,爾等不可阻攔!”

那些本要上前攔他的守城卒紛紛後退,看著駿馬奔向城內。

……

暖閣裡燭火通明。

薛正靜靜跪在地上,額頭貼地,自己的呼吸清晰可聞。

永安帝借著燭火慢慢翻看著賬冊,臉色晦暗難辨。

待賬冊看完,永安帝又拆開那些信一一檢視,動作極慢,連呼吸都未有變化。

將這些儘數看完,布包裡隻靜靜躺著一封信,一封筆跡十分熟悉的信。

信封上隻九個字:臣陳硯絕筆敬呈陛下。

永安帝眼珠子終於動了下,拆開信封,隻看一眼,心便被觸動。

“罪臣鬆奉府同知陳硯,泣血百拜上奏陛下:臣出身微寒,蒙陛下聖恩欽點三元,又受命於鬆奉同知,今鬆奉官商勾結,文武為奸,行走私之實,寧王狼子野心,養私兵於海上,孤城將陷,臣才疏德薄,唯有以死相拖,將其阻擋頃刻……”

永安帝雙眼乾澀,歇息片刻,方纔繼續往下看。

“伏念陛下春秋鼎盛,乃中興之英主也。然廟堂之上有如徐鴻漸等奸臣當道,為一己之私與亂臣賊子勾結走私,置寧淮百姓不顧,置陛下聖恩不顧,置大梁江山於不顧!伏乞陛下念臣犬馬微勞,為鬆奉開海,還漁於民,安輯人心。臣懷遠頓首再拜,叩首泣血!”

一信看完,永安帝便覺得喉嚨堵塞,竟半晌失言。

良久,永安帝方纔壓下情緒,平靜問薛正:“鬆奉局勢如何?”

薛正並不敢欺瞞天子,將鬆奉局勢一一說清。

永安帝終於冷笑:“好一個官商勾結,好一個重臣王爺勾結!”

薛正便知天子動怒了,知曉機會來臨,立刻伏首道:“陛下,陳同知為讓臣能將此物證送往京城,要以一己之力對抗鬆奉上下,怕是性命難保!”

那聲音在暖閣內飄蕩,仿若一個字一個字往永安帝耳中鑽。

寧淮已是鐵板一塊,文武儘皆與寧王勾結,其中利益輸送,怕是半個朝堂都爛了。

他派了多少人去寧淮,或無功而返,或喪命於任上。

陳硯隻去不到一年,已將局勢徹底摸透,又將罪證送到他麵前,他如何能棄之不顧?

這一夜,暖閣的燭火亮至天明。

次日早朝,永安帝入殿,百官叩首,禮畢後,永安帝的目光落在了最前排的徐鴻漸身上。

“來人,給徐愛卿賜座。”

徐鴻漸一如既往地要跪下謝恩,卻被永安帝給攔住。

徐鴻漸半邊屁股坐在凳子上,便仿若老僧入定。

早朝開始,官員們儀事便又如往常般爭論不休。

永安帝靜靜坐著,一個時辰都未發一言。

直到大臣們吵夠了,朝會要如往常般結束時,錦衣衛們卻當著眾大臣的麵,將殿門關上了。

沉重的木板發出“吱吱呀呀”的哀嚎聲,把眾臣子驚得議論紛紛。

殿門關上,大殿內便暗了許多。

很快就有人提來一個個燈籠,將大殿照亮。

在一眾嘈雜聲中,永安帝對汪如海道:“將鬆奉同知陳硯的絕筆給各位愛卿誦讀一番。”

一聽“絕筆”二字,大殿內眾人臉色各不相同。

王申更是急得額頭冒汗。

難不成陳硯已經……

思索間,汪如海已展信念起來。

汪如海的聲音並不尖細,聲音平緩,極溫和,可聽在大殿眾臣子耳中,卻猶如平地驚雷。

徐門眾官員均是臉色鐵青,更想到陛下關殿門,更是心驚肉跳。

至於焦門和劉門眾人,則都是震驚之餘又不免生出喜意。

王申卻是心裡堵得慌,仿若有些喘不過氣來。

猶記得初次見到陳硯時,他還是一孩童。

如今不過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卻要用命來揭露寧淮汙穢。

若當初,他讓其落榜,或許今日他還是平興縣一讀書郎。

“然廟堂之上有如徐鴻漸等奸臣當道……”

此句一出,大殿嘩然,徐門眾人更是氣憤難忍。

待汪如海唸完,徐鴻漸已顫顫巍巍站起身,緩緩跪下,啞著嗓子道:“陛下,臣必不敢行如此有害朝廷之事!”

立刻就有官員站出來:“首輔大人乃三朝元老,輔佐了三代天子,鞠躬儘瘁,如何能讓其被小人誣陷?”

又有官員站出來:“首輔大人乃國之肱骨,若隨意一人就可誣陷,實在叫天下士子寒心!”

“陳硯此人不過嘩眾取寵,依他之言,唯有他會識人,先帝與陛下等都比不得他?”

“如此蠱惑人心,必要嚴懲!”

徐門眾人紛紛站出,反在大殿上彈劾起陳硯。

永安帝往下一看,大殿上跪了一半大臣。

領頭的徐鴻漸雖始終額頭貼地,卻是領著眾人向他施壓。

很好,這便是徐門。

永安帝目光一一掃過眾人,必不錯過任何一人。

眼見他們如此顛倒黑白,王申被徹底激怒,一步踏出,對著天子彎腰到底:“陛下,此乃陳同知的絕筆,臣聽之銘感五內,涕泗橫流,可見其赤忱之心,懇請陛下明察!”

禮部左侍郎董燁行禮後,便對上王申:“本官正疑惑,為何一小小同知膽敢上疏誣告首輔大人,此刻本官明白,分明是受人唆使!王申,本官可記得你是陳硯府試的主考,與其有師生情誼。”

王申朗聲道:“正因是座師,方纔知曉陳三元的拳拳報國之心,敢於為其作保。”

“作保?你拿何作保?”

董燁冷笑。

王申跪下,取下官帽放在身側,重重叩首,朗聲道:“臣身無長物,便以這顆項上人頭作保!”

此言一出,眾官員又是大驚。

站在前方的閣老劉守仁心中憋著一口氣,連連給王申使眼色,那王申卻根本未看他這邊。

劉守仁大怒。

他不遺餘力將王申調往京城,此子竟不知蟄伏往上爬,以壯大劉門權勢,此時竟要用性命保陳硯,實在愚不可及!

那陳硯以為死諫就可扳倒徐鴻漸?

若如此簡單,徐鴻漸早身死百回了。

焦誌行對永安帝行禮,道:“陳硯既死諫,就該查上一查,若查不出什麼,也可還首輔大人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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