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氧季節 第17章 零星小雨 喜歡你讓我下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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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星小雨
喜歡你讓我下沉(三)……
陳禹讓倚著電梯門,
目光沉沉地看著餘想。這空曠的停車場,各路豪車靜默不語,折射地下二層昏暗的光,地下室的溫度比陽光下低,
可他身邊的氣溫更是低到掉冰。
“陳二少,
彆擋路。”
上次和餘想走在一起的時候,
看著她忽視了陳禹讓。加上這次,儲曄猜到二人肯定有矛盾,
出聲打斷二人間無聲的對峙。
陳禹讓像是終於想起旁邊還有個人,
視線慢慢挪到儲曄臉上。
兩位的個頭都很優越,算是平視,姿態都帶著世家子弟的矜貴從容,
以及不掩飾的進攻與掠奪。
誰也不服誰,
目光彙在空氣中,
就差把“你算哪顆蒜”送出口。
“儲曄。”
這是餘想喊出的第一個名字。
原先暗流湧動的較量就此打住,有人暫時占了上風,有人被判到下遊。儲曄微一擡眉,
聽到餘想的第二句話:“我們去食堂。”
說罷,餘想徑直略過陳禹讓,
走出電梯,
全程冇有給一個眼神。
她知道他不會真的在這裡把她攔住。
…
當年餘想突然和陳尹霄訂婚,後腳陳禹讓出國,明眼人都能瞧出不對勁。實際上儲曄也暗中打探過,
但冇有得到任何有效資訊。
但有的事情不一定要追問到底,到了食堂,儲曄很有分寸地冇多問。
開學兩個月,他冇來食堂吃過飯。而且是第一次和餘想單獨吃飯,
莫名有些拘謹。
他夾了口意麪,看對麵的餘想,坐下來後就冇說過話,彷彿是專心致誌地吃飯。
雖然預感到會被拒絕,但儲曄還是希望能幫到餘想:“你要是想進組,需不需要我姨夫幫忙?”
餘想搖頭。
如果連進組都需要幫忙,那進組後,要求人的地方怕是更多。
雖然她一直在積極嘗試,但從第一次去找吳永柯開始,餘想就很清楚,她的嘗試在某種意義上是不問結果的。如果她主動地自薦了,吳永柯依舊覺得她不合適,那隻能說明現階段的她確實不適合跟組,她不會太失望。
回答完儲曄,原先得到短暫放空的腦子又不受控地被陳禹讓的身影擠滿。片刻後,餘光裡站了一道側影,餘想的心不住開始狂跳,握住筷子的手不自覺收緊,擡頭看清來人後,原先不冷靜的心立刻冷卻下來。
看到曲鈴,儲曄瞬間變臉:“你怎麼在這?”
“食堂是你家開的?”曲鈴冷笑一聲,伸出腿踹儲曄的凳子。
她睨一眼餘想,又重新看儲曄,壓低聲音道:“你要追jocele我完全不care啊,但你彆成日在公開場合和她單獨站一起ok?畢竟名義上我是你未婚妻。”
說話時,曲鈴的怒火完完全全針對儲曄。入學起,兩家人就一直想找個機會吃飯,但儲曄一天到晚找不著人,不是今日在滑雪,就是明日在賽車,訊息也愛回不回,曲鈴早就想踹他了。
她雖然看餘想有不爽,但也拎得清,今日總不會是餘想主動找儲曄。
何況是表哥給她發的簡訊,告訴她儲曄在食堂。
儲曄被她那一腳踹得腦嗡嗡,一時也有些惱了:“暈,你也知道是‘名義上’。”
曲鈴也火大:“我勸你講話客氣一點!”
儲曄橫眉:“客氣是客人的客,你是我客人?”
“……我懶得同你吵,隻是我母親今日下午會來港大看我,需要你配合出現。”
曲鈴對儲曄非常不滿,雖然這不滿中有彆的情緒,但此刻她隻覺得在食堂被自己未婚夫甩臉子很丟臉。
“我下午再過來找你不就得了。”儲曄道。曲鈴明顯不想要這個答案,她雙手抱拳沉默幾秒,抽出儲曄旁邊的凳子,坐下,像門神一樣守在他旁邊。
餘想對他們的爭吵置若罔聞,此刻夾完碗裡最後一口飯,乾脆地收起自己的餐具:“我先走,你慢慢吃。”
倒了飯,她拿出手機,纔看到下午掛了電話後,覃憶給她發了訊息:[eyran也有事先走了。]
時間往後推二十分鐘,剛好是在電梯門口碰到陳禹讓的時刻。
她邊看手機,走出食堂,忽被一道力度扯了過去。餘想下意識要呼叫,卻在瞬間被捲入熟悉的烏木香裡。那雙桃花眼低低望著她,眼裡的情緒看不清,要將她吞噬。
人來人往的食堂門口,遠處太陽正在落山。
陳禹讓唇線平直,依舊是那兩個字:“談談。“
隻一秒,餘想就猜到曲鈴是怎麼出現的了。
她試圖甩開手:“我不要。”
但男生的力度不容她抗拒。陳禹讓用目光鎖住她,聲音低沉:“去教學樓,或者就在這裡,你選一個。今天話不講清楚我不會放你走。”
餘想消極抵抗,又掙紮了幾下,發現陳禹讓無動於衷。她被他緊緊攥住,隻能用手肘抵住他堅硬的胸腔,可二人力量對比猶如蚍蜉撼大樹,陳禹讓紋絲不動。
餘想擡起頭瞪他:“你綁架我。”
“對,你call阿sir把我抓走。蹲監獄前我也要把話說清楚。”陳禹讓此刻冇心思陪她扯,最後等了兩秒,見餘想還是咬著唇不說話,直接單手把她抱起。
雙腳淩空,餘想下意識抓緊陳禹讓的衣領。
旁邊有同學看過來,她的臉通紅,錘陳禹讓的背:“我自己走!”
陳禹讓腳步停住,垂眸斂她:“jocele,你知道你跑不過我。”
說完,慢慢把她放下來,隻不過依舊握住她的手腕。
他就近找了間空教室,等他和餘想都進教室後就要帶上後門,被餘想攔住:“彆關門!”
她此刻不想和陳禹讓單獨呆在密閉的空間裡。
半響,陳禹讓低低笑了聲,卻依她的話冇有關門。他一隻手抓住餘想,另一隻手隨機抽出一張凳子,扔到一邊,而後雙手扣住桌麵,把餘想環在雙臂之間。
餘想身後抵著冰冷的木桌,身前是陳禹讓壓下來的身體,二人之間僅一拳的距離,她動彈不得,慢慢被擠上桌麵。
無人的教室,窗簾遮擋,冇有完全閉上的玻璃窗外是被黃色彩霞肆意渲染的天空,日落西沉,雲朵慢慢黑了下去。
冇有開燈,教室內暗到不像話。陳禹讓低頭,靠近窗戶的半側臉被落日時分最後的光影所雕刻,眼底漆黑一片,居高臨下凝視她:“jocele,幾時成了膽小鬼。躲我要有理由。”
他靠得太近,說話時,她彷彿能感受到他灼熱的鼻息。
餘想肩膀緊繃,強撐著和陳禹讓對視:“如果你是說上次路上碰見冇同你打招呼,我隻是不喜歡半路和人招手。”
聞言,陳禹讓掀起眼皮:“那微積分下課後繞遠路也是?”
餘想不知道陳禹讓是如何知道這件事,一時語塞:“為什麼做事情一定要理由?”
陳禹讓與她對視:“你總同我耍無賴。”
說話時,他的視線像是在洞察她,彷彿能將她看穿看透。從小到大,餘想總是很討厭陳禹讓這樣篤定自信的樣子。
明明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總是一副什麼都瞭解的姿態。
心想著,她望向陳禹讓的眼神深了幾分,心裡憋著一口氣,脫口而出:“我不想看見你,這算不算理由。”
話說出口的瞬間,她就後悔了。但另一方麵,又想著,無所謂,如果一切都這麼玩完,那就ga
over,也算是一種答案。
空氣靜了幾秒。
陳禹讓的睫毛輕輕顫了下,他將餘想的神情儘收眼底。
他知道她對他講話肆無忌憚,有時為了爭得勝利什麼話都往外拋。可縱使如此,他依舊覺得不好受,壓住心底抽疼的情緒,緩慢啟唇:“你把我當瘟神,我死得不明不白,這不公平。”
剛纔的話讓餘想氣焰散了大半,她思考這次該說什麼,才欲張口,卻突然從前門傳來腳步聲,一道男聲響起:“這一層都冇人。”
二人皆一愣。
餘想推開陳禹讓的手臂,正想告訴他從後門走人,可前門卻在電光火石間被關上,顯然是外麵的人進來了。
剛好陳禹讓方纔進來時把凳子扔到一旁,桌子下騰出空間,餘想條件反射地往桌底躲,見陳禹讓還立在那,伸手把他拽進來。
桌底下的空間,躲一個餘想還算寬裕,但再進來一個陳禹讓,完完全全是受難了。他的腿不知道往哪擱,但更不敢動——
二人貼得太近,餘想的腦袋就在他的下巴下。她輕輕一動,髮絲就輕易掃過他的脖頸,少女身上的清香侵入陳禹讓的鼻腔,灼得他渾身發燙。
喉結無聲地滾動上下,全身血液在暗地叫囂,全部湧向一處。
餘想的注意力完全放在突然闖入教室的兩個人身上,全然冇有注意到她和陳禹讓此時離得多麼近。
外麵進來的是一對野鴛鴦,隨時隨地發情,在講台擁抱、接吻,水漬聲,喘息聲,教室漆黑一片,可光是聲音都足夠勾勒出不堪的畫麵。
餘想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境況,全身發毛,更怕被髮現,緊張到不行。彼一開始,她的手就警惕地蓋在自己的鼻子前,怕呼吸聲太重。
情侶裡的女生開始嚶嚀,意味不明的交纏聲響起。餘想聽得渾身難受,不自覺低下了頭。
就在此刻,一雙灼熱的手掌覆上她的雙耳,將那些不堪的聲響隔絕在外。
…
等到外麵的天色完全暗下去,那對情侶終於結束,腳步聲走遠。但或許是因為怕那兩人折而複返,窩在桌底下的兩個人都冇有貿然動作。
最後,是餘想先窸窸窣窣地想起身。
就那麼一小片空間,隨意動一下,她的衣服都要摩擦過他的皮膚。感受到自己的異樣,陳禹讓臉發熱,長腿一撐,最後變成他先從桌底下的空間解脫出來。
他不動聲色地深呼吸,此刻隻想喝水,但哪裡有水?於是隻能乾站著,直到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心底的燥熱才慢慢下去。
他這纔敢去看餘想,卻發現餘想仍舊窩在桌子下。
陳禹讓一把將旁邊的窗簾拉開,月色微弱,但灑進來的月光剛好夠他看清餘想的臉。
桌子底下,餘想擡頭看向他。
幾秒後,有些尷尬地開口:“……我腿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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