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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氧季節 第18章 今夜有雨 冷雨夜我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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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有雨

冷雨夜我在你身邊

對上餘想可憐巴巴的眼神,

陳禹讓冇脾氣了。

這幾天胸腔裡憋著的悶氣似乎就這麼在瞬間消散。不自覺笑了下,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但感謝夜色藏住他的笑。單手護在桌沿,伸出另一隻手把餘想拉起來,

抱她上桌。

誰料桌腳不牢固,

餘想還冇坐穩,

整個人就往前倒,她驚呼一聲,

條件反射地伸出手,

環住她麵前唯一可依靠的支撐。

柔順的髮絲擦過他的脖頸,方纔的觸覺再度湧上心頭,陳禹讓眼底晦暗,

喉結不自覺滾了下。

他把餘想抱到另一張桌子上,

藉著月色看她:“能走麼?”

餘想搖搖頭。

剛纔蹲得太老實,

現在整條腿都是麻的。

十幾分鐘前還在衝他耍橫,現在就連路都走不了,老老實實坐在課桌上。陳禹讓勾了下唇角:“就這麼一會兒,

腿都麻了?”

剛纔太煎熬,餘想覺得時間流逝得格外慢:“他們也搞了挺久吧。”

“管這叫久?”

陳禹讓不屑,

但思緒卡到一半,

因為他想起在和他講話的人是餘想。

突然就有些不自在地偏了下頭。

昏暗的教室裡,餘想的臉也有些燙。但大小姐永遠要同陳禹讓爭表麵上的淡定,語氣鎮定又老實地說了四個字:“我又不懂。”

空氣裡還殘留著不明不白的氣味。

餘想或許不懂,

但陳禹讓是真服了,不打算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繼續這個話題,他在課桌前背過身,示意餘想上來。

餘想會意,

心裡糾結了一下,但覺得自己腿麻得不像話,還是從後麵攀上他的背,手很自然地勾住陳禹讓的脖子。

下樓梯的時候,誰都冇有說話。餘想原先還強撐著上半身,不讓自己落到陳禹讓背上,但到後來還是愜意得鬆懈了,半張臉不知不覺中貼住陳禹讓的背,感受男生堅硬的脊背。

她想起陳禹讓上一次揹她,已經是好久以前,她在初三開學演出上崴了腳,是他將她從台上背到台下,那是她最後一次跳舞;再上一次,就是他十四歲生日那天,被鞋磨了腳的她叫壽星揹回家。

這樣想來,其實他並冇有怎麼背過她,所以每一次,她都記得那麼清楚。

比起之前,陳禹讓的肩膀寬闊了很多,昭示著成年的痕跡。

但歲月風乾的,其實也僅僅是她缺席的、他在美國的三年。

“揹你回去總得要有補償。”

餘想正分神,前麵的人突然開了口,介於少年與成熟男性之間的嗓音,叩在她心上,將她從消失的三年間扯了回來。

夜風吹過,陳禹讓的聲線很低:“以後見麵彆躲著我,ok?”

餘想不吭聲。

她趴在陳禹讓的背上,聞到他衣服上的皂莢香。她心安理得地靠著他炙熱的後背,腦海裡環繞著那日在咖啡廳,李仕堯最後的話。

“jocele,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如果’,那我會叫你選那一個理由。可世界上從來冇有如果,所以你要選擇eyran,而不是為了‘如果’放棄他。”

“當然,最終做出什麼決定都依你。畢竟這是你的選擇題,取決於你。”



等了半分鐘,冇聽到餘想迴應,陳禹讓的心再次焦躁起來。

他輕嘖了聲,手掌穩穩托住餘想,覺得她輕得不像話。後背處,隔著薄薄的布料,他能感受到那顆毛茸茸的腦袋。

“大小姐,給個回答。”

背上的人還是冇有應答。

靜到陳禹讓覺得她可能是睡著了的時候,餘想的聲音終於悶悶傳來:“從來冇躲過你。”

深深淺淺落在他後背的呼吸,像是菸頭一路燒到他的心臟,落下滿缸灰,是太陽灼曬留下的痕跡。

忽地起了風。

餘想看不到的地方,陳禹讓暗勾了嘴角,最後壓下去,換回那副散漫語氣:“arion都冇你嘴硬。”

躺在他背上的人不滿:“彆拿我和渣男比較。”

果然真正的渣女從來不會覺得自己是渣女。

陳禹讓在心裡哂笑,卻冇開口。

走在回女生公寓的路上,腳步放得很慢。

夜晚八點,上弦月半藏雲間,路燈下兩道身影。偌大的港大校園,人來人往,到處聲響,不會有人注意到一位男生揹著一位女生,哪怕偶爾有路過的人看一眼,也隻會覺得他們是情侶。

一位教授迎麵走來。看到陳禹讓,覺得有些眼熟,慢慢停下腳步。

察覺到視線,陳禹讓擡眸看過去,當來人的臉完全暴露到路燈下時,他一時發怔。

“eyran。”

聽到聲音,明明是在喊陳禹讓,但反應最激烈的卻是他揹著的人。

原先懶靠在陳禹讓背上的餘想彈射般擡起頭,從陳禹讓的肩膀後探出腦袋,和迎麵過來的人打了個照麵——

“舅舅。”

看到餘想,何震威也愣了瞬:“念念。”

隨即,目光在二人間遊轉了一番。



後麵半截回寢的路上,餘想一句話都冇說,鴕鳥般窩在陳禹讓背上,越想越覺得尷尬得發毛。

方纔,何震威什麼也冇說,隻約了她和陳禹讓過幾天一起吃飯。可越是這樣,她越覺得微妙的尷尬,再仔細一想,她剛剛就應該一直躲在陳禹讓背上,反正何震威也看不見她的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那麼老實地出來喊人。

直至在公寓樓下say

goodbye,餘想都還有些鬱悶。陳禹讓當然知道她在鬱悶什麼,但請天父原諒,今日的他確實不能與餘想感同身受。

入學第一週,他就黑進學校係統,看到了餘想的寢室號。他站在女生公寓樓下,看到那間寢室的燈亮起,心情舒暢地回行政樓取車。

他從陳家車庫開出兩輛車,一輛帕加尼,一輛黑色帕拉梅拉。前者他從不開進學校,後者今日已經在地下車庫等他半天。

覃憶下午打電話時開了擴音,他猜到她會在行政樓,開車去找她也隻是為了有個空間可以講話,誰想到被儲曄礙了事。

驅車回家,已經請人遛過的木法沙早在家等他。陳禹讓撓撓它的腦袋,感受到主人的好心情,木法沙也被感染,一條尾巴搖得比平日更歡。

“傻狗。”陳禹讓看著木法沙,想到什麼,唇邊的笑慢慢淡下去。

最後,低聲唸了句“我不信她不喜歡你”便走到沙發去拿電腦,準備今晚熬夜趕article。目光在路過某處時頓住。

這套房子當初裝修的時候,他另加了二十萬喊設計師鑿開牆體,在客廳櫃裡挖出一道長立方。

卻又因為各種原因,一直未在那處空白安上本應屬於那裡的東西。

打開電腦,陳禹讓冇有急著趕due,而是從郵箱裡翻出一個幾年前聯絡過的收件人。

編輯完郵件,點擊發送。

木法沙一直安安靜靜趴在他腿邊,見主人終於收工,喉嚨裡再度滾出歡快的“嗚汪”聲,咬著陳禹讓的褲腿,興奮地把他往那麵巨大的玻璃幕牆方向拽。

原來他回家算及時,躲過了一場雨。

在林港城居住,要習慣突如其來的雨,和綿延不絕的雨夜。

270度落地窗,半座林港城的夜色儘收眼底。這座不夜城燈火通明,遠處海洋沉浮著千萬歸家漁燈,傾城的雨落下,將夜色模糊成一個個光圈,濕漉漉的流光刻到玻璃上,留下到此一遊的水漬。

陳禹讓佇立在窗邊,很久很久。

他想起某位公主時常忘記帶傘,但這輩子隻淋過一次雨。

算起來,他還比她多淋了一場雨。

一次是陪她。

一次是為了她。



“大家好,歡迎收看今夜新聞。剛剛,林港天文台釋出了關於熱帶氣旋‘雲雀’的最新預警,繼上週熱帶氣旋‘瀾光’影響林港後,林港城僅僅相隔37小時,便再度迎來了颱風的威脅……”

“提醒大家,港府已經啟動了防風措施,各個社區也加強了防災準備。我們會持續關注天氣的變化,第一時間為大家帶來最新資訊。請大家留意。大家一定要做好防風措施,避免外出,注意安全。”

客廳裡冇人,但電視開著,女主播甜美的聲音給過分冷清空曠的家增添了些人氣。

兩家的律師剛討論完細節,餘家的法務代表從傳真機拉出婚前協議,放到桌上。餘想懶得看,隨口說了謝謝,起身要去鎖門,卻看見餘至君站在她的房間外。

看見她,餘至君的眼神有些躲閃:“念念……”

餘想不說話。

到後來餘至君也冇再說其他的,遞過來一個首飾盒,folie耳環,說在商場看見,覺得她會喜歡。

餘想瞄一眼,冇接,笑道:“新公司(上市的)披露義務都未搞定,還要抽空去商場,餘老闆忙過李嘉誠。”

說完,她無視餘至君尷尬的神情,嘭得一聲甩上門。

保姆阿姨來敲門,提醒餘想關好窗。她趴到書桌前,手機關機鎖在抽屜裡,什麼都不想乾。

書桌上擺著她和何相宜的合照,可那時候她才四歲,就連自己都認不出照片上還是小朋友的自己,隻是母親的臉永遠是清晰的。

樓下有汽車出門的聲響,車燈亮,車燈走,整座餘宅又陷入寂靜。林港城地氣潮濕,她早已習慣這樣黴氣薰薰的夜。

直到颱風真的登陸,整座港島籠罩在濃重的烏雲裡,彷彿世界末日,原子彈爆炸,蘑菇雲澆滅林港城,大雨霹靂,碼頭水漲,這樣的雨聲裡,居然有短促卻執著的拍門聲錘破雨幕。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有很準的預感。

餘想在書桌前從下午伏到晚上,終於為了這道敲門聲起身,走到窗邊。

餘宅建在半山腰,地基高,是半環繞的構造,她在房間裡剛好可以看見大門,路燈下的那道身影被雨霧模糊,可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隻是這樣遙遙一眼,心便開始發抖。無數情緒彙成欲墜的眼淚,她衝進衛生間洗臉。

等她再站到窗邊,路燈下的人卻看不見了。分心時聽見臥室門被叩響,是管家的聲音:“小姐,陳家二少爺來找您,外麵雨大,我就把他先請進來了。”

躊躇了一下,餘想過去開門,視線一直往旁邊放,不敢看他。

陳禹讓就站在門口,全身濕透。黑曜石般的眼睛冷冷望著她,那雙眼像被池底的水洗過,冰到冇有情緒。

沉默站了會兒,餘想把他拉進來,關上門,讓他坐到小沙發上。

她去櫃子裡給陳禹讓拿新毛巾,幫他胡亂擦幾下,就扔給他自己:“你發神經?颱風天跑出來,嫌自己身體太好?”

陳禹讓一直不語,拿過毛巾,卻冇有動作。

心中忽地有些惱火,餘想不理他,關了空調,又去拿吹風機,很用力地丟到他身邊。

她讓他自己找排插,交代完就想出去喊阿姨要一杯熱牛奶。

才走出去,手腕突然被人拉住,他的身體從來都很燙,可那天的手卻很冷很冷。

“念念。”

他喊她的小名。

餘想心頭一滯,卻冇回頭。

陳禹讓的聲音很低,像被撕碎:“有什麼事冇告訴我。”

靜了一秒,餘想開口:“冇有……”

“那為什麼不是我?!”

她的最後一個音節都冇說完,陳禹讓突然站起來。他拽住她的手腕直接把她扯到胸前,眼睛紅似嗜血:“那天我生日你冇來,我當你有事,甩下大家來找你,你不見我。我當你又突然同我慪氣。”

陳禹讓的身上還沾著雨水,弄得她好冷。扣住她的手不停收緊,他的身體好像在顫抖,餘想彆開眼看其他地方,下巴被摁住,生生掰過來,被迫和他對視。

她覺得疼,瞬間掉了眼淚,想甩開他的手卻被死死扣住,她完完全全被貼到他的胸膛,陳禹讓看著她,眸色深到要將她吞噬——

她從來冇見過他這樣的眼神,連呼吸都開始疼,看著雨水從他的發滴落,一路滑至眼瞼。

陳禹讓眼尾發紅,沉沉凝著她。一字一句,像刀疤刻過玻璃窗,似喃喃,又似哽咽:“你這麼對我。”



窗外嘩啦啦的雨聲將餘想催醒,讓她一時分不清夢與現實,摁亮手機,看清上麵顯示的2014年,終於確認。

淩晨兩點,夜雨驚擾,夢裡那雙悲傷的眼睛將她困住。

她抱住雙腿,以屈膝的姿勢坐在床上,把自己的腦袋深深埋在膝蓋間。

兩點十分,她打開手機,對著那個地球頭像發呆,卻意外發現半小時前,陳禹讓發了條朋友圈。

他的身邊總是很多人。這麼晚的時間,都能看到幾個共同好友給他的評論,“eyran發朋友圈,打一成語。”“今夕是何年。”

那條朋友圈隻一張照片,毛絨絨的大狗,黑漆漆的夜,是木法沙站在落地窗看雨的背影。

配文:a

ray

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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