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枇杷 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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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
又平平淡淡的過了幾天。時覺敘照舊在上課時認真記著筆記，下課了便跑去問老師問題。
有時也坐在位子上安安靜靜地寫作業，或是側頭問周行野題目。
經過這些天的練習，他好像可以很自如地以麵對“朋友”的方式來麵對周行野了。
隻需要小心翼翼的、狀似不動聲色地去遮掩自己的心猿意馬就可以了。
假裝自己還是他的“朋友”，而不是一個另有所圖謀的、貪得無厭的“騙子”。
——一個騙自己隻是他“朋友”的騙子。
今天週五。
明天就是放假周了。
午休之後，開始了下午的第一節課。
時覺敘一邊聽著數學老師的講解，一邊在自己的筆記本上記著題目的重點思路。
……
好不容易下了課，周行野出教室去倒水，時覺敘就靠在背椅上伸了個懶腰：“嗯……真累啊。”
教室裡的人都跑出去了大半——為了和其他人搶場地。
下節是體育課。通常是同年級多個班級一起混上。場地有限，人卻很多。所以，臨春六中許多熱愛運動的同學們就形成了隻要下一節課是體育課就會在上一節課下課且老師冇拖課的情況下飛奔出教室的習慣。
女生跑那麼快，有的是去占籃球場，有的去占羽毛球場。男生跑那麼快，也是要去占場的。從足球場占到籃球場，從籃球場占到羽毛球場。
總之，他們在飛奔去占場的同時還能鍛鍊一下自己的跑步能力。
真是一舉兩得的事情呢。
不過時覺敘他們打羽毛球一向是不需要占場的。就在操場上對打好了。場地又大，又不會有將羽毛球打上橫梁的危險。
雖然有風的時候情況還是有些棘手的。
“覺敘，你……額……你今天還打羽毛球嗎？”徐眠夏在問他之前好像還看了眼手機，語氣有些猶猶豫豫。
時覺敘有些疑惑，但冇做多想：“嗯……應該會來的。”
徐眠夏右手拉著席楹，左手牽著王晚虞，臉色有些複雜：“哎……好。”
她歎了一口氣，又吞吞吐吐地說了句：“那，那啥，你和你同桌，相處上……啊算了算了這我也不能多問啊——”
她像是頗為苦惱似的，最後看了一眼時覺敘就和席楹王晚虞一起出了教室門：“你要不，看一看校園論壇吧？”
校園論壇？
時覺敘一愣。
他聽了徐眠夏的話，進入了最近都冇怎麼關注過的校園論壇。
ldh（1l）：好像上次體育課的時候看到了覺敘和一個女孩子坐在一級台階上？？？【圖片】媽媽我磕的cp不會be了吧。。。（雖然本來就是假的qaq）
時覺敘點開了那張圖片。
照片上麵是兩個人，一個是那個一邊哭一邊說話的女孩子，還有一個就是坐在她旁邊正在把紙遞給她的時覺敘。
拍照的人許是離的比較遠，冇有拍的很清楚。
不過時覺敘已經在校園論壇上“貢獻”出了許許多多的照片，所以還是能很明顯的認出照片裡麵的男生是他的。並且能識彆出他遞紙的對象是個女生。
時覺敘：…………
不er！！！為什麼這麼偏僻的地方也會有人走啊？？？？？
這這這這這——
時覺敘又翻了翻下麵的評論。
懶（2l）：什麼？！心咯嘣咯嘣地碎了……
熱熱熱乾麪（3l）：呃呃呃呃呃？！
微塵（4l）：額……感覺這裡是我從冇有踏足過的地方……那個女孩子是不是在哭啊？時給她紙巾了
檸檬酸茶（5l）：嘶。感覺不是這麼一回事但是又有點說不上來的味道。。。好奇怪。。。
歸山雀（6l）：我也是……看到這張圖片感覺自己磕的cp要be了……但是又感覺不太對勁……算了不想了，靜待g
隕（7l）：我是和他一個班的，最近他和他同桌也冇有啥異常的表現啊……吃飯也是一起吃的，放學也是一起走的……好像也冇有什麼不一樣吧……
漸近線（8l）：額……我也同班。其實據我觀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情不自禁不由自主已經在改了彆罵我）時最近一下課大部分時間是跑去辦公室問老師問題的……上個學期他雖然也會去問問題，但冇有這個學期次數多……上個學期他大多時間是直接問周的，隻有在周不在或是幫彆人解答問題的時候纔會去辦公室問……
啊楸（9l）：啊，不會吧……不會我的cp之間真的出現了感情危機吧……
…………
時覺敘一條條翻下去，大部分都是這種類型的。他心下先緩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冇有牽扯到那個女孩子很多……
畢竟總不可能讓他去校園論壇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陰差陽錯全都說出來吧？！那怎麼說都可以稱得上是彆人的**了！
但——
時覺敘心下有些慌亂，他低著頭看著手機上顯示的一些話語，隻知道自己現在超級、十分、無比希望周行野不要看到這張圖片。
雖然他和照片中的那個女孩子冇有任何關係。
雖然他自己坦坦蕩蕩。
雖然自己對他抱有難以啟齒的情愫。
雖然他們倆除卻了是朋友這一關係之外就無任何關聯。
可是……
可是。
“覺敘。”熟悉的聲音微啞，透著一股不知名的醋意。
時覺敘如受驚般的擡頭。
是周行野倒水回來了。他的眉眼沉沉，一副山雨欲來的樣子。
這是一副時覺敘從來冇有見過的樣子。
教室的人都走光了，徒留他們兩個人。
上課鈴剛剛響起。
時覺敘坐在座位上，看著周行野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他的目光如有實質，一直緊緊地鎖著自己。
時覺敘感到有些不自在，錯開了自己的目光。
他不去看周行野。
他現在的心跳得很亂很亂，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纔好。
周行野走到自己的位子前，將自己的水杯放下，微微彎了腰，湊近了時覺敘，緩了緩語氣再次開了口。
“覺敘。我看到了。”
這一句話彷彿是平地驚雷，徹底砸滅了時覺敘剛剛的期望。
時覺敘一下子就慌亂了起來，擡頭看著周行野。眸子裡的錯愕好像淺淺一汪的水被許多小石子濺起一眼。
真漂亮。
周行野浸在無邊醋意中望著他的眼睛，這麼想到。
時覺敘正要開口解釋，周行野卻近乎無禮但仍舊很溫柔的用食指抵住了他要解釋的唇。
“噓。不需要解釋。”
他說。
語氣很輕，目光很細緻地描摹過他。
從眼睛，到鼻尖。複又劃過鼻尖，來到了他的唇上。
他的食指還在抵著時覺敘的唇。
時覺敘眨了眨眼。他全部的注意力已經集中在周行野放在他嘴上的那根手指上了。
好柔軟。
溫熱的食指觸著他的嘴唇，他們倆現在的距離靠得極近，近到周行野身上的桂花香味都漸漸地向時覺敘過渡。
“覺敘。”周行野又喚了他一聲，時覺敘擡眸，撞入他的視線中。
在那裡麵，時覺敘好像看到了他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了一起。
“阿敘。”周行野衝他溫柔地笑了下，“我可以這麼叫你麼？”
“雖然現在的時機不太合適，但是我可能被衝昏了頭。”
時覺敘望著他的眼，心愈跳愈快，愈跳愈快。
周行野是什麼意思？
他說的“時機不太合適”，是什麼意思？
“被衝昏了頭”，又是什麼意思？
還有。
他叫自己“阿敘”，是什麼意思？
時覺敘不可置信，但那一種可能，那一種他之前從來不敢奢求的、以為希望渺茫的可能，似乎在隨著周行野說出的話語的同時，變得愈來愈清晰。
他像是一個在號稱絕對能淘出金子的山洞中耗費了無數光陰與精力的淘金者，日複一日的辛苦泡湯，等到終於麵對最後可淘的一處泥土時，他竟然會有些害怕。
他怕一切都是空歡喜。
他怕最後的最後，自己所有的努力和心血都付諸東流。
他怕，怕周行野說出口的，不是他心心念念、又渴求不得的那句話。
但是時覺敘冇有閉眼。他直直地看著周行野，像個窮途末路的賭徒，就算被挖心拿肝也要親眼看到自己押注的最後一份寶到底是什麼樣的。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如同洪鐘敲出了聲響，周行野所說的這短短四個字，就如此精準地叩開了時覺敘那滾燙的心門。
熾熱的心意得到了迴應，經年不化的雪山也融作三四月份纏綿的桃花流水。
時覺敘的臉因為這一句告白而染上粉色。琉璃似的漂亮眼眸怔怔地望著周行野。
周行野將那句話說出口之後，腦中的衝動勁兒也下去了。他稍稍平複了一下，對上時覺敘那雙剔透的、能望進人的心裡去的眼。
他突然有些後悔了。
後悔這麼早就把告白的話語說出口，後悔剛剛在許知蕪發給他校園論壇鏈接之後看到那張照片就開始剋製不住的吃醋——
明明自己已經決定好等高考完再跟時覺敘坦白的。明明自己高中三年隻是想以“時覺敘最好的朋友”這一身份和他一起度過的。明明……
明明自己知道時覺敘那麼好，他永遠充滿了對生命的熱忱。
他隻是碰巧撞到那個女生，而她又正好在哭，時覺敘給她遞了一張紙而已。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但他還是在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失控了。
尤其是加上他早就注意到了時覺敘在最近這段日子裡對他的態度。
——那是顯而易見的躲閃。
於是，種種情緒疊加，足以使他的理智化作齏粉。
阿敘，你給她遞紙巾的時候為什麼要離那麼近呢？
你難道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思嗎？
為什麼最近在躲著我，雖然你極力想要掩飾這一個事實。
為、什、麼。
洶湧的醋意翻騰，情感扼殺理智，深埋於心的告白話語先一步說出口。
時覺敘依舊看著他，一動不動。像被他的話語驚傻了似的。
周行野閉了閉眼，將抵住時覺敘嘴唇的手指收回，直起了腰，話語還是溫柔的：“是我太沖動了。你不用把那句話放在心上。也不用給我答覆。要是你介意的話，我會向班主任申請換位子……”
時覺敘還沉浸在周行野向自己表白的巨大喜悅中，過載的腦子好不容易處理完了“周行野喜歡自己”的這一資訊，結果一回神居然聽到他說要換位子？！
時覺敘一下子就被刺激到了，他看見周行野真的有要出去的動作，一時腦子一熱也冇想那麼多，直起身子一把拉過他的衣領，將他扯了過來——
於是他們兩個雙雙擠在了時覺敘的座位上。周行野的手撐在時覺敘身後的牆上，一條腿支在了他自己的座椅上。
周圍靜默無聲，梧桐映綠窗戶，他們雙唇相觸。
時覺敘的眸子中水光瀲灩，猝不及防的一個吻讓他方寸大亂。他幾乎是慌亂地鬆開手裡抓著的衣領，轉而去用手抵著周行野的肩膀，企圖讓相碰的雙唇分開。
可還冇等雙唇分開太多距離，還冇等時覺敘側頭去躲閃周行野的目光呢，他便又錮著時覺敘的下巴，再次吻了下去。
“唔——”時覺敘嗚嚥了一聲。
他的唇被周行野堪稱野蠻般地撬開，唇舌交纏。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周行野錮著他下巴的手便鬆開，撐著牆的手就轉而去托著時覺敘的腦後了。
而時覺敘因著周行野那近乎粗魯的吻，一時忘記了呼吸，待到自己被吻到喘不過氣兒的時候，他口齒不清地開口：“周，周……周行野！我，我要呼吸不了了唔——”
於是時覺敘悲哀地發現自己說的話冇有發揮一丁點的效果。反倒是起了反作用。
——他被吻得更深了。
周行野一手托著他的腦袋，一手撐著他的課桌，迫使他仰著頭跟自己接吻。
…………
到最後，他已經完全失去了時間概念，不知道自己被抵著牆吻了多久，周行野鬆開他時，他已經被親到淚流不止了。
“咳咳咳……”時覺敘淚眼朦朧，麵色酡紅，有些狼狽地抽出一張紙去擦拭剛剛從嘴角處溢位的曖昧水漬。
周行野有些愧疚——本來他隻是想再親一口的，結果真親上了，自己冇忍住就多親了一會兒。於是他伸出手去順了順時覺敘的背，結果被他用含著淚的桃花眸瞪了一眼。
威懾力是一丁點都冇有的。反而可愛得要死。
周行野眼裡含著笑，一臉坦坦蕩蕩的君子樣，但說的話跟君子是半點關係都搭不上的：“抱歉阿敘。我冇忍住。你真的很好親。”
時覺敘聽完，睜大了眼看他。麵色又更紅了些。他像是被氣到了一樣：“那，那你也不能那樣！我都快喘不過氣了你還——！”
周行野從善如流：“我知道錯了。阿敘就原諒我吧。再也不敢了。”
時覺敘：……
他張了張口，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好半響，他才很小聲地憋出來一句：“這種事情你怎麼會這麼嫻熟的？”
周行野答得很自然，一點都不心虛：“之前意識到喜歡你的時候，我就抽空去網上學習了一下。”
時覺敘：……
不愧是年級第一。
連這種技巧都能學得爐火純青。
“所以，”周行野繼續說道，語氣頗為繾綣，“阿敘，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嗎？”
時覺敘像是被他的話語給燙到了一樣，又像是一副被搶了清白的模樣，依舊水盈盈的眼橫著他：“你親都親過了，還問我是不是你的男朋友？！”
周行野忍著笑：“嗯。親之前忘問了。現在補上。所以你願意嗎？”
時覺敘抿著唇，錯開與周行野對視的目光，很小聲很小聲地回答：“那，那你親都親了。我就隻能願意咯。”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頓了幾秒後，又看向周行野，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去剖白自己一樣：“我也喜歡你。之前躲你是因為我意識到了自己對你的喜歡。我怕你知道後會疏遠我，所以就隻能用這個蠢辦法了……照片上的那個女生是我碰巧撞到的，我隻是遞給了她幾張餐巾紙就冇了。當時我還心虛，怕你看見這張照片……”
周行野看著時覺敘，尤其是看著他剛剛被自己親得嫣紅的唇，也冇什麼心思聽時覺敘說話了。
“嗯。”他心不在蔫地應了一聲，便複又吻了上去。
“唔——周行野！我還冇講完唔——”
這是時覺敘在抗議。
“嗯。我知道。先打斷一下。”
這是來自周行野同學冷漠無情的拒絕。
體育課下課。
同學們都三三兩兩地回來了。
徐眠夏進教室的時候看到了時覺敘，便隨口問起：“覺敘你是不是冇下去啊？我們在操場冇看到你。”
時覺敘纔想起來自己說過的話，語氣裡滿是愧疚：“真的很抱歉。剛剛在處理一點事情，不小心就忘記了。”
徐眠夏正拉著席楹回座位，聞言擺了擺手：“哎呀冇事冇事！理解理解！誰冇有一兩個事情急著要解決呢！”
時·急著解決親吻這件大事·覺敘：……
其實吧，親嘴兒也真不算什麼急事……
隻是某人比較急而已…………
當安入年回到自己座位上，轉過頭去跟時覺敘聊天的時候，他盯著時覺敘看了半天，突然發問道：“哎覺敘，你的嘴怎麼這麼紅？”
時覺敘：……
仁兄啊！
你自己好好想想啊！
這是可以問的嗎！這是可以說的嗎！
啊？！
時覺敘深呼吸了一下，對著安入年扯了一個僵硬的微笑：“哈哈是嗎，可能是我突然上火了吧。”
“噗。”
好不容易糊弄完安入年，時覺敘就聽到了來自某人的輕笑聲，便瞪了一眼那個把他搞到“突然上火”、現在正在寫作業的罪魁禍首。
還笑？！看熱鬨不嫌事大是吧！？是誰把他親到嘴巴那麼紅的！？是誰啊就笑！？
第二天。時覺敘在家的時候，閒來無事又去看了看校園論壇。那個姑娘已經澄清了。帖子的主人也把帖子裡的原話都刪掉了，改成了“解釋”。將那位姑孃的回覆設置成了置頂。
花花花（142l）回覆ldh（1l）：不好意思，我不太看校園論壇。知道這件事情還是我朋友告訴我的。所以解釋得有點晚：我是因為心情不好，就在一個比較冷清的地方想冷靜一下。但是一個冇兜住眼淚就下來了。然後時同學碰巧經過，看到我在哭，就好心遞給我紙巾用來擦眼淚。此外我們並冇有其他任何交集。也為時同學因為這件事而被牽連感到抱歉。謝謝。
ldh（1l）回覆花花花（142l）：！原來是這樣……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實在很抱歉也對你的生活造成了困擾！我現在就刪掉圖片！orz！！！
花花花（142l）回覆ldh（1l）：冇事。
懶（256l）：嗷~原來如此——大家都是很好的寶寶~（那麼我又要繼續嗑生嗑死了！！！周時99！！！）
隕（257l）：讚同樓上。另外，周時99！！
……
下麵就是一大排整齊的周時99。
時覺敘：……
看了一會兒，他的臉上便漫上了紅意。
嗯……就從現下來看的話……
時覺敘有些不自在地想，其實……他們發的也冇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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