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孤身一人隕落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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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宴臣眉頭緊蹙,下意識地想將岑願護在身後,示意保鏢清場。
岑願卻輕輕按住了他的手。
她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掃過麵前擁擠的媒體,臉上冇有絲毫慌亂或羞憤。
她甚至微微笑了一下,從容不迫地開口,聲音清晰而鎮定,透過話筒傳遍了現場:
“感謝各位的關心。”
“是,我年輕時,確實眼盲心瞎,結過一次婚。”
她坦然的承認,讓現場出現了一瞬間的寂靜。
岑願繼續說著,語氣平靜得像在敘述一件與己無關的往事:“感謝那段並不愉快的經曆,讓我徹底看清了人心,也讓我學會瞭如何分辨真情與假意。”
她說著,主動伸出手,與身旁的裴宴十指緊緊相扣,然後舉起兩人交握的手,麵向鏡頭,笑容變得溫暖而真切。
“更重要的是,它讓我遇到了我生命中真正的良人,裴宴臣。”
“過去的經曆是我人生的一部分,我無需否認,也無需迴避。它讓我成長,也讓我更加珍惜現在的幸福。”
她的話,大方,得體,不卑不亢。
將一段本可能成為汙點的過往,輕鬆化解為一段成長的曆練和對真愛的襯托。
原本準備挖醜聞的記者們,一時竟不知該如何繼續。
裴宴臣緊緊握著她的手,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讚賞、愛意和難以言喻的心疼。
他接過話頭,聲音沉穩有力:“我愛的是岑願的現在和未來。她的過去,我無權評判,但我感謝那段經曆,塑造了現在這個獨一無二、讓我深愛的她。任何試圖藉此傷害我未婚妻的行為,裴氏和法律都會追究到底。”
兩人相視一笑,默契十足,感情真摯,瞬間扭轉了輿論風向。
同情、理解、祝福的聲音開始占據上風。
電視前,程宣禮死死盯著螢幕上那個從容自信、與裴宴臣深情對望的岑願。
看著她如此輕鬆地將他們的過去定義為“眼盲心瞎”和“不愉快的經曆”。
看著她坦言感謝那段過去,因為讓她遇到了“真正的良人”。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燒紅的鈍刀,在他的心臟上來回切割,淩遲。
她承認了過去。
卻是為了……徹底與他割席。
為了將她與裴宴臣的愛情,襯托得更加光明正大,牢不可破。
那他呢?
他那些痛徹心扉的悔恨,那些自毀式的贖罪,又算什麼?
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嗎?
巨大的痛苦和絕望,幾乎將他吞噬。
就在這時,電視新聞插播了一條最新訊息。
程氏集團前總裁程宣禮通過代理律師釋出個人聲明。
聲明中,他承認自己“有眼無珠”、“錯把魚目當珍珠”,對岑願女士造成了巨大且不可挽回的傷害。
他表示,所有過錯皆在他一人,與岑願女士無關。
他為因此事給公眾帶來的困擾道歉,並宣佈,無限期退出程氏管理層,不再參與任何公司事務。
他用自己的身敗名裂和徹底退出,來為岑願洗清最後一點可能存在的輿論瑕疵。
用他的萬劫不複,來成全她的……歲月靜好。
程宣禮的贖罪方式,開始變得越來越偏執,越來越趨向自毀。
他動用了非常手段,查到了當年在那傢俬立精神病院裡,曾經直接參與過對岑願進行鼻飼、電擊等粗暴行為的幾個護工的下落。
時過境遷,那些人早已離職,散落各處,過著平凡甚至有些落魄的生活。
程宣禮冇有露麵。
但他的人,用更黑暗的、不見光的方式,讓那幾個人在短時間內,以各種“意外”和“巧合”,付出了極其慘痛的代價。
或重傷,或殘廢,或身敗名裂,失去了所有。
做完這一切,程宣禮並冇有感到絲毫快意。
相反,一種更深的、詭異的幻痛,開始日夜折磨著他。
他總是冇來由地感覺,有冰冷的橡膠管強行插進自己的喉嚨,直抵胃部,帶來劇烈的噁心和窒息感。
彷彿有電流穿過四肢百骸,帶來不受控製的抽搐和劇痛。
夜深人靜時,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針尖刺入皮膚的冰冷和刺痛。
他知道這是幻覺,是心理作用。
是那盤監控錄像帶來的、遲到的報應。
但他拒絕就醫,拒絕任何緩解。
他幾乎是帶著一種病態的迷戀,沉浸在這種自我施加的懲罰性痛苦中。
彷彿隻有這樣,才能讓他覺得,自己離岑願曾經受過的苦,近了一點。
才能稍稍緩解那無時無刻不在啃噬他的負罪感。
他像一具遊魂,開始漫無目的地在城市裡遊蕩。
不知不覺,他走到了城西一處正在施工的高檔彆墅區外。
巨大的廣告牌上,寫著“雲錦華庭——獻給最尊貴的您”。
他聽助理提過一嘴,裴宴臣在這裡購置了地塊,正在親自督建婚房,據說是按照岑願的喜好設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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